清晨，叶春生被鸟鸣惊醒，昨夜的火堆已经灭了，山洞中有些冷，他这才感受到背后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药效退却，疲乏延迟蔓延全身，叶春生觉得自己连动动胳膊都算困难。

夜晚疯狂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留了个大概，腿心传来的疼痛时刻提醒他他昨晚和萧时发生了什么。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不自觉他已经欠了萧时这么多，他活在这世上仿佛就是为了给身边的人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与伤害，叶春生觉得自责极了。

为什么总是被坏人盯上，连一件小事也做不好。

萧时还睡着，呼吸绵长。

叶春生小心翼翼从他怀里钻出来，换上已经烤干的衣物，系襟前扣子时却突然与醒来的萧时对上了眼。

萧时眼底凉薄如霜，冷冷地看着叶春生。

“想趁我睡着偷偷离开？毕竟昨晚是我救了你，连句谢也不道，叶春生，你几时做人如此不厚道了？”

叶春生无措地辩解道：“我没想偷偷离开，看你睡得熟，我想你应该昨日累着了，想给你生堆火，昨晚下了雨，天气冷，小心着凉了。”

萧时听着叶春生的话渐渐红了脸，咳嗽两声道：“我还没那么虚，不至于到操你几次就累得受不了。”

叶春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拐到这上面来，顿时也羞红了脸。

萧时伸手攥住叶春生的手腕，把人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叶春生就稳稳跌进了他怀里。

“不需要你给我生火，把你自己当暖炉给我抱抱就行。”

萧时怀抱厚实，火热的体温渡过来，林中有鸟鸣和青草幽香，叶春生软在萧时怀里，像是回到了还没嫁进许家之前那段快乐的时光。

“我娶你吧。”萧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春生扭头错愕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不愿意？是还舍不得许家那个野男人？”萧时严肃地看着叶春生，似乎如果下一秒被拒绝他就会伸出獠牙狠狠咬在叶春生脖子上。

“不……不行。许家人不会放过我的。”叶春生心中动摇，可三姨娘的下场闪现在他脑海中，他下意识便拒绝了。

萧时抱着他的手臂缩得更紧，勒得叶春生胸口发痛，“你到底怕什么？许家老头子已经死了，你本就应该是自由身，如今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怎么会舍得让你继续待在许家。”

萧时的话使叶春生内心产生动摇，叶春生少年时的爱意渐渐被唤醒，他几乎想笑着对萧时说我愿意，可思绪回归现实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命运从来不由自己主宰。

萧时看着叶春生的样子，继续补充道：“若是你害怕待在这里，我大可以带你离开，我们私奔，永远不回来，你也永远不会再见到许家的人。”

这样真的可行吗？

叶春生心底显现出一丝希望。

“那我娘，还有春溪春梅怎么办？”

“我原先外出游学时，在城里有几处私产，等我们安顿好之后，我们就把你娘，还有春溪春梅一起带走。再说许家在此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也不敢对着几个老弱妇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叶春生犹豫了，萧时的话实在太诱人，几乎完全将自己拉出苦海，可是他怕，怕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两人都沉默着，萧时也不把他逼得太紧，歇了会儿便起身穿衣。

春溪春梅还在家里等着，想必等了一夜也等急了，两人收拾好衣装便往家走。

叶春生止不住庆幸，还好自己昨日离开许家时说了会在自家留宿，若是被许连山发现自己夜不归宿，只怕是又有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昨日是那药铺老板给你下的药？”萧时这才想起来询问。

叶春生怯懦地点了点头，“时哥，多亏了你，不然我只怕是要死在这里。”

萧时安抚般揉了揉叶春生的发顶，“别怕，我们先回去，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两人刚一走进叶家大门，叶春溪叶春梅便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叶春生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哥，你昨晚去哪儿了？我和二哥都快急死了，也没敢告诉娘。都怪我，要是我去拿药哥就不会不见了。”

叶春生弯腰替二人擦了擦眼泪，自己也渐渐湿了眼眶，“别哭了，哥这不是好好的吗？春溪春梅学着体贴哥和娘了，哥高兴还来不及。”

“真的吗？那哥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几人抱着哭作一团。

转眼便到了晌午，叶春生和萧时联手做了顿饭，吃完，叶春生便要离开了。

春溪春梅都懂事，也不哭着阻拦，只道要哥好好照顾自己。

萧时送叶春生走到门口，却在叶春生转身时情难自抑地抱住了他。

萧时凑在他耳边说：“大后天子时我在村口等你，你来，我便带你走，你回去想清楚吧。”

叶春生满怀心事地回到许宅后门，却不小心撞见了四姨太，四姨太正往一中年人怀中塞了一个包裹。

叶春生心下一惊，四姨太白凤雪正巧也往这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叶春生的视线。

白凤雪是个活泛的人，平日里在许家也算得上是叶春生唯一交好的姨太。不过无意撞破她的小动作，叶春生也难免感到尴尬。

白凤雪却觉得无所谓，仍旧大大咧咧朝着叶春生走了过来。那中年人收好包裹也转身离开。

“真会赶时间，我就出来这么一小会儿也被你撞见了。”白凤雪打趣道。

叶春生干笑两声。

“不问我给他的是什么？”

“是什么？”

白凤雪笑了笑，“是我这些年的积蓄，那人是我大哥，我打算先让他帮我保管钱财，再找机会从许家脱身。现在许洪江死了，我还年轻，我可不想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大夫人独断专行，我可不想被她永远压着一头。”

她闭着眼感受微风拂面，笑得像是被灌了蜜糖。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白凤雪扭头看他。

打算？

叶春生今天才知道白凤雪也早有这样的想法，在许宅里，人人都想逃出去，他也不例外。

白凤雪的话像在他心上戳了根刺，他越来越无法忽视内心的渴望。

如今大好时机就在眼前，心底有个声音反复强调，他不能错失良机。

他要离开，他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