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辞穿的高跟鞋,被弄了一路后腿软的不行。下车时又差点摔了一跤,刚好是往言州同的方向倒去。
言州同搂住了他的腰,低声戏谑道:“看来我弄得你很舒服。”
唐颂辞很紧张,因为那只灼热的掌心贴在他的腰间,透过薄薄的布料烫得他肌肤发热。
他不知道该回什么,索性言州同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就这样搂着他的腰走进别墅,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的化妆技术很好,没有人怀疑言州同身边的女人实际上是个男人。前来奉承的人都会顺嘴夸一句唐颂辞的姿色。
唐颂辞不敢说话,他无法自然地伪装声音,全程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时而点头致意。
一个穿着有些浪荡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衬衣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锁骨和胸膛暴露在大厅暧昧的灯光下,他的右手执着酒杯,袖子挽了两圈,露出了腕上一个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笑嘻嘻地朝着言州同敬酒:“哥,什么时候找的一个这么漂亮的妞?”
言州同从桌边端起酒杯,和他喝了一杯,又看了唐颂辞一眼,当着那人的面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让那人看的更清楚了些。
“想要吗?送你?”
那人眼里惊艳和惊喜同时浮现,唐颂辞却如坠冰窟,脸色很难看。
言州同仿佛被刺到一般,蓦地移开了他的手,随即又对唐颂辞温声道:“吓到了?”
见那人真的把手伸向了唐颂辞,言州同说:“不怕死的话,你碰他一下试试。”
言州同甚至没有转头看那人,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和。那人的手却立刻僵在原地,尬笑几声后收回手道:“你既然舍不得,还干嘛说送我。”
言州同没理他,对唐颂辞说:“我开玩笑呢。别板着脸了,来,笑一个。”
唐颂辞动了动僵硬的嘴角,抿出一个弧度。
那人识趣地离开了。
这个酒会是曹氏集团的董事长为了庆祝他女儿18岁成人,正式介绍给业内人士而举办的。所邀请的人大多都是年轻未婚的公子少爷,其意图自然是司马昭之心了。
曹朗看到言州同的时候,很是惊讶,他之前只是抱着万分之一言州同会出席的可能给他下了请帖,没有想到他会真的来了。
“去看看妍儿好了没,让她赶紧出来。”
虽然言州同带了女伴来,但只要没有结婚,情人之类的东西他完全不在意,甚至想着要叮嘱他女儿别和一个情人过多计较。
* * *
等催促的下人走了以后,曹妍放下手机烦躁的踢了一脚梳妆台的桌腿。
“爸爸真是的,我还还能愁嫁吗?”
旁边的女仆不敢议论主家的事,低头继续不停的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曹妍吐了一口气又说:“你第几个号了?”
女仆抬头回答:“第21个。”
曹妍一拍大腿道:“行,务必要每天切满一百个号喷得那个一夜七次变成一夜气死,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喷本小姐的idol。”
说着曹妍又继续着手上刚切过来的号,喷完这个号再走。
@每天都爱唐宋词:唐颂辞怎么就比陆鸣那个数字哥差了?麻烦睁大你的[狗头]眼去看看他演的《盛世》和《迷途》//@一夜七次:之前盛传男主是陆鸣,我还嫌弃他是配音专业户,没想到又来了个唐颂辞,我的天,陈导也要向小鲜肉妥协了吗?这还不如陆鸣呢[摊手]
点击发送之后,曹妍丢开手机,踩着细高跟拎着裙边下楼去找他的爸爸。
曹朗领着曹妍走到了言州同的跟前,敬酒寒暄。视线却时不时落在旁边那个女孩子身上。凑近了看才发现她的姿颜姝丽,绝异于众,胜过她女儿许多,心下一沉。
但马上又稳定了心神。
作为男人他很清楚食色性也,但与权力和地位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曹朗让曹妍给言州同敬酒。
曹妍正看着言州同旁边的女孩子愣神。这个女人的脸也太像唐颂辞了吧?不,一眼看过去其实并不像。但曹妍天天看着唐颂辞的照片和视频,对他的五官再了解不过,这个唇线,这个鼻翼,这个眼角……太像了!
“妍儿?!”曹朗加重了语气和音量的话惊醒了曹妍,她下意识的举起酒杯敬那个女人。
唐颂辞惊讶的看着曹妍。不只是唐颂辞,言州同和曹朗同样有些诧异。
曹妍却想一出是一出,她太喜欢这个像她idol的女孩子了,放下酒杯就往唐颂辞另一边凑,拉着她的手说:“你多大啊,我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我比你大。”唐颂辞的手被一双真正属于女孩子娇软的手握着,纵然性向不是女孩子,也有些不自在。他抽出了手。
“那姐姐你叫什么?”曹妍追问,同时手又抓住了唐颂辞的袖子。
“言辞。”脱口而出后唐颂辞才意识言州同也在旁边,他平时需要隐藏身份的时候用的假名都是言辞,这会被言州同听见了就有些窘迫。他的那些小心思应该被他看穿了吧……
唐颂辞悄悄用余光打量言州同,却见他脸上果然一幅戏谑的表情。唐颂辞耳根发热。
曹妍惊喜道:“那我可以叫你小辞姐姐吗?不瞒你说,我idol名字里也有个辞字,我特别喜欢这个字。”
言州同却若有所思的问:“你idol是唐颂辞?”
“对啊!”曹妍一双大眼睛终于看到了言州同,“你也喜欢他吗?”
唐颂辞屏息以待。
言州同看着身边那个明显已经在期待的人,轻笑道:“喜欢啊。”
听到这个回答,唐颂辞却有些失落。他的话语太过轻浮,情感甚至没有曹妍来得热切。
曹妍没有觉察出什么,只觉得有人喜欢她idol她就很高兴。看言州同也顺眼了不少:“言先生,我可不可以借走你的女伴一会呢?我真的太喜欢她啦。”
言州同:“这你得问她。”
唐颂辞还在状况外,不太懂这个时候曹妍要干什么,只任由曹妍扯着他袖子往前面走。
变故陡然发生。
别墅高高的穹顶上的欧式水晶吊灯忽然熄灭,几乎是同时往下坠落,砸向刚好走到了正中间的唐颂辞和曹妍。
酒会瞬间乱做一团,女士们的惊叫和男士们的慌乱质问混合着将别墅化作了恐惧的海洋,让言州同几近窒息。
他冲上前去抱起了倒在血泊里的唐颂辞:“别怕,我带你去医院。”声音里参杂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 * *
唐颂辞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里醒来,头刺痛得厉害,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旁边吵架。
“言州同,你三十好几的人了,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不顾后果?”
“小声点,别吵着他。”这是言州同的声音,低小,却夹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包养的情人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对方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我言州同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砖,也容不得别人动。”
唐颂辞有些难过,他于他而言,只是个“东西”吗?
“万家没想动你的东西,他要动的是曹家,谁让你不看好人让他跟曹家女儿乱跑!”对方好似有些气急败坏,声音不自觉又放大了,“你倒好,当了曹家的枪,要替人家把万家搞破产,你知不知道万家背后的人是谁?”
“知道啊,迟早要将他们连根拔起。”言州同无所谓似的说,然后又严肃起来,“你太吵了,出去。”
“你简直疯了!”
出门的脚步声很急,听起来也有几分气恼。
周围安静下来,唐颂辞仍然睁不开眼。他感觉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然后那视线又蓦地移开了,紧接着开门声响起,言州同也出去了。
唐颂辞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他的助理于献。
见他醒来,于献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唐哥,你可算醒了。”
唐颂辞想起来了昏迷之前的事,声音干哑:“我睡了多久?”
于献答:“两天了。”
“那戏——”
“不用担心。”于献说,“陈导很喜欢你,说戏先搁置,让你好好养伤。”
“那——”唐颂辞的唇微微张了张,他想问言州同在哪,却又好像没有权力过问,久睡之后嘶哑的嗓音转了个弯问,“曹家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于献说:“她只是轻伤,比你好点,昨天就已经醒了。”
门口有动静,医生和护士进来了。做完检查后告诉他“没什么事,修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之后一行人就离开了。
唐颂辞手上还挂着点滴,他看着半空中透明的点滴袋发愣。那一滴一滴缓慢落下的液体像是滴在了他心上一样,发出空荡的回音。
人一生病心理就格外脆弱,他忍不住就想起了酒会上言州同云淡风轻的说“送你”,压抑的委屈如泉涌一般冲向他的眼眶,要化作泪流出,就看见了推门而入的男人。
言州同心绪如麻,哥哥说他疯了,他想他也的确是疯了。他在医院外头抽了很久的烟,想了很久,又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唐颂辞时的光景。
刚入圈的年轻男人有着漂亮到过份的脸,在财狼虎豹肆意而行的娱乐圈,招嫉妒,招打压,招觊觎。
停车场角落里,他靠在驾驶座椅背上阖眼小憩,等睁开眼时就看见前方角落里男人逞凶斗狠的模样。
对面那个他认识,叫李钦。仗着家里的权势喜欢去沾染娱乐圈,不爱女人,偏好漂亮年轻的男人。
不过看来这次他碰到钉子了。
唐颂辞手脚干净利落,一拳打在了李钦脸上后长腿一扫,李钦就以狗啃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言州同痴笑一声,李钦这个二世祖,除了吃喝嫖赌是样样不行,竟然被一个瘦弱的男人撂倒了。
李钦恼羞成怒,身后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将唐颂辞团团围住,照着唐颂辞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唐颂辞双拳难敌四手,脸上身上挂了彩,他咬牙切齿,拎起拳头无差别攻击。
“李大少,你这么欺负我的人,胆子不小啊。”
男人平静到几乎听不出语气的声音,却叫时空都静止了。那几个保镖的动作僵在原处,唐颂辞和他们一样将视线投向说话的男人。
男人嘴里还叼着一根点燃的烟,他慢慢朝着李钦走过去。
李钦哆嗦着腿,声音里是恐惧到极致的颤抖:“我,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
男人双指夹着烟,往李钦的后颈烫去。李钦额头冒着冷汗,疼痛让他扭曲了脸。
“他身上伤了那么多处,烫你一个烟头便宜你了。”男人将灭了的烟塞进了李钦的口袋,“送你,让你长个教训。”
李钦狼狈逃窜,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寂静无比,男人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后就转身离开。脚步声一下一下踩着唐颂辞心跳的节奏。
唐颂辞做了一个此生最大胆最羞耻,但是从不后悔的决定。
他冲上去拦住了那个男人,说:“我是您的人,您不打算带走我吗?”
言州同回忆起满脸血渍谈不上好看的男人拦在他前面强装镇定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缘分始于你的勇敢,未来将由我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