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可怖,陈调被吓得一激灵。
柜门开了一小个口,莫名地,那股香味更加浓重了,像是从保险柜里传出来的一样。
他盯着那个缝隙,居然生出了某种胆怯,他不敢看,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彻底打开了这个柜子,他所将要承受的并不可能只会是偷看龚英随隐私的罪恶感。
他的疑虑,他的顾忌,种种,他想他可能无法承受。
陈调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但股味道却直冲撞进脑里,被这味道刺激了似的,他突然伸手把保险柜拉开。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本很厚的笔记本,一本相册,和一张记忆芯片。
他拿起那本笔记本,依旧是保留了很久的样子,页角都有些泛黄,翻开时轻薄的纸张还会发出古陈旧的杂音。
第一页什么字都没有,而是画了一个奇怪的笑脸。
第二页,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禁止”。
“禁止摔碎家里的花瓶。”“禁止不回复母亲的话。”“禁止和同学打架。”“禁止撒谎。”“禁止拿走同学的物品。”全是稚嫩的笔迹,不难看出是年幼时的龚英随自己写下的,像在偷看爱人的童年,陈调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他接着往后翻了几页,逐渐察觉出不对来,他的“禁止”未免也太多了,事无巨细,数都数不完。而且、随着字迹变得成熟有力,那些禁止的行为也变得十分诡异……
“禁止在葬礼上微笑。”“禁止伤害动物。”“禁止携带利器。”“禁止冲动。”
……
陈调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到最后,他看到唯一一个不属于龚英随笔迹的字,上面写的是——“禁止杀人。”
陈调猛地一抖,记事本从他手上掉落到地板,书里夹着的东西露出一个小角来。陈调皱着眉再次翻开,那里夹着的几张书页,应该是从书架上的某本书里撕下来的,他打开其中一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陈调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只有两个词异常显眼,一个是被人用笔标记过的“co-morbid”,还有一个是标题上大写加粗的“Psychological trauma after Sexual assault”
标题下面用红笔写了很多日期,大部分是龚英随上学期间的,还有部分是最近是最近……
有几个日期旁边标识了一些符号,陈调死死地盯着。
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令人不适的画面,他“嘭”地一下就把书合上了,那几个被标注的日期无一例外都是自己不想再回忆起的日子。
他不自觉地哆嗦起来了,仿佛看到在大地上大大地裂开一个大缝,手里紧紧地抓着书角,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可能是龚英随担心自己去查的书也不一定。
但无论如何,这本握在手里的书他是再也不愿再翻开了,觉得刺手似的拿着一个角放回柜子。他深深吸了口气,把旁边的相册拿了出来,看着黑压压的封面,他又胆怯了。是一种模糊的不安,这画面像一口井,一个深渊,要把他拖进去,拖进那裂缝中去。
陈调吞了吞口水,他尽量缓慢而冷静地去翻开它。
几张记录着赤裸身体的照片闯入他的眼帘,在不同的场景,这具身体让他觉得异常熟悉。心脏通通地颤抖着,他指尖微微发麻,又往后翻了几页,他看到主人公的脸——
陈调的瞳孔剧烈地缩紧。
那分明就是自己!
房间像是变成了冰窖,陈调冷得发抖,他觉得大脑缺氧无法呼吸,急促地喘着粗气,大开的嘴巴也一并用上。
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有这么多照片,在学校的宿舍,浴室里,还有熟睡时赤裸的自己,他是什么时候拍的?
陈调的脑子一片混乱,他急促地往后翻着,这些照片像是看不完似的,没完没了了。
怎么这么多?
“啊!”翻到某一页时,调突然尖叫了一声,就连尖叫都在颤抖,相册也变成了可怕烫手的东西,他远远地摔到一旁,面上那页的照片正是当年他在巷子里,第一次被人侵犯后的惨状。每一个被侵犯过的部位,每一个创口痕迹,甚至是蜷缩的手指,统统都被仔仔细细拍了下来。
胃里一阵翻涌,陈调捂着嘴冲到卫生间。
“呕……”他跪趴在马桶边上呕吐,胃里的秽物被吐了个干净,手指紧紧地抠着马桶盖,头脑发昏得什么都看不清,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胃里热得发痛,陈调捂着小腹虚脱地倚在墙上。
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失去了时间的观念,反应变得迟钝,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呕吐,为什么在这里。浑浑噩噩不知道坐了多久,双腿被压得发麻,他才缓慢虚弱地扶着墙站起。
他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扑在地上的那本书。记忆瞬间就像洪流似的冲进他的大脑,所有照片翻天覆地在他的脑里翻涌,一阵又一阵地击打着他的心脏,他痛苦地呜咽了一声,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是噩梦吗。陈调不禁疑惑了,他不敢走过去,那地方让他感到恐惧,他要在这儿一直等到梦醒来,他一定要向爱人说这个荒谬可怕的梦境,爱人会把自己拥进怀中,亲密又温柔地抚慰他。
神啊,祈求你,让我快点醒过来吧。
龚英随回家的时候有些晚了。
他并没有去什么所谓的医院,不过是随口欺骗搪塞爱人的一句谎话。明天就要回B国,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弄好。
江家的小公子。
当时他确实是让他去操陈调没错,但他没有说可以动手。那视频他反复看了几遍,错不了,就是他扇了妻子的脸,虽然看到那部分的时候龚英随也产生了某种莫名的快感,但这并不代表他能饶过他。
这儿之后,他竟然还敢四处宣扬,这他都可以不计较。
但只要一想到那个殴打过自己妻子的人还逍遥快活地活在世上,他心里就不太爽快。
江家家大业大,想动这受宠的儿子不太容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解决了这么一桩心事龚英随心里畅快了不少。
只是陈调一个人在家里待了这么久,他一定痛苦得快要死去吧。该怎么补偿自己可怜的爱人呢。
他带着陈误回到家,手里提着给陈调的礼物。
不过爱人这次并没有来到门口迎接自己,龚英随觉得不太对劲,他打发陈误去看电视,自己走到唯一开着灯的厨房。
陈调正在做饭。
龚英随笑着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爱人被吓得抖了一下。
“怎么突然做饭了?”
陈调没有说话,沉默着,在龚英随想要动作时,他却突然开口,答非所问,“我们今晚、喝点酒吧……”
龚英随皱了皱眉,他把低着头的陈调转过来,看着他苍白不安的脸,“怎么了?”看来是因为自己失信离开的太久而恼怒了。
龚英随伸手去碰他,却被陈调厌恶地躲开了。
怎么回事。
刚要说什么,陈调就侧身走开,他一言不发地走到餐桌前,把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猛地灌了一大口。拿着酒杯眼神晦涩地看着龚英随。
龚英随觉得奇怪,他拿起餐桌上的另一杯,喝了一口,“生气了吗?”
陈调低着头,“嗯”了一声。
龚英随放下心来,他笑了笑,把爱人抱住,“给你买了礼物,如果喜欢的话就别生气了。”
他把刚才放在玄关口的东西放到桌上,是一束花。
陈调沉沉地看向龚英随。
“喜欢吗?”他问。
陈调转头看过去,很漂亮的花,但过几天就枯萎了。他突然笑了出来,“喜欢。”
他再一次拿起酒杯,凑到龚英随面前,“谢谢。”
龚英随隐隐察觉出怪异来,他审视着面前的人,低着头,有些虚弱。他侧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又看了看陈调,最后仍是拿起酒杯和陈调碰了碰,然后喝光,“不用谢。”
“坐着休息会儿吧,快吃饭了。”
龚英随搂着他的腰,“要和老婆一起做饭。”
陈调没有说话,他就静静地跟在陈调身边。但慢慢地,他觉得身体有些不太对劲,有些头重脚轻,看陈调也觉得对方晃晃悠悠。他猛地杵在台子上,“老婆、你……”
陈调这才望向他,仍是不说话。龚英随想要抚住他,却被陈调一把推开,龚英随虚脱地倒在地上。
几分钟后,龚英随彻底没了力气昏了过去,陈调慢悠悠地从刀架上拿出平日里龚英随常用来给自己削水果的刀,很锋利,他记得有一次龚英随不小心割破了手,他还心疼地给他止血。
而现在,他缓慢地走到龚英随面前,毫不犹豫地把它插入了龚英随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