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祥贵放下了手上的生意,准备了几十石聘礼亲自带着儿子来到城南阮府。
可他们来到阮府的时候,却看见阮府门前一片混乱,一群人不停地进进出出,孟祥贵和孟成筠大动干戈地让人挑来的聘礼根本连阮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而此时季文谦也好正站在阮府门前张望着阮府里的情况,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孟成筠父子,孟成筠丢下孟祥贵径直向季文谦走了过去。
「你也是要来提亲的吗?就你一个人?」
季文谦看向孟成筠身后派人挑来的一大落聘礼,无奈地双手一摊。
「这种蠢事只有你孟少爷做得出来,我可没那么冲动,要是把人家姑娘吓坏了可不好。」
闻言,孟成筠只是冷哼了一声。
「等我娶到了玉娇姑娘你可别眼红。」
「就凭你也能娶到玉娇?梦还没睡醒呢?」
孟成筠正想发火,此时混乱的阮府里走出了一个仆人,来到他们跟前跟季文谦说道:「这位公子请回吧,昨日做寿,府上出了一点事,老爷今日不愿意见任何人。」
闻言,孟成筠赶紧拦在了季文谦前面对仆人说道:「你可否通报一下你家老爷,就说我是上门跟玉娇姑娘提亲的城东孟家小少爷。」
「这……」仆人一脸为难,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两位都请回吧,我家老爷今日真的不见客。」
「可我们连聘礼都带来了,我爹也亲自来了,你看就在那。」
孟成筠说着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一群人和一大落聘礼让那仆人看,仆人一见那架势傻了眼,犹豫了一会才说道:「那我再给您去通报一声。」
那仆人进去了足足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才出来。
「老爷请这位公子进府。」
仆人对孟成筠说完就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孟成筠得意地对一直站在后边的父亲使了个眼色,孟祥贵立刻让仆人们挑起聘礼往阮府走。
可孟祥贵才带人走到阮府门口就被拦下了。
「老爷说聘礼就不必了,他只想和孟少爷单独谈。」阮家仆人大胆地拦下了孟成筠父子的聘礼。
「我今天撇下生意专程陪儿子来提亲,难道我也不能进?」孟祥贵不满地说道。
「孟老爷,真的对不住您,我家老爷说他只见孟少爷,改日再请您喝酒陪不是。」
闻言,孟成筠有种被未来岳父肯定的骄傲感,于是怂恿着父亲道:「爹,您就先回去吧。」
「你……这臭小子。」
孟祥贵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甩衣袖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而正当孟成筠欢喜地想要随仆人进入阮府的时候,一直在站旁边没反应的季文谦又突然冒了出来,对那个仆人说道:「其实我今日也是想上门提亲的,不知可否一起进府?」
只见仆人显得一脸为难,可还没等仆人开口,孟成筠就不满地推了季文谦一把
「你这人怎么那么无赖,明明刚才还笑我,又空着手而来还好意思说提亲!」
「我现在临时改变主意要向小姐提亲了不行吗?再说你现在进去不也是空着手吗?为什么我就不行?」
「你耍无赖,你不要脸!」
「我怎么耍无赖,怎么不要脸了?我们是公平竞争的关系,你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吗?」
孟成筠闻言,用手指着季文谦的鼻子激动地说:「你、你、你不许学我!」
季文谦笑着拨开孟成筠的手指。
「打死我,我也不要学你,学你的话肯定会变笨的。」
孟成筠这次冲了上去把抓住季文谦襟口的衣领,旁边的仆人却突然发了话。
「两位少爷别争了,既然两位都对我家小姐有心,那么就请一起随我进府吧。」
闻言,季文谦得意地笑了起来,拉开孟成筠的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阮府,倒是孟成筠被气得青筋暴突,却只能恨恨地跟在后面进了阮府。
进了府,仆人却把孟成筠和季文谦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落,两人不禁心都生疑惑,直到见到阮彪他们才稍稍宽心。
「老爷,这两位公子都说要提亲。」仆人向阮彪禀报道。
「好的,你下去吧。」
「是。」
仆人离去之后,阮彪让孟成筠和季文谦跟着他在小院的长廊里漫步。
「你们都对小女有意思?」阮彪一开口就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对玉娇姑娘是真心的,我非常想娶她为妻,今天我连聘礼都带来了,可这家伙是个无赖,明明什么都没带,却学我说要来提亲。」孟成筠义愤填膺地抢着说话,季文谦却一直笑而不语,完全不打算和他争辩,而阮彪一边走着似乎也在一边听着孟成筠的话,这让孟成筠更来劲了。「岳……呃,不……阮老爷您不是说要单独见我吗?还是快点把这家伙赶走吧!」
孟成筠说完还故意用肘子顶了季文谦的身体一下。
可没想到阮彪一开口却是在对季文谦说话。
「季公子你为何不说话?」
「我想让这个笨蛋说完,我再说。」
闻言,孟成筠伸脚就要去踢季文谦,季文谦敏捷地缩了腿一下就成功地避开了孟成筠的攻击。
「你可是真心喜欢小女?」
「阮伯伯,在下昨日有幸与阮小姐邂逅,对阮小姐一见钟情。我不敢奢求您马上相信我的真心,但我日后一定会用行动向您证明。」
听了季文谦的话,孟成筠就急了。
「阮老爷,这人根本就是个泼皮无赖,他的话绝对信不得!我昨日也对玉娇姑娘一见钟情,我想娶她为妻,让她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也会用行动向您证明!」
听完两人的话,阮彪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直面二人。
「你们都说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玉娇的心意?」
「是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很好,那么现在考验你们的真心的时候到了。」
闻言,孟成筠与季文谦也不禁惊讶地面面相觑。
「昨日,我在府上办寿宴,没想到却害了玉娇身中奇毒。」阮彪说着眼睛也湿润起来。
孟成筠与季文谦也都紧张地皱起了浓眉。
「我昨晚连夜派人请来江湖神医想要给小女解毒,虽然现在小女算是暂时保全了性命,但是她人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神医指点说在距离扬州城外三百里的盐城县附近有一座栖凤山,只有在那栖凤山深处生长的一种灵芝方能救得小女性命,让她苏醒过来。」
孟成筠与季文谦再次惊讶地互看了一眼。
「你们可愿意前往盐城县的栖凤山采灵芝救小女?」
「愿意!」孟成筠与季文谦相当有默契地回答。
阮彪对二人抱以鼓励的微笑。
「年轻人有志气。既然你们都对小女有意,那么我看这样吧,你们谁采回灵芝救得小女,我就让小女嫁予谁。」
闻言,孟成筠一个跨步挡在了季文谦身前作揖说道:「无论上到山下火海我都一定会将灵芝带回来,娶到玉娇姑娘。」
阮彪只是礼貌性地对孟成筠笑了笑,最后目光却落在了孟成筠身后的季文谦。
「小女的性命就拜托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平安回来,但这件事切不可告诉你们的家人。」
「为……」
孟成筠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季文谦抢白了。
「是,我两日后便动身前往栖凤山。」
阮彪看着季文谦露出了嘉许的笑容,即使是迟钝如孟成筠也看得出来阮彪相当中意季文谦,而季文谦则得意地瞟了孟成筠一眼。
孟成筠突然有了危机感,于是赶紧说道:「我明天就出发!」
可阮彪听了这话却一脸担忧地看着孟成筠。
「孟公子我看你明天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后天与季公子一起上路吧。」
孟成筠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头脑一热就说道:「我怎么可能跟这种人一起上路,我明天就走!」
说完,孟成筠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一回到孟府,孟祥贵就问起提亲的事,孟成筠只好敷衍了事地说了句很顺利,但第二天要出一趟远门办点事才能顺利将阮玉娇娶回家。
孟祥贵很轻易地相信了孟成筠的话,立刻命人帮孟成筠准备行囊,孟成筠却说让依云帮他收拾即可,于是就带着依云回房去了。
翌日早晨用过早饭,孟成筠就背起依云给他收拾好的包袱准备上路。
可孟成筠真要出门的时候依云却一脸小媳妇的委屈样地缠住了孟成筠。
「少爷为什么不让依云陪您一起去呢?」
「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带别人。」
「我跟了少爷那么多年,难道在您心中我也只是别人而已吗?」
「可我这次真不能带着你。」
「少爷您就带上我吧,我不想离开您。」
依云说着像只伊人的小鸟一下抱住了孟成筠的腰,整个人也贴在孟成筠怀里,让孟成筠顿时尴尬无比。
「我说依云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一样?我就出门几天,怎么被你弄得好像我永远回不来了似的。」
「谁叫少爷您总是不懂照顾自己,您哪次出远门不是有我陪着才没出差错的?」
「去、去、去,那都是以前的事,我要走了,别在这跟我婆婆妈妈的。」
孟成筠说完一把推开了依云。
「少爷!」
依云一边叫唤着孟成筠,一边跟在孟成筠身后,一直走到孟府后门,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孟成筠将包袱放进马车,自己正准备跳上车的时候却被依云抓住了衣角。
「少爷,别丢下我。」
孟成筠却不耐烦地回头说道:「依云你怎么那么烦人,我要走了,你也快回去,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帮我好生擦拭那些古董,我回来发现脏了破了就找你算账。」
依云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孟成筠的衣角。
「少爷您在外面一切小心,一定要早点回来。」
孟成筠跳上马车不耐烦地摇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孟成筠说完便让车夫赶快动身,只留下依云一人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望着马车绝尘而去。
孟成筠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达到盐城县。
来到盐城县之后孟成筠就立刻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包下一间上房,然后孟成筠又叫人打来一大桶热水舒舒服服地洗干净身子之后就累得倒头睡去。
第二天醒来,孟成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物品便退了客栈的房间准备上栖凤山。
可当他向周围的居民打听栖凤山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闻栖凤山色变,摇首直称不知。四处打听无果,孟成筠累得来到城东的一家茶肆想要喝点茶水吃些东西再做打算。此时一辆驴车正好经过孟成筠身边,孟成筠赶紧喊住了那个赶驴车的车夫。
「你的车去栖凤山吗?」
一听到栖凤山这三个字,身材圆滚的车夫便立刻摇头道:「不去,不去。」
孟成筠也不多说话就掏出了一锭银子拿到车夫面前。
「去是不去?」
车夫看着孟成筠手上诱人的银子许久,终于吞了吞口水说道:「好,我带您去。」
孟成筠满意地将银子塞进车夫手里,然后就上了驴车。
车夫赶着驴载着孟成筠很快就出了城,走在郊外的小林子里时,孟成筠就跟车夫聊了起来。
「我说为什么盐城县的人都怕栖凤山?」
「公子您是外地来的吧,栖凤山可是个穷山恶水之地,危险得很。」
闻言,孟成筠只是不以为然地问道:「难道那里还有妖魔鬼怪不成?」
「那栖凤山上不但有妖魔鬼怪还有山贼土匪,咱们盐城县的人都不敢往那去,怕招了晦气。公子,我看您的样子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栖凤山脚下的那帮土匪最喜欢您这样有钱的公子哥,我劝您最好还是别去了。」
孟成筠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要想打劫的话我就把身上的财物都给他们不就好了?」
闻言,车夫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成筠。
「这……公子您可真是大胆,想必您一定是身怀绝技吧?」
「绝技谈不上,本少爷只是为了救心爱的人什么都不怕而已!」孟成筠得意地说道。
「救人?难道您是要到栖凤山上采灵芝?」
「你也知道知道栖凤山上的灵芝?我喜欢的一个姑娘身中奇毒,说是一定要栖凤山上生长的一种灵芝方能救命。」
「那栖凤山上的灵芝凝聚了千年天地之精华,说是不但能解百毒治百病,还能保得人长生不老。」
「那么好的东西,你们怎么不上山采?」
「不不,我们不敢。那栖凤山是出了名的上得去下不来,曾经想上山寻灵芝的人何以千记,可至今无一人能活着走回来。」
听了车夫的话,孟成筠的背脊突然升起了一阵寒意,可他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赶车的,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吧。」
孟成筠话才说完,车夫便拉住了驴子,驴车立刻停了下来。
「公子,我可不是在跟您说笑,您一定要考虑清楚。如果您真的执意要上山,我也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前面的路车子没法走了,您要上山只要顺着那条道一直走便是。」
闻言,孟成筠跳下驴车看了看前面狭窄的铺满乱石的小道,又抬头望了望面前的那座白色云雾缭绕的青山,然后指着山问道:「那就是栖凤山吗?」
「不,那是栖云山,您必须翻过这座栖云山,再穿过一个深沟里的土匪寨才能到栖凤山脚。」
孟成筠一听便傻了眼。
「那得要多长的时间?」
「少说得走上三四日。」
「那么久?」
「栖云山上阡陌交通,地形复杂,很容易就迷路,要翻过栖云山不是件容易的事。」
车夫的话听得孟成筠开始有了退却的心理,他看了看山又看了看车夫,最后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我还是改日做好准备再来吧,你现在先载我回城里去。」
孟成筠说完就转身坐回车上,可此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不会载你回去的。」
孟成筠闻言才警惕了起来,可是已经为时已晚,他只感到后脑勺被人用硬物狠狠地敲了一下,然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孟成筠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晌午,正是太阳最猛的时候,热辣辣的太阳烤得他汗水淋漓,被硬物敲击的后脑勺还不断地传来阵阵闷痛。
孟成筠一手扶着身边的大树一手揉着自己的脑袋然后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放眼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还在车夫让他下车的那个小道口,身上装银子的钱袋不见了,而依云给他准备的包袱也被解开,里面的衣物都散落了出来。
孟成筠挪着步子走到包袱前蹲下,将包袱重新整理了一下,却发现包袱里的备用银子也不见了。
此时的孟成筠不但钱财被洗劫一空,还被一个人丢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充满危险的栖云山山脚下。
孟成筠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绝望,也难怪出门时依云硬是让自己带上他。孟成筠不禁开始后悔,如果那时带上依云就好了,再怎么说最起码两个人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就在孟成筠追悔莫及的时候,季文谦那张该死的得意笑脸忽然浮现在了孟成筠的脑海里。
孟成筠一想到季文谦便怒火攻心,他抬头看了看面前那座云雾缭绕的青山好一会,终于还是决定收拾好包袱然后进山。
进山的路非常难走,路面不但狭窄还布满是坑洼不平的碎石,害得孟成筠好几次都差点因此摔跟头。尽管被那个车夫用硬物敲击的脑袋已经没那么疼了,可孟成筠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饭,肚子饿得直叫唤。这对从小就娇生惯养、没受过冻更没挨过饿的孟成筠来说哪里受不得了?
孟成筠越走就越感到脑袋阵阵眩晕,好不容易走到了栖云山山脚下,孟成筠就累得坐在地上猛喘气。
虽然此时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猛烈了,可炎热的天气让孟成筠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不禁开始四处打量着希望能找到能解渴或能吃的东西,可四周除了繁茂的树木杂草以及乱石堆之外什么也没有。
孟成筠不禁愈发地感到后悔,他甚至开始动摇了要娶阮玉娇的决心,可当他一想到了季文谦那可恶的笑容以及他和阮玉娇双宿双栖的幸福样子,孟成筠就狠得牙痒痒,他必须赶在季文谦之前找到灵芝,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让季文谦先拿到!
这样想着孟成筠又抛开一切杂念,站起来就往通向山上的小道走去。
没想到上山的小路边不时能到有一些殷红的小草莓,孟成筠一路走一路摘了草莓就吃,且不说能不能填饱肚子,起码可以用来解渴。
当孟成筠感到已经没那么饥渴的时候,不禁也加快了上山的脚步。可上山的小道两旁尽是茂密的树林越走就越让人辨不清方向,于是孟成筠只好顺着小路的方向走,才走了没多久孟成筠却又发现小路有许多岔道。
一开始孟成筠并没太在意,只是直觉地选着方向走,可越走他却发现岔道就变得越来越多,他仿佛走入了一个迷魂阵,走来走去都只在同一个地方转圈,完全辨不清正确的方向。
太阳逐渐开始西斜,阳光也变得越来越弱,将林子和小路染成了一片橘红色,夏虫的鸣叫在此时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孟成筠却依然在同一处地方打转,别说前进的路现在他连后退的路都辨不清了。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四周也愈发地显得寂静,任何响动都清晰可闻。
突然孟成筠听到小路旁的草丛不断地响起了像似什么东西窜过而引起的沙沙声和诡异的鸣叫声,而且那声音还在不断向他靠近。孟成筠的心里不禁开始紧张起来,他抓紧了背在背上的包袱,害怕地吞着口水。
他借着夕阳的余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草丛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可除了能听到响声之外并没有发现草丛里有任何动静。
孟成筠突然想起那个车夫说过这山上有妖魔鬼怪的事,他该不会是真的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一想到这,孟成筠的背脊立刻泛起一阵寒意,他再也不敢多想,拔腿就顺着小道延伸地方向跑。可那响声还是追在他的身后,并且越来越近。突然一个黑影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孟成筠被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那个黑影与孟成筠差身而过。借着微弱的阳光,他看到刚才的那个黑影不过是只兔子而已。
孟成筠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可这一放松,他才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泛起阵阵虚软。
眼看着最后一丝阳光也要没入天际,周围的草丛和林子里不时传来诡异的响动和叫声,孟成筠感到异常害怕。
他努力撑起了虚软的身子,摸着黑想要继续走。
可天色实在太暗,他除了浓黑的树影和微明的天空之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尽管如此,孟成筠还是在努力地在黑暗里四处张望,生怕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来袭击自己。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孟成筠突然发现离他的身后不远处漂浮起了一个暗黄色的火团,那火团伴随着莫名的脚步声在不断向他靠近。
孟成筠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也没敢多想就开始奋力地向前奔跑起来,没想到他跑起来之后,那个火团向他靠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慌乱之中,孟成筠突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就狠狠地摔倒了地上。孟成筠也不再爬起来想要逃跑只是顺势抱住头,等待那火团的靠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饶命啊,饶命啊。」
许久,一阵熟悉的笑声突然在孟成筠头顶响起。
「我对你的命没兴趣,你大可放心。」
听到这个声音,孟成筠终于放开了紧紧抱住头的手,猛然抬起头来。
只见季文谦举着一个火把站在他的面前,正以一脸得意的笑容俯视着他。
孟成筠一看清楚是季文谦就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看到季文谦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他明明应该很生气才对!
「姓季的,你竟敢吓我!」
「我可没有吓你,我刚才还在后面不停喊你的名字呢,但你只顾着紧张地抱头鼠窜连我喊你都没听见,我说你刚才的样子真是有意思。」
季文谦说完便大笑起来。
「混蛋!我刚才只是在追一只兔子,都是你把我的兔子吓跑了。」
孟成筠说着习惯性地伸腿要去踢季文谦,季文谦敏捷地躲过了他的攻击。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追兔子,你也真行。」
「当然,也不想想本少爷是什么人?」
不想拆他的台,于是季文谦转移了话题。
「那么现在你是要和我一起走,还是要继续追你的兔子?」
闻言,孟成筠假作一脸困扰地样子思考起来,见势季文谦又说道:「算了,你肯定不想我和一起走,那么我就先走了。」
说完,季文谦还真走了起来,孟成筠赶紧焦急地追了上去。
「算了,我想清楚了,谁叫你有火把呢,我还是委屈自己跟你一起走吧。」
「其实你不用那么委屈的。」
「我委屈我的,关你什么事?」
「我还不是为你孟少爷着想吗?」
「少在那假惺惺的!」
孟成筠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可没想到走在前面的季文谦突然停下了脚步,孟成筠一个没注意脸就撞上了季文谦背在身后的竹框子,那是他们以前在学堂念书时装书用的。孟成筠的胸口被撞得生疼,可季文谦的竹筐安然无恙,孟成筠只好狠狠地揉着胸口蹲下了身子。
「混蛋,干嘛停下来,好痛啊……本少爷要要了你的命!」
季文谦看了蹲在地上的孟成筠一眼,又笑了起来。
「我看你这个笨蛋什么也不带就想去栖凤山,难道你真的从来没听说过栖凤山的传闻?看看你走了半天还在栖云山山脚打转呢。你记好了,上栖云山一定要带着罗盘指路,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翻过这山。」
季文谦一边说着一边捧着罗盘看,许久他才终于收起罗盘放进身后的竹筐里。
「我们现在开始走,大约子时就可以走到半山腰,然后再找地方休息。」
闻言,孟成筠不甘不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揉了揉胸口才说道:「那我们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