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永夜传承泯灭、毁去修为后，是只能修灵力，不能修魔了。所以，他是当真舍弃了魔帝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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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

“咳咳。”鲜血从唇角喷涌而出，永夜的眼睛里竟是带笑：“都走吧。”

紫泽、水韵脸色苍白：“君上…”

“早就安排好了，你们都走吧，等冰魂长大，自己决定。”永夜觉得有些好笑，将毛毛交给凤族，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对灵逸寸步不离。

一方面，是灵逸曾经感情的暴露，他不希望自己的留下让灵逸不自在，哪怕对方没有说。另一方面，是冰魂被他们双方定为继承人后，永夜敏锐的发现了魔主和人皇残魂的蠢蠢欲动。

于是，他及时离开了，回来闭关并让紫泽、水韵准备好，准确无误的配合冰副帅行动，将无比漂亮的结果送给灵逸当做礼物。

“咳咳。”回想着出关后自己去见灵逸，小别重逢的气氛并不尴尬，反而难得没有隔阂，轻松自然令人心醉，永夜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吐血，哪怕用手掌捂住嘴唇，指缝里也不停有血溢出。

摇头厉声命两个忠心下属离开，永夜倒在魔宫里，眼神却是恍惚，记忆亦是飘远。

“永夜，我想明白了。”灵逸睡在草坪上，仰头望着头上的星星。

自己并没有像是对灵犀那样，很充分的为他准备好枕头被褥和膳食，就差没扎个帐篷，反而是坐了下来。只在灵逸身旁，将酒坛的封泥揭开，为他倒了一杯烈酒。

灵逸笑着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轻声说道：“但你明白的，覆水难收。”

“我知道。”永夜将用酒酿制的野鸭肉切成片状，用树叶包好，随意的丢给灵逸，他知道这是灵逸喜欢的味道：“我也不希望你为难。现在挺好，你就在家里逗逗幼崽，我时不时打个猎拖过来，给你做个饭、炒个菜，我们还能一起弹琴画画。”

永夜轻笑：“毛毛也很好，不需要我们时刻看着，我不打算拿他当借口，赖在你身边不走。谁都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就让外界以为我在追你，但始终没追到吧。”

“难得啊，你这么乖巧？”灵逸失笑。

永夜歪过头，眼睛里闪动亮色：“这样不好吗？反正，没谁会威胁到你。”

“噗！”意识被疼痛拉了回来，永夜猛地喷出一口血。他捂着胸口，周身的光芒时亮时暗，唇角的笑容反倒是更大了：“我说过，没谁能威胁到他，包括我自己。”

正因为知道魔主和人皇完全不会容忍，他才一点点拉开和灵逸的距离，直到今天劫数难逃，也没让灵逸发现半点不对。说来好笑，永夜现在才发觉，自己演起戏也算浑然天成，少年时和灵逸联手去蒙海内贵族还有漏洞，现在竟能瞒住灵逸了。

魔主的声音阴测测的响起来：“修为都快毁完了，你还有空去想灵逸，就不问问为师怎么做到的吗？”

“一个复仇工具，总要有个开关吧。”永夜嗤笑一声，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可这个开关，想来是最后的法子，代价是传承彻底消失。”

魔主冷冷说道：“是的，与其说是开关，不如说是传承的泯灭。永夜，你本来就不该有灵智，是我和人皇的传承赋予了你灵智。”他嗤嗤笑道：“你说，没了灵智，没了修为，只剩下枯藤烂草，你还是你吗？落得如此地步，真的绝不后悔？”

此时正值黄昏，魔宫外火焰熊熊燃烧，獠带着古魔族破门而入，落入绝境的永夜却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全然把魔主的诛心之言与敌人的猖狂之语当做了耳边风。这最后的时光，他只愿意和心上人一同度过，哪怕只是沉浸于记忆。

上一次去见灵逸，是在凤族，毛毛化形化的越来越稳当，从孩童稳定在了少年。这些年，褪下来的绒毛也是不少，自己悄悄的收集了起来，想到灵逸喜欢毛绒绒，便鬼使神差的把这些绒毛缝起来，制成了一只香囊。

灵逸接过香囊时，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星光，手上更是很喜欢的搓揉了两下，显是满意于那种触感，连儿子抽搐的嘴角都没在乎。不得不说，可爱极了。永夜回忆着这一幕，倒也不在意，香囊一般都是贵族女子送给未婚夫的必备品。

当胸一剑刺来时，永夜没有躲闪，传承的泯灭、力量的散失让他早已无力反抗。这世间，所有的选择都要承担结果，就像是他耽于美色，也像是他为灵逸和魔主背道而驰。

痛苦和黑暗一并袭来，忽然万籁俱静，而永夜隐约感受到周围的温度骤降。但他已说不出什么，甚至睁大的眼睛也根本瞧不清来者是谁。他只能用最后的灵智，努力去回忆那股熟悉气息，直到自己再无坚持的力气。

“轰！”火焰中，升腾的阵法破碎了冰面，在灵逸惊讶的目光中，把古魔族围在中间。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那些古魔族就像是弱不禁风的娃娃，一个个破碎在半空中，而同样在阵法范围内的灵逸，反倒是完全不受影响。

灵逸的手指用力攥住枯萎的藤蔓，脸色从铁青变成凝重。他认出来了，这个阵法的功能是吸收和爆发，吸收的是永夜传承破碎逸散的魔力，爆发于永夜彻底失去意识后，而针对者只有魔族。

“你是早有准备。”灵逸低下头，看着手心里失去所有魔力的凶藤，喃喃自语间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情绪：“可是，你还有复活的机会吗？还是说，你依旧有后手？”

心烦意乱的灵逸没多想，带着永夜的残骸迅速离开。现场有他的神力痕迹，也有永夜的魔力痕迹，整个古魔族又尽数陨落，魔宫亦毁于一旦，事后整个天界议论纷纷，有多少人以为天君和魔帝还是爆发了冲突，又是另一件事了。

一个月后，海界，海皇圣殿

灵逸、鲲鹏、流云和鸢水都在，得了封号的多位海王也在现场，整个海族真正意义上的最高层，赫然是尽数在座。

“苓雪，即日起，由你正式统领海界。”新晋突破到君级，鲲鹏的面上毫无喜色：“对外就宣称…”他瞥过灵逸手中的枯藤，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组织言语。

灵逸轻抚掌中枯萎的凶藤，淡淡接口道：“就说海皇为追求天级境界，退位以集中精力。”他扯了扯嘴角：“反正没人知道海皇是永夜，比起陨落，总归是海皇有所进步，使得海界多出气运，令你更进一步，这个说法更引人相信。”

几位小辈里只有苓雪在此，她脸上已经没了初闻噩耗时的慌乱、焦急和悲伤，也没了从灵逸口中得知毒龙王情史的诧异，又或者得知她和黄泉血缘的若有所思，取而代之是愿意承担责任的坚定不移：“好，还请诸位叔叔伯伯多多指教！”

“我们几个就算了。”流云开口道：“你们几个海王留下辅佐苓雪，真遇上解决不了的，再找我们。”

鸢水缓缓颔首，悲伤的目光强行从一动不动的枯藤上移开，沉声道：“我们几个，会待在禁区最深处的家里，仔细去找永夜留下的后手。”

“话已至此，你们继续商量吧。”灵逸率先站起身：“我们走。”他带头推开了门，流云、鸢水和鲲鹏紧随其后，亦如多年之前的场景令几位海王热泪盈眶，却谁也没有出言挽留，只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几人身上。

庄园门口

“灵逸…”流云、鸢水停下脚步，鲲鹏也顿住脚，看着庄园大门的目光，竟有些踟蹰，像是绝望之中等待转机。

灵逸明白他们的心思，手掌不自觉用力，攥紧了毫无反应的枯藤。他沉默着站了片刻，一把推开了门：“相信永夜。”

就在几人踏入进去之后，门无风自动关闭，在阵法晶亮的弹出来时，他们不自觉的都松了口气。无形无影的力量被一点点从体内剥离，并不难受，相反还有一股暖流相互流通。

“气运…”灵逸不知何时拧起的眉眼缓和了：“剥离、融合、互通…”枯藤一点点好转，令他不自觉笑了起来：“是了，整个海界的信仰之力，集中在海皇身上，我不信毒龙王巅峰时期没对此做过研究，更不信他没把研究成果留给永夜。”

流云往座椅里一瘫，磨牙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太乱来了，等他恢复人形…”

“打成猪头！”鸢水冷冷的打断：“要非常非常丑的猪头。”

鲲鹏：“噗！”

灵逸作犹豫不决状：“看在他为吾等解决了天级残魂的后患，又彻底舍弃魔道、回归海族的份上，打成猪头未免太不友好了吧？”他想了想，淡定的建议道：“不如，在有力气化形前，团吧团吧编成麻花好了，要死结打不开的那种。”

流云、鸢水、鲲鹏：永夜好像是为了你，才这么决绝的放任传承泯灭，以完全消弭魔主、人魂残魂神念的吧？想不到，你比我们捉狭多了。自愧不如，拜服！

才恢复意识无力说话的永夜：“……”算了，灵逸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