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文皇后去后，康熙停三日早朝，举国大丧，民间禁婚嫁礼乐等。

康熙亲自操劳孝庄的身后事，办的史无前例的隆重，不知是不是为了补偿什么，没日没夜，不知疲倦的忙着。

葬礼落幕后，康熙瘦了一大圈，面容也是无比的憔悴。他转头就去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呈上来的膳食一口未动。

太子爷放心不下他连轴转，早晚得累垮身体，大晚上跑到干清宫请安，果然梁九功告诉他，皇上已经好几日米不沾牙了，今日也就早上喝了半碗粥，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这么拼死拼活，真的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么？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太子爷跪地后不等康熙开口便起身了，走到他身边夺过他的手，冷着脸道：“皇阿玛，儿臣饿了。”

康熙不恼他大胆越礼的行为，注意力在后半句上，眉头一皱，颇有些埋怨地道：“保成你晚上没吃？”

“皇阿玛晚膳和午膳用了么？”太子爷不答反问，扯着他走离开案牍，边走边说道：“皇阿玛，你就陪儿臣一同用膳吧。”

康熙反手将太子爷扯回来，笑着道：“保成想吃什么，朕命御膳房给你做好不好？朕的折子还没看完，不能陪你了。”

太子爷督了一眼堆了好几堆的折子，皱眉道：“这折子什么时候看都行，况且这么多，你就是看到明天晚上都看不完。吃饭又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就一会儿而已，你还没有时间么？还是皇阿玛想累垮自己的身体？”

康熙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心里一暖，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太子爷对外叫了一声，“梁九功，皇上饿了，传膳。”

“保成，朕不饿。”

太子爷着急道：“不饿也得吃，这么多天你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在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一定会累垮的。”

梁九功早就等着一句话了，很快传膳的公公鱼贯而入，太子爷让他们放下东西后全部退了出去，把康熙按在椅子上，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

太子爷冷着脸道：“皇阿玛，儿臣伺候你，你就喝了吧。”

康熙帝接过那碗汤，大为感动，他家保成好长时间都没给自己端茶倒水了，大口喝着汤，嘴里却说着：“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贵为太子，怎么能让你动手。”

太子爷冷笑：“皇阿玛不是嫌弃奴才们伺候不好，所以连饭都不肯吃么？”

“保成……”康熙无奈地看着他，不是他愿意这么拼，实在是江山的重担全抗在他的肩头，不做都不行。

太子爷继续冷着脸，也坐了下来，道：“儿臣也饿了。”

康熙很是识相的给自己和太子爷各盛了一碗米饭，这一顿饭没有下人围着，没有祖宗的规矩拘着，只有他们两个父子，平淡而温馨。

看着太子爷都瘦了好多，康熙十分心疼，把他爱吃的菜都推给了他，反倒是一个劲的劝太子爷多吃一点。

其实太子爷在毓庆宫的时候已经用过晚饭了，乌库妈妈走后他是伤心，前一段时候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但因为乌库妈妈走了，自己和皇阿玛都要倒下啊。

大清去了一个太皇太后，难道连皇上和太子都要跟着去了么？

康熙一再劝膳，太子爷本就不饿，只是为了哄他吃饭才说饿的，眼看着碗里的饭菜快要堆成小山了，恼了，把筷子重重拍到桌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将康熙帝都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料就见太子爷迅速红了眼眶，眼里蓄起泪珠。

“保成，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爷咬着牙憋了好一会儿，泪珠子还是滚下来，一头扎进康熙的怀里，无声的哽咽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康熙帝心都碎了。

“保成，你别哭啊，谁欺负你了，保成告诉朕好不好？”

怀里的太子怎么哄都哄不好，温热的液体浸透了胸前的衣服，康熙帝慌了手脚，他最怕太子爷哭了，一哭就跟着难受得要命。

慢慢了止住了眼泪，太子爷抬头透过蒙蒙的水汽望着康熙，忽然就泄了起，垂下了脑袋，哀伤地问：“皇阿玛，你这样子会生病的。”

这会儿倒是康熙错愕了，他一直以为这孩子虽然是在意自己的，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因为担心自己而担心得哭了。

平日里最好面子的太子爷，居然为了他哭鼻子，康熙心里很是酸楚的感动，用袖子擦着他小脸上的泪珠，自己也心疼的红了眼睛，问道：“保成你是担心朕么？”

“谁要担心你了？”太子爷脾气上来，扭身站了起来，康熙又把他拉着坐下去。

“保成，你是怕朕和皇祖母一样离开了你，对不对？”明白这孩子反常的原因后，康熙感动中带着一丝无奈。

太子爷没吭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康熙搂着太子爷，心里比打翻了五味瓶还要复杂，这些日子两人相互依靠，他哪里肯舍得丢下太子爷，只是这孩子对他的感情却不能满足他。

康熙对太子爷许诺道：“保成，朕答应你，永远不会离开你，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但是保成也要答应朕，你也不能不要朕。”

“你是儿臣的皇阿玛，儿臣怎么会不要你？”太子爷眼睛一瞪，倍感奇怪。

他敢不要康熙？真是天大的笑话！只要这辈子康熙念着他的好，别把他废了再圈禁起来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康熙的眼神却是很认真，认真得让太子爷看不懂，甚至还有点害怕。

“保成，朕是认真的，你要相信朕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朕不要谁都不可能不要你。所以你也不要离开朕，好不好？”

康熙希翼地看着他，虽然知道这很蠢，但是他还是想从这孩子口中得到一个承诺，哪怕他日后发现了他的感情，不想接受也好，就是别离开他。

不然……失去了太子的话，康熙觉得自己会发疯。

太子爷点点头，“儿臣不会离开皇阿玛的。”

“保成，这可是你说的。”康熙在太子爷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权当印证。

太子爷望着他，忽然说道：“儿臣不会不要皇阿玛，但是皇阿玛，你会废了儿臣么？”

“不会，绝对不会。”康熙心中一紧，将太子爷拉进怀里，在他耳边郑重地道：“保成你相信皇阿玛，你对皇阿玛来说是最重要的，无论何时皇阿玛都不会废了你，你是朕的骄傲。”

太子爷趴在他怀里，闷声道：“皇阿玛也要记得你说的。”

“朕会永远记得。”康熙帝低声笑了笑，在少年的头顶细细亲吻着。

保成，你可千万不要违背你今日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