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强烈的日光让人眼前泛起一片白光。感到胸口一阵犯堵,孟成筠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水,才终于清醒过来。
没想到自己还活着,孟成筠又惊又喜地坐起身来。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季文谦的身影。只见他的身边不远处躺着个人,那人脸朝下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看背影孟成筠也知道那人就是季文谦,于是孟成筠向他靠了过去,紧张地扶起季文谦的身子。
「季……季文谦,你没事吧?」
孟成筠抱着季文谦的身子摇晃着,可季文谦紧闭着双眼毫无反应。
「你没事的,对不对?你别吓我!」孟成筠焦急地说着更加猛力地摇晃着季文谦的身体。
许久还是不见季文谦有反应,孟成筠急得不知该怎么是好。于是孟成筠试着探了探季文谦的鼻息,还有气,体温也正常,为什么他就是不醒呢?
孟成筠不禁环视了一下四周,他记得昨日他们一起坠崖后掉进了一个深潭。可掉入潭底之后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怎么会来到现在这个岩洞里。洞里只有水滴的声音特别清晰,听起来很是诡异,可这个岩洞也有那么几分眼熟,他似乎曾经来过。
眼下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如何让季文谦醒过来。
焦急之中,孟成筠想到了在温泉池边时季文谦曾经嘴对嘴地给他渡气,这个方法或许可以!
孟成筠想着,可是看到季文谦的唇时他的心里却多了几分害羞,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将脸慢慢靠近了季文谦的唇。
他的刚与季文谦的唇相贴,就感到季文谦有了反应,很快的这个简单地动作就变成了一个热吻。
好不容易两人的唇终于分开,孟成筠便不满地道:「你早就醒了,对不对?」
「被你那么摇,我能不醒吗?」季文谦一脸无辜地坐起身来,「难道我想让你主动吻我一次也不行吗?」
孟成筠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转开视线。
季文谦也不在意,径自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便四周打量了一会。
「这里……是……」
季文谦说着便快步走到了岩洞的一个角落里翻找起什么东西来,孟成筠见他如此紧张不禁也好奇地站起来走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
只见季文谦此时从石缝中拿出了一些物品,有罗盘、干粮还有银袋!
「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孟成筠惊讶地叫了起来。
「你还记得这个岩洞吗?那次你在栖云山山顶被蛇咬了之后,我们就是在这个岩洞里落脚的。那时我就在这个洞里留下了一些物品,以备回程时用得上。」
「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也不清楚,昨日我们一起掉入栖凤山山脚的深潭之后,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你。你那时已经没了知觉,我便拼命地拉着你向上游。到了岸上的时候我累得就晕了过去,根本没注意到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孟成筠惊奇地叹道。
为了确认他们确实回到了栖云山山顶,孟成筠跑出了岩洞,只见岩洞外便是环山的栈道。
于是孟成筠终于放下心了,无论他们是如何回到这里的,只要他们都安全了、马上就能离开这荒山野岭了就好!
回到洞里,只见季文谦正在收拾物品,一样一样地裹成包袱收好。
「我们真的可以回去了!我们安全了!」
孟成筠兴奋地趴到了季文谦的背后,季文谦侧过头,吻了他一下。
「待我收拾好了,我们就上路。」
「嗯!」
孟成筠答应着很快又从季文谦背后站起来,来到他的身边坐好。
这时孟成筠突然想起了灵芝,于是他赶紧伸手进怀里摸了摸,还好,还在。
孟成筠摸出灵芝,拿在手上看了一会,接着他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给你。」
孟成筠说着将灵芝举到了正在忙碌的季文谦面前,季文谦不禁停下了动作看着他。
「给我?」
「反正我已经不想娶阮玉娇了,我也知道阮老头不太喜欢我,所以还是你拿去吧。」
季文谦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孟成筠手里的灵芝。
「你就不怕我拿了灵芝去娶阮玉娇吗?」季文谦挑眉问道。
「不怕!我相信你。」孟成筠自信满满地回道。
「成筠……」
季文谦突然低低地换了孟成筠一声,接着他就靠了过去一手搂住孟成筠,一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我爱你。」
季文谦深情地表白着,然后用力地吻住了孟成筠。
两人下栖云山的路走得出奇的顺利,只花了一日就下了山。
还好季文谦身上准备了银两,下了栖云山之后两人雇了一辆马车来到盐城县城,在县城的客栈里休息了一个晚上。这是两人回家前最后一次温存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浪费如此春宵。
翌日,两人便启程回了扬州城。
孟成筠回到家的时候,仆人家了他都跟见了神仙下凡似的兴奋不已,然后在整个孟府里奔走相告,很快依云就得到了消息,看到已经在大堂休息的孟成筠时,依云就像只小燕子般飞扑进了孟成筠怀里。
「少爷您可回来了!您可回来了!您都把我急坏了,把大家都急坏了!」依云小鸟依人地抱着孟成筠的腰,然后从他怀里抬起头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落下了泪。
「依云你怎么又哭了?就跟个姑娘一样!」
孟成筠说着不但没有推开依云,反而温柔地帮他拭泪。面对孟成筠突如其来的温柔,依云不但没有停止哭泣,眼泪反而掉得更凶了。
「您明明说只去几日,可这一去便去了大半个月,您去时又不准下人跟着,我们只能在府里干等,就怕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要是把这半个月的经历都说出来,依云一定会被吓坏吧。孟成筠当然不敢说,也不能说。
「好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只是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依云你就别哭了。」
闻言,依云吸了吸鼻子。
「谁叫您把我们大家都急坏了,下次再也不准您一个人出门了!依云一定要一辈子陪在少爷身边!」
「咦——这……」
「我不管!当年不是少爷您把在路边讨饭又染了风寒的我捡回府里,我肯定早就没命了。依云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少爷,永远不离开少爷!」
「可是……」
「少爷您不会嫌弃依云吧?依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一定改!」
依云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给孟成筠好好说话的机会。
「好了,好了,依云你只要别再哭了,以后的事怎么都可以,好不好?」
孟成筠妥协地说道,依云终于破涕为笑。
这时,大堂门外响起一阵骚动,只见一拨人正急急地向大堂这边赶来。孟成筠定睛一看,原来来人正是自己的爹和众姨娘。
「儿啊,我的儿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孟祥贵一走进大堂就激动地高喊起来,然后他快步走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儿子,一直霸着孟成筠的依云也识趣地快速退开。
「爹,您这是……?」
「成筠,你可急坏我们了,那日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一个下人也没带。」
「我明明说过了呀。」
「我本想差人给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让你上路的,谁知你第二天便不声不响地走了!这个依云也真是的,你走了一日,我向他问起他才告诉我你走了,而且连个下人也没带!问他你去哪了,他却只说不知道!」孟祥贵激动地指着依云说道,依云赶紧心虚地低下了头。
「爹,是我不让依云说的,您别怪他。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这么多日你到底去了哪里?」
不敢说自己去了栖凤山,孟成筠只好支吾着答道:「没,没去哪。」
「那么你这次回来就能娶阮老头的女儿了吗?」
闻言,孟成筠怯怯地看了孟祥贵一眼。
「爹,我不想娶她了。」
「不想娶了?怎么就不想娶了呢?」
「我……我……」说不出口自己已经和对门死对头的儿子私定了终生,孟成筠只好吱吱唔唔,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算了,你不想娶就不娶吧,只要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成筠,你可是爹的心头肉,你有什么闪失可会要了爹的老命呀!」
孟祥贵说着,爬满皱纹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孟成筠感到很是羞愧,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孟祥贵却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晕了过去!
「成筠,你以后别再离开爹了。这几个孩子里,爹就最疼你,你是爹的心头肉,你离了爹,爹就没法活了。」
卧病在床的孟祥贵一直拉着孟成筠的手喃喃自语。
孟成筠看着眼前已经白发斑驳、形容枯藁的爹,心里也很是愧疚。从小到大他只顾着自己快活,却忘了一把年纪的爹还在为家业操劳奔波。
这些年来,他没有好好尽过一天孝,现在爹又为了他病倒了,孟成筠更是自责。
孟祥贵病倒的这些日子,孟成筠自然再也说不出杵逆的话,只要孟祥贵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与季文谦一起在栖凤山冒险的日子,孟成筠每次回想起来都想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与季文谦的约定,他没有忘记了。可是自从他们各自回家之后,孟成筠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季文谦。一是因为爹病倒了,孟家上下忙成一团,二则是季文谦也确实不曾找过他。
在城门口分别时,季文谦只说让他耐心等待一段时日,等他把一切安排妥当自然会去找他。孟成筠根本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季文谦,然后与他分头而去。回到家的这几日,忙着照看生病的爹孟成筠也没有多想的机会。
可是当孟祥贵的身体好转之后,孟成筠突然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孟成筠开始心心念念着季文谦,他想和季文谦一起到京城去,可是又想起自己已经答应了爹不会再离家。
然而不离开这个家,他跟季文谦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且不论他们都是男人,他们两家又是结怨多年的死对头。就算是有情的男女碰上了这种情况也不见得双方家长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更何况现在他们是两个男人!孟成筠根本不敢想爹知道这事以后会有什么反应,要是爹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忍心?还不如偷偷离了家,去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他若真的离了家,爹一定也会急出毛病,他这又该如何是好?
孟成筠坐在西院荷花池中间的亭子里苦恼地想着,不时发出阵阵叹气声。
「少爷,您说想吃桂花糕,我刚就去给您买回来了,您快来尝尝吧。」
依云端着一碟糕点走到亭子中间的石桌前,将糕点摆在了孟成筠面前。
孟成筠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是不吃了。」
见孟成筠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依云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那么烦恼?」
「没什么,你别管我。」
孟成筠说完背过身靠在石桌旁摇起折扇来。
「少爷,您这是不是在想哪位姑娘了?您有心上人的话就赶紧去提亲吧,人家对门的季少爷都快成亲了,您可别输给他了呀!」
闻言,孟成筠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抓住依云的手腕,面色不善地等着他。
「你说什么?什么季少爷成亲?」
「就是对门的那个季家小少爷呀,他就快和您原来喜欢的阮员外的女儿阮玉娇成亲了。」
「这、这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孟成筠急得地直晃动着手上的折扇,依云赶紧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心想少爷又要用折扇打他的头了。
「您不是不想娶那个阮玉娇了吗?所以我想您肯定也对这事没兴趣吧?」依云委屈地说着。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孟成筠激动得浑身颤抖,可这次没用手中的折扇打依云的头,而是用力地将折扇甩到了地上便拂袖而去。
感到孟成筠离去,依云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臂,可他刚站直了身子,才发现孟成筠又走了回来。
「他……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明日午时。」
闻言,只见孟成筠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在了亭子的石柱上。孟成筠收回手的时候,依云看到石柱上留下了嫣红的血迹。
「少爷!您的手!」依云焦急地大叫起来,孟成筠却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大步离开了亭子。
孟成筠一路气势汹汹地走到孟府大门,一推开府门,对门高挂的红灯笼和装饰用的红绸就映入了眼帘,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季文谦说过他们要一起远走高飞,季文谦说过他们要永远在一起,即使死也不分离,季文谦还说过他爱他!
季文谦不会骗他的,明明在栖凤山时碰到了那么多危险,季文谦都没有丢下他。分别前他明明还和季文谦做了那么多羞耻的事,季文谦怎么会……
孟成筠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冲出了府门,第一次走到了季府的大门前。
此刻他只想见季文谦!他要问个明白!
可是刚到府门,就有一个仆人拦下了孟成筠。
「孟少爷,您这是进我们季府想做什么的?我们季府可不欢迎孟家的人。」
「你给我滚开!」
孟成筠不耐烦地挥开了仆人挡在他身前的手就想往季府里走。
「我猜您是想找我家小少爷吧?」
闻言,孟成筠停下了脚步,瞪着那个仆人。
「我家小少爷特意让我这几日在府门前把守,看到孟少爷就将他的话转达给您。」
「什么话?」
「我家少爷说感谢您把灵芝交给了他,他才有机会娶到阮家小姐。待我家少爷与阮小姐成婚之后,定会与阮小姐恩爱百年,白头偕老,望孟少爷您也别再牵挂我家少爷了才是。」
「他!……他真这么说的?」
「是的。我家少爷还说以后再也不会见您,还请您识趣地别去打扰他的生活。孟少爷如果您没别的事了,就请赶紧离开吧。」
孟成筠只觉得心像被人捏碎了一般,明知道不该再站在季府门前,可是他的脚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从午时就传来充满喜气的鞭炮声和人群的吵闹声,就算隔了一条马路和几个院落,孟成筠还是能听到对门办喜事的喧嚣声。
因此,从午时开始孟成筠就不吃不喝地将自己关在屋里,他缩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可是为什么还是有奇怪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什么栖云山、栖凤山,那些事情都是见鬼的幻觉!他怎么可能喜欢季文谦?他从小就最讨厌最讨厌他了!那个人总是一副自信满满地笑容,一刻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个没有的笨蛋,是个娱乐的笑柄。他不甘心!不甘心!那个人明明对待每件事都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他也想要被那个人用认真的态度对待,他也想要那个人专注地看着自己,所以他才什么都要跟那个人比,其实他只不过是想要引起那个人的注意而已。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年春节,他和爹一起坐马车到布肆买布匹做新年的衣服。可是到了布肆之后,他看到一群在附近的大树下玩耍的孩子。他很是好奇,于是趁着爹不注意的时候也加入了那群孩子中间。
他和孩子们一起点炮、爬树,玩得不亦乐乎,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坐在了高大的树杈上下不去时,其它孩子却都轻巧地爬到了树下。
这时,他又恰好听到爹正和下人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情急之下他只好开始尝试着从树上爬下去。可是他刚下从树杈上站起来就一下失去了重心,重重地从树上跌了下来。
所有的孩子见他摔从树上了下来都慌张地跑开了,只有一个孩子留了下来,扶起了他。
那个男孩有一双明亮的琥珀色的大眼睛,他关切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
「好疼。」他哭着说道。
「别哭,你是哪里疼呢?」男孩一边说着一边用他温暖的小手帮他拭泪。
他觉得心头暖暖地于是靠近男孩的怀里撒娇道「全身都好痛。」
「别怕,你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家。」男孩用力抱紧了他。
「我不知道,我爹在找我了。」
这时周围传来了大人们焦急呼喊的声音。
「你叫孟成筠吗?」
「是的。」
「那些大人一定很着急,我背你去找他们吧。」
男孩说着竟真的用他那和他一样瘦小的身体将他背了起来,他攀着男孩的颈项一直在他的背后偷偷看着男孩紧锁的眉头和漂亮的侧脸。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文谦。」
「季文谦……」
就算是从那一刻起,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可是不久之后,他却发现这个男孩是他家死对头的儿子。
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孟成筠难过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么多年过去,自己只不过是他家死对头的儿子,他早就知道那个人根本不会再对他好,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那个人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他只会不停地笑话他,欺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骗人的!
栖凤山的事全都是南柯一梦,梦醒了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栖凤山上经历的一切、说过的话全都是不真实的。他应该尽快忘掉这个梦,从噩梦里走出来。
现在,那个人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佳人,他真的永远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想那个人,甚至还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他真是个笨蛋!难怪那个人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孟成筠咬着被子,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不停地流出来。一直用被子蒙着头的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了,却也不想把头伸出被子外面。
「成筠,是你吗?」
听到有人抱住了自己说话,孟成筠只认为是自己又幻听了,于是他用手堵住了耳朵。
「成筠,跟我走,我们现在就一起远走高飞!」
声音刚落,孟成筠就感到捂在自己身上的被褥被人掀了起来,大量新鲜的空气也灌进了他鼻子,因为之前哭得太厉害了,孟成筠一口气不顺便咳了起来。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孟成筠趴在床上痛苦地喘气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关切地看着他,那熟悉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儿时。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正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官的衣服时,他一点也不想追究这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就激动地坐起身来推拒着那人。
「你给我走!我不要见你!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见你!」
「你生气了吗?我也是被逼无奈,今晚总算我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你不要再来骗我,不要再戏弄我了!你给我走!」
孟成筠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季文谦用力抱紧了他。
「我没想骗你,更不会戏弄你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京城,要永远在一起的吗?」
「你骗我!」
「我没骗你!」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你只不过是喜欢拿我寻开心而已,我也再不会上你的当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在栖凤山顶桃林里盟的誓难道你忘记了吗?」
「你是为了骗我才说的!」
「我要骗你用得着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陪你一起跳崖吗?」
闻言,孟成筠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时季文谦才看清楚了孟成筠哭得红肿的眼睛,他心疼的用手抚上了孟成筠的眼睛。
「傻瓜,你怎么哭成这样?」
「你不是骗我把灵芝给你,然后你就可以顺利地和阮玉娇成亲了吗?你不是说你要和阮玉娇白头到老,要我再也不要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吗?你不是已经高高兴兴地拜了堂,做了新郎官吗?」
季文谦闻言惊讶地长大了嘴。
「是谁跟你说的这些话?我也没和阮玉娇拜过堂,我趁着拜堂前就偷跑出来找你了。」
「不是你叫你家仆人告诉我的吗?」
「我怎么可能,我回家不久就被我爹软禁了,就连个传话的仆人都找不到。」
孟成筠锁紧眉头,将信将疑地看着季文谦,季文谦一把搂过他,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一定是我爹安排的!我回来后第二天就将灵芝送到了阮府,阮彪很开心说一定要把女儿嫁给我,我没答应。没想到几天后他找到了我爹,把事情全给我爹说了,还说一定要将女儿嫁给我。你知道他家女儿从小就是为了进宫选妃培养的,能得到他的垂青我爹自然高兴地答应了这门婚事。我爹回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坚决不答应。我当晚便和他吵了起来,最后我告诉他我已经爱上了你,正打算和你一起远走高飞。我爹听了这事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于是找了几个高手将我困在一个小院里。婚事也全是他一手安排的,我直到今日准备拜堂时才好不容易跑了出来。」
季文谦的话听得孟成筠一愣一愣地,许久,他才抬起头问道:「你没骗我?栖凤山上说的话都算数?」
「当然算数!我要真想娶阮玉娇,现在都在跟她拜堂了。」
闻言,孟成筠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哭丧起来脸来。
「我肯定是做梦了。」
「你……」
季文谦只觉得哭笑不得,他不禁抓住了孟成筠的手,可这一抓,孟成筠便大呼了一声。
「怎、怎么了?」
季文谦焦急地托着他的手放到眼前,只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有一道道醒目擦伤的红痕。季文谦感到一阵心疼,可此时孟成筠却用手握紧了他的手。
「我的手那么疼,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绵绵的爱意涌动在季文谦心头,他用另一只手环住了孟成筠的腰,然后吻上了他的脸颊。
「我爱你。」
季文谦来到孟成筠耳边呢喃着,孟成筠感到一阵麻痒不禁缩起脖子。
「我……我也爱……」
不待孟成筠把话说完,季文谦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他。见不到孟成筠的这些日子,他太想念孟成筠那柔软甜美的唇了。
两人正吻得火热,这时门外却有人推门走进了屋里。
「成筠……你、你们!」
本想给儿子送些食物的孟祥贵不可思议地看着在床上热吻的两个男人,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他死对头家的儿子!
大病初愈的孟祥贵差点被眼前这一幕激得又要中风倒下!
可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骚动,只见一人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屋里,那人居然是孟祥贵的死对头季文谦的老爹季渊!
孟祥贵一见季渊心中更是激愤,他怒气冲冲地指着季渊的鼻子说道。
「季老贼你竟敢闯进我孟府来!」
「你还敢说!你居然让你家儿子勾引我家文谦!」
季渊也激动地挥开孟祥贵的手。,
「分明是你家儿子无耻勾引了我家成筠!」
「我家文谦一向红粉知己如云,不是你家儿子用了什么恶心的手段又怎会让文谦变成这样?」
「我家成筠是老实听话的乖孩子,是你家儿子对他施了什么媚术才让成筠着了道!」
「老鬼你休要狡辩!」
「老贼你得认清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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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充分发挥了见面必吵的优良传统,也不顾两个被撂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当事人,就吵得不亦乐乎起来。
「爹!别吵了!」
季文谦和孟成筠看不下去有默契地同时开口。
吵得正开心的两人,闻言也有默契地停了起来。
孟成筠面有怯色,于是他用手肘顶了顶季文谦的身子,季文谦也会意地开口道:「爹,孟伯父,我和成筠已经私定了终身,无论你们同意与否,我们都不会分开。」
「荒唐!两个男子何谈私定终身!」季渊愤怒地一掌拍在了身边的桌子上,桌上的茶具跳了起来,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晚了一步的孟祥贵不想重复季渊的话只好暂时选择了沉默。
「无论你们不答应,我们都不会分开。你们若执意反对,我们便离开扬州。但你们若答应了,我们还可以留下来。」
「我不同意!」孟祥贵与季渊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离开。」
季文谦说着作势拉住孟成筠的手要走。
「你们不能走!」孟祥贵与季渊再次异口同声道,语落两人互瞪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此时只听门外传来了仆人慌张的喊声。
「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个看门的门童跑了进来,孟祥贵不耐烦地看着那慌张的门童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那么慌慌张张的?」
「老爷,府门外……府门外打起来了!」门童手指门外焦急地说道。
「打起来了?谁打起来了?」
孟祥贵紧张地走过去抓住门童的手。
「就是对门的……」门童手指了指一脸狂傲不悦的季渊,继续说道:「他带了一群打手要闯进咱们孟府,咱府的人拦着不让他们进,后来就打起来了!」
闻言,季渊才想起自己带了一群打手到孟府门前闹事,他趁乱自己溜了进来,可门外的打手们还在闹事,要是伤了人出了命案闹到官府就糟糕了。
季渊和孟祥贵一边放不下自己儿子,一边又担心着门外的事,一时之间两人都慌了神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时又一个老仆人跑了过来。
「老爷!外边就要出人命了!您快去看看吧!」
孟祥贵再也呆不住了,他正要出门又回过头来。
「成筠,你可答应过爹,再也不离开爹了。你们的事我们以后再慢慢说,千万别不声不响地走了。」
孟祥贵说完又瞪了季渊一样就和仆人走了出去。
见孟祥贵离开,季渊也面露妥协地道:「文谦,只要你别走,以后的事我们都好商量。」
季渊说完不满地甩了一下衣袖,就大步离开。
被单独留下共处一室的季文谦和孟成筠不禁相视而笑,下一刻他们就忘我地热吻起来。
屋外月色明媚,照得满院一片柔和,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飘来一抹幽怨的目光。
「少爷……」
美好的春宵一刻,这才刚要开始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