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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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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也许是叶昭阳一个大男人居然怀孕这事确实恶心到别人了,这么久居然就没人想过要搜叶昭阳的住处,再加上快过年了,整个营地都是一片欢乐,防卫也放松了许多,倒是让叶昭阳很放心地将干粮药丸藏到营帐的各个角落。叶昭阳知道浩气营地除夕的时候要举行宴会,便是等得再烦,也只好耐着性子熬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除夕,叶昭阳将捡了几样要紧的东西一裹,便偷偷溜出营帐,叶昭阳虽然大着个肚子,可是轻功还在,趁着守卫不注意溜了出去。

与此同时,墨啸带着人来到昆仑平原的一处高低,从这里可以远远望向灯火如昼的浩气营地。

“墨将军,叶昭阳就在这浩气营地里,现在大概是跟着浩气众人载歌载舞了吧。”何见驱马上前。

墨啸沉默不语,前几日自己终于找了个借口得以回到凛风堡,谁知凳子还没坐热,何见就笑着过来了,说是要协助捉拿叶昭阳,可自己出谷的理由又不是捉叶昭阳的,想也知道这是谷里那些首领的意思。

有何见在一旁盯着,墨啸磨磨蹭蹭才把人安排好。

不过凡事终有个头,就是墨啸再磨蹭也有准备好的时候,趁着入夜赶到浩气营地山脚下,悄悄潜过孙永恒的驻防区,直接打上浩气营地。

浩气也是有所准备,双方竟然还因此胶着了一阵。

忽地,浩气营地深处传来几声爆炸,似有冲天火光,抵抗的浩气也是一阵骚动,渐渐有了动摇。

墨啸看着那火光,略一沉思,便要带人离开。

“墨将军去哪儿?”何见见他要走,便上前拦着。

“恐怕是我们的人在配合,我去看看,这里浩气攻势渐弱,何大人一人便可。”说完也不等何见回答,直接走了。

叶昭阳点燃浩气的弹药库,趁着浩气营地乱成一团的时候趁机逃出,往后门跑。浩气的营地建在高地上,下山唯一顺畅的路便是前门的山道。出了后门有一天平坦的通道通向浩气放物资的地方,再出去便是悬崖。

叶昭阳从悬崖往下看,倒不是特别高,若是以往以自己的轻功要下去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现在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不知道能不能一口气下去。

“你们到前面看看,今夜恶人进攻,不能让他们从后面进来。”叶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跟着的是火把的火光。

叶昭阳连忙躲到石壁阴影后。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只要不仔细搜查,应该是不会找到这里的。

可是叶峰渐渐接近了,他也举着一只火把,走到悬崖旁。叶昭阳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快要跳出嗓子眼了。缓缓蹲下,手伸到靴子里,碰到藏着的匕首。

火光晃了过来,叶峰微微一愣,立刻转了个身。

“大人,是守这边?”一个浩气走过来。

“不用,你们守着那个通道,免得恶人冲过来。”叶峰道。

“大人,我们发现通道那里有脚印。”浩气道。

“脚印?你们先过去守着,保护好现场,我在这里再查看一下,待会儿会过去。”叶峰道。

那人应了一声便走远了。

“师弟,出来吧。”叶峰朝着那石壁道。

叶昭阳走出了,定定看着叶峰。

“你还是要走?”叶峰叹道。

叶昭阳垂眸,并不答话。

“这个悬崖还是有点高的,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下去有危险,而且马上要有暴风雪了。”叶峰看着裹成球样的叶昭阳,再看看他身后背着的一大包东西,叹了口气。

“我知道,可是我必须要走。”

叶峰又是叹气,道:“你还是如此固执,反倒每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算要争口气又何必非要这个时候。恶人这次袭击,说不定一个目的就是抓你,现在你自己跑出去,不是更容易被抓住么。”

“昆仑这么大,他们不一定能找得到我,可是我若是继续呆在这里,却是一定会被抓住的。”叶昭阳淡淡道。

“唉,也罢。”叶峰上前,扶住叶昭阳。手摸到因为怀孕显得有些柔软的腰,脸色一僵,“我以前就一直会到这个地步,结果还是……”

“呵,这些废话还是少说吧。”叶昭阳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放松自己。

叶峰轻轻一提,两人便顺着崖壁下到平原。

叶昭阳整理整理身上的东西,背起背包要走。

“对不起……”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叶昭阳停下。

“那时候……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否则,也不会出这种事……”叶峰的双眸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出光亮,“你也不要怪楚然,毕竟死的是他亲哥哥……谁也没想过他会干这种事,平常也算道貌岸然的一个人……”

“呵,已经晚了……而且,我一个孤苦伶仃的,没有父母护持,这条命哪里比得上一个衙内金贵呢。都过去了就别提了。”叶昭阳笑了笑,走向黑暗中。乌云越来越厚,连月光也渐渐被遮住。

“你快回去吧,再晚他们就要怀疑你了。”一声轻叹从不远的夜色中传来。

叶峰叹了口气,纵身一跃,几个踏步回到营地。

站得高了,月光似乎也要亮一些,可是往下看依然是漆黑一片。

确实,已经晚了。

昆仑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气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天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来了暴风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肩头,叶昭阳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有些庆幸又有些担忧。

庆幸是因为他知道,这种天气下是不适合行军的,恶人必定会找个地方休息一番,这样他们就没法抓自己。而担忧,则是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太过胆战心惊,肚子竟然有隐隐阵痛,吃了几粒保胎的药丸也止不住胎儿的动静。

可是现在才七个多月,总不会就要出来吧。叶昭阳心想。

风也渐渐大了,当务之急其实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不然会没命的。

第一个念头是小遥峰那个墨啸的隐秘住处,可是小遥峰太过遥远,只能选择附近。叶昭阳只知不停地走,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偏偏现在乌云密布,也无法靠北极星辨别方位,肚子阵痛更是越来越强烈。

风雪也越来越大,都快遮蔽视线。叶昭阳忍着痛,强撑着辨别位置。忽然从不远处忽远忽近透过来一列火光。叶昭阳猜测应该是躲避风雪的人,浩气没必要现在在雪中行军,那么要么就是恶人要么就是过路的商人。

叶昭阳想着,便不紧不慢地跟着。这么大的风雪,又这么多的一队人马,只能找些山洞躲着,只要能辨别出方位,叶昭阳自信以自己多年在昆仑巡山的经验,还是能够很容易地找到藏身的地方。

模糊中能看出来是一队恶人,不时有些声音传来。不过因为风呼啸的声音,听不大清,相应的,那队恶人似乎也没发现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人。

走到一处峡谷,叶昭阳便知道是哪里了,这附近有几个帐篷,恶人大概就是打算在那里休息躲避风雪。叶昭阳便顺着峡谷往下走,风雪被峡谷挡着,小了一点。

峡谷中央有一片湖,湖面上有几艘破旧的大帆船,不过早就跟着湖面一起被冻住了。这些船据说是商船,昆仑营地建立之前就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搁浅在这的。叶昭阳以前也带人进去搜刮过,倒是有不少被褥,碗盆之类的生活用品,可惜年代久远,拿去卖又不值几个钱,连恶人们都看不上这个,于是便一直放在这儿了。可是对现在的叶昭阳来说,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船内的厢房空间不小,叶昭阳找了几块比较干的木头,用打火石点燃,然后用船内现成的油布将厢房遮地严严实实,又找了几个碗烧了点热水,。

恶人就在峡谷上驻扎,只要他们从上往下看,便能看到这个帆船,万不能漏出光让他们发现船内有人。

一切就绪,叶昭阳这才靠在木板上休息,可刚放松下来,肚子的阵痛又上来了,而且频率越来越高,甚至能感觉到有东西在下垂。

“啊——”

叶昭阳紧咬着双唇,他不敢喊出声来,就怕控制不住音量把不远处的恶人吸引过来。可是那阵痛越来越厉害,让人无法忍受,那种下垂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这是……要出来了?

叶昭阳探手往下一摸,竟摸到一手的水,连忙脱下裤子。

舌头尝到一丝血腥味,叶昭阳才从阵痛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把嘴唇咬破了,连忙从包里翻出一大捆布帛,放到嘴里咬住,这样再痛也只能发出恩恩哼哼的声音。

可是痛这种感觉,喊出来还不会觉得,越憋着就越痛,叶昭阳的双眼已经被冒出的冷汗糊住了,这么冷的天气,叶昭阳全身上下却向刚从水里上来一般。

盆骨好像被人用力掰扯开来,肚子里的水在不停地流出,身下原本被冻地干硬的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化开, 现在被羊水染湿一片。

好痛啊……

叶昭阳甚至能在迷糊中听到自己的哭声,可是那痛又是如此强烈,瞬间又将注意力打散。

剧痛袭上整个人,就在叶昭阳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被撕成两半的时候,剧痛瞬间消失。一声微弱的啼哭让他的神智恢复过来。

那哭声真的太弱了,好像下一刻就会消散。叶昭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孩子生下来了,连忙爬起。

婴儿的脐带还连着母体,叶昭阳翻出剪刀将脐带剪断,用棉衣将孩子裹住。

直到这时,叶昭阳才有心情查看孩子的情况。因为是早产,孩子很小,也就两个手掌的大小,很轻,一只手就能捧起来。声音很微弱,好像稍微碰一下就能让孩子闭气。叶昭阳知道这孩子身子太弱,大概是养不活了。

视线落到孩子的下体,叶昭阳深吸一口气,将小小的东西往上一拨,露出下面。顿时脑中仿佛一阵惊雷,孩子的下体跟自己一样,竟也有那在男人身上不该有的缝。叶昭阳顿时泪如雨下,手颤抖着,将孩子重新裹好。

孩子身体不好,刚出生没多久就没有力气再哭了,只能静静地躺着,闭着眼,仿佛等待着生身之人对自己的判决。

叶昭阳看着孩子,稍微缓了缓,将油布掀起一点点,一束束晨光射进了昏暗的船舱。叶昭阳看着晨光,双眸中水光流转,微微一笑:“算了,你就叫叶曦吧。”

“嘿,将军,这艘船好像冻得更厉害了。”一个声音从船舱外传来。

“这船都不知道在这放多久了,哪天找人搬掉算了。”墨啸的声音也由远及近。

叶昭阳一惊,抱起孩子,背起包裹,偷偷爬出大船。幸好他们还没走近,叶昭阳连忙逃走。

墨啸走到船边,围着船走着,还走进去看了一圈,突然想起当年叶昭阳也这么问过,然后他带着叶昭阳和一干兄弟把这船舱里放了点物资,作为进攻浩气的中转休息之所,不过也没长久,毕竟浩气太弱,那些东西也就渐渐扔在里面了。其实他本来是不记得的,那时候叶昭阳刚入谷,还是他手底下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墨啸那时连话都没跟他说几句,只是这些天满脑子都想着找他,便连这些无所谓的往事也慢慢想了起来。

墨啸“咦”了一声,蹲下来看着几块有奇怪痕迹的木板,这些痕迹还很新,应该是最近弄上去的。往里一探,便找到一个围着油布的厢房,掀开油布,里面还留着烧黑的木板和一桶半冷的水,整个厢房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暖意,很明显就在不久这里还有人住着。

墨啸脸色一沉,看到地上一坨黑红黑红的腐肉一样的东西,用枪拨了拨,立刻转身,回到营地,骑上自己的马,往长乐坊方向奔去。

几个亲信见他急匆匆离开,便也策马跟上。

叶昭阳抱着孩子,气喘吁吁地跑着,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吃什么东西,在加上生产耗费了大量的力气,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气若游丝,脚步虚浮。可是身后马匹的嘶叫声越来越近,叶昭阳咬着牙往前跑。

一匹马越过自己,堵在前方,叶昭阳想往后跑,却发现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

“叶昭阳……”墨啸看着满脸荒乱的叶昭阳,轻轻唤道。

叶昭阳却仿佛没听到,整个人团团转,可就是转不出去,在看到墨啸的瞬间,双腿一软,跪倒在雪地上,昏了过去。

墨啸见他昏倒,下马取下自己身上的裘衣,要将叶昭阳裹起来。这时,才发现叶昭阳怀里还抱着个东西,墨啸将棉布拨开,一张微青的小脸露了出来。

墨啸面色微恸,将孩子和叶昭阳一起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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