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本来想多些点祁越,写着写着就跑到言言那儿去了orz
放心吧,后面言言会有崭新的生活的~
枸杞也会得到惩罚~
话说蠢作者本人虽然是南方人,但是好喜欢北方的冬天,所以写这篇文也是以北方冬天为基调的( ̄∇ ̄)
-----正文-----
苏言快步在雪地里走着,冷风迎面吹来,吹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完全没了方才在祁越面前的冷静模样,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滴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快咬出血来。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很久,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转过街角时,余光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一闪而过,他不自觉停了下来。
苏言怔怔地看着头顶闪烁的灯牌,“鸿运宾馆”几个大字倒影在他瞳孔里。
彩色的字体愈来愈模糊,苏言垂下头,颤抖的双手覆在了脸上,泪水浸出指缝,被风吹干,压抑的哽咽声也终于倾泻而出。
他想起十几岁的时候,两个年轻的男孩,没钱没车没房,除了对方的满腔爱意,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们会一起走遍这座小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会瞒着大人悄悄躲在廉价宾馆的床上接吻拥抱。
小宾馆的床很小很旧,床单粗劣,还泛着潮气。
苏言在那张床上第一次和祁越做爱,他不记得那晚有多疼了,只记得男孩紧张无措的脸,和抱着他一遍遍说的我爱你。
苏言蹲在地上,蜷缩着的身子在风中发着抖。
他哭得喘不上气,脑子里不断闪过男人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魏黎怨毒的眼神、他隆起的肚子、房间里暧昧的喘息、还有男人小心翼翼的吻……
苏言有些想吐,然后他就真的吐了出来。
苏言脸色通红,胃液都快被吐出来了,喉咙火烧火燎的疼。
他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站起身。
苏言一动不动地站着,发红的眼睛直愣愣看着头顶的灯牌。
灯牌样式老气,颜色艳俗,大概很久没换了。
这种十几年的老式宾馆,在云城这座日新月异的小城早没了市场。人们更愿意多花几十元钱,住旁边装潢华丽的大酒店。
风吹干了潮湿的脸,吹得男人发丝纷飞。
苏言恍惚的眼神逐渐清晰,他像是大梦初醒般,看着头顶飘落的飞雪。
习惯了的东西,一定就是最好的吗?如果哪一天,它陈旧腐烂,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守着它记忆里的模样。
没有什么是不可取代的,那些腐朽的、衰败的泥土里,总会长出新的芽。
……
第二天早上,苏言拿着手机,拨通了祁越的电话。
手机刚嘟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刚开口就咳嗽了两声,随后又慌忙地轻声呼唤:“言言…”
苏言顿了一会儿,男人却什么也没再说。通话声里呼吸粗重,对面的男人面色苍白,如法庭里待审的囚犯,惶惶然地等待最后的宣判。
苏言抿了抿唇,声音平静无波:“我们谈一谈吧。”
苏言见到祁越时,他像是个在外流浪半月的流浪汉,蓬头垢面,神情萎靡。看向他时眼神迫切地射出光彩,却又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两人并没有走远,就在小区外的围墙下,那里原本稀稀拉拉长了些藤蔓,现在都变作了枯枝。
苏言不愿意逃避,哪怕这段感情到最后那么不堪,他也想体面地结束一切。
他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不想承认,即使是到现在,他的心脏还是会下意识地痛。但是痛可以忍,痛也会随着时间消散。
他轻呼出口气,白雾在眼前飘散。
祁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听见他轻声说道“祁越,我们分手吧。”
被捶打了一夜的心破裂开来,涓涓地流出鲜血。祁越嘴唇颤抖,哆哆嗦嗦地向苏言伸出手。
“不要…不要言言,我对不起你,我,我对不起….求求你不要这么说…”
祁越双目发红,脸庞上满是泪水,干裂的嘴唇撕开伤口沁出了血,被泪水晕染后砸落地面。
苏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我曾经问过你很多次,你是怎么说的呢?你骗我,一次次的欺骗我,在我傻愣愣为你担心的时候,你大概和别人躺在床上柔情蜜意吧。”
苏言毫不留情地揭开伤口,祁越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和漠然的眼神,心里的恐惧陡然升起。
他跪了下来,像一条没有尊严的狗,跪伏在苏言的身下。
这个最尊贵、最不可一世的男人,在爱的人面前也不过是一条卑微的狗。
祁越颤抖着手,抓住苏言的裤脚:“不要,言言,我求求你…不然你打我好吧?你打死我!我再也不会这样,我再也不骗你,求求你…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苏言看着哭得声泪俱下的男人,他俯下身,在男人逐渐升起希望的眼神中,伸手将自己的裤脚扯开。
“够了,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恶心。”
苏言说完后就站直身,没有再看跪着的男人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迎着风向前走去。
祁越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看着苏言逐渐远去的背影,梦里那无数次折磨他的场景终于成为现实。
眼泪仿佛已经流汗了,祁越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男人远去的背影从一个化作两个。
他眼神空洞,干枯的嘴唇一张一合,不断地喃喃自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街边有大人带着小孩路过,小女孩好奇又害怕地躲在母亲身后,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妈妈,他是疯子吗?”小女孩悄声问道。
母亲瞧了一眼,警惕地拉着女孩向远处走去,一边小声警告:“别乱说话。”
小女孩不满地撇撇嘴,她牵着妈妈的手,我悄悄回过头去。
“呀!妈妈他摔倒了!”
苏言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情绪,可是进门前眼眶还是干涩红肿,他揉了揉眼睛,轻呼出口气,随后打开了门。
屋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沙发上坐满了人,他的妈妈、舅舅、舅妈、表哥、表嫂……还有苏然,全都围坐在一起,在他开门的瞬间,所有人的眼神聚集过来,落在他身上。
“小言。”苏妈妈站起身,迎上前去拉着他,她的眼睛有些红,一脸紧张地看着苏言。
苏言安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眼神向室内扫过,他略过人们或尴尬或关心的眼神,最后静静地看着坐在角落里的苏然。
苏然从一开始就低着头,随着苏言的走近,他的头越垂越低,空气里安静地可怕。
“苏然,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苏言站在不远处,冷声询问。
苏然肩膀颤抖,低声说道:“对…对不起,表哥。”
苏言失声一笑:“你为什么对不起我….因为你和你表哥的对象上床对吗?”
苏言扫过众人了然的视线,在苏然的对面随意地坐下。
苏然脸胀得通红,一幅羞愤欲死的模样,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流。
“对不起,表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我不该对祁哥有那种心思,我真的错了…”
男孩哭得可怜,苏言却只觉得讽刺。
他恨苏然吗?当然,可他更恨那个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大家都以为今天这场闹剧是因为苏然而起,可苏言知道,哪怕没有苏然,也会有其他人。
不对,早就有其他人了。
一切错误的源头不是这些男人女人,而是祁越本人。
苏言冷冷地看着苏然:“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然惶惶然地抬起头,在哥哥嫂嫂羞愧的指责声中狼狈离去。
大人们先前就责骂了许久,现在各自安慰了苏言,看他一幅疲倦的样子,也没有多做打扰。
苏妈妈在众人离去后,拉着苏言的手温声说道:“没事的小言,情情爱爱的本来就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好好过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妈妈永远和你在一起。”
苏言绷了许久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断了,靠在母亲瘦小的怀抱里痛哭出声。
“可…可我好难过…我好恨他…我一…一想起他心就好疼…”
苏言哭地直打嗝,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下来。
“没关系的宝贝,一开始都会很难过,可是日子久了,什么苦啊痛啊都看淡了…还记得你小时候抱着我安慰的样子吗?你说妈妈,我不想要爸爸,妈妈只要我一个就很好。妈妈只要小言一个就好,小言也只要妈妈一个就好。”
苏妈妈摸了摸苏言湿润的脸,温声说道:“当然,如果小言有更喜欢的人了,也可以多一个人来爱你,但是宝贝要记得,永远不要因为别人丢了自己。”
苏言乖乖地点头,靠在母亲的怀里。
人不会一辈子都生活在冬天,也不会一辈子生活在夏天,世界四季交替,生命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