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劫后余生
陆寒与郭天放有约,到了时间郭天放却并未赴约,陆寒对恶人谷和浩气盟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是知晓的,就愈发忧心,他四处寻人,并未见那叫花子踪迹,反倒在同门那打听到了一些不妙的消息,当即便偷偷摸进了军营……
燕云断回营帐看到陆寒时,吃了一惊,他与陆寒接触甚少,只知道郭天放与此人是好友,有时会雇佣他去做一些隐秘的事。
陆寒见了燕云断废话也不多说:“如果郭兄不在你这,他很可能……是被人抓了。”
燕云断有一瞬间脑子是懵的,空白一片,待真正消化了陆寒的话后脑子里才一窝蜂的冒出了一大堆的疑问——抓了?为什么抓他?谁抓的?抓了他之后要做什么?他现在……是生是死?
燕云断想起两人天亮前还缱绻缠绵,他的掌心甚至还留有对方躺在身侧时的温度,他临走前,他还吻了他的眉角……此时他换过了一班岗满心欢喜的正准备“归家”,怎料晴天一个霹雳,陆寒现在站在这里跟他说,郭天放被人抓了?
陆寒看着脸色突然之间沉静下来,眼神中却迸射出一股暴虐凶光的燕云断,头皮不禁发炸……这人周身的杀气毫不掩饰的释放开来,饶是见惯了诸多场面的陆寒也不得不心惊……
“说清楚。”
燕云断脑子懵过一瞬,残酷的沙场征战中磨炼出的沉着性子让他瞬间敛了内心狂暴的情绪,他要先知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动手的人会是何人,他们会将人劫到什么地方,然后……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去救人……
陆寒见燕云断控制了情绪没有当场发飙,不由松了口气,他整理了下思绪这才跟燕云断道出原由……
…………
郭天放醒了,只是他并未第一时间睁开眼,脑子渐渐清明了之后,他忍着伤口的疼痛回想陷入昏迷前的事,他是在赶去赴与陆寒之约的路上,被三个明教偷袭了,那三人的功夫甚是了得,他一人无法力敌,缠斗不久便陷入了敌手……
他一直知道对方要动手,毕竟是他将那人逼迫至鱼死网破的境地,奈何事发之后他藏得太深,为了斩草除根,郭天放本就打算以自己做饵好诱那人上当,但没料到在他动手之前……他竟然花了大价钱雇佣了“三生·岁子”这样的人物来对付他……
所幸在此之前,他已有所布置,还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跟燕云断通个气……本不想他搅和进来,他是追随他而入的恶人谷,他并不希望他牵扯阵营之事过深的,但看来这次是铁定要把他卷进来了……
郭天放心底叹息,却又有些担忧,知道自己被抓了,那人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了吧……
脑子里将事情过了一遍,郭天放才慢悠悠睁开了眼,然后不意外的看到这地牢的阴暗角落里,站着一人。
那人藏在暗影里,看不清面貌长相,可那一身丐帮弟子的破军服饰和独有的刺青,却让郭天放心头刺痛,他刻意忽略那感觉让自己变得冷静。
“岁子们说药效过了您也该醒了……想把您请来可真难,他们三人出手,还让您伤了一个,若是这样都请不来您那我是真的没招了……不过就因为您的缘故,现在两边的人都在追杀我……您……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只是想有个立足之地而已,师傅……”
郭天放听闻他此话,不由笑了:“别,你我的师徒缘分早已在你决心背叛我时已断,你这声师父我真受不起。”
郭天放叹息了声,之后冷冷的看着他质问道:“你让我放过你,那那些因你而死的弟兄怎么办?你也别再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立足之地?不是你自己毁了的吗,事已至此,你我便各自为战,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今日抓了我来,怕也不是为了叙旧的吧,沐珂。”
郭天放对这个徒弟,早已不再心存什么念想,他跟在他身边多年,却原来从最一开始就是算计好了的,这人心机深沉他竟多年都没有看出,一朝背叛,谷内该有多少人被牵扯进去,如非他提前察知留了一手布了个局,令他拿了份掺假的情报,使得敌对阵营内斗元气大伤,恶人谷还不知要死伤多少,真要到了那个局面,他郭天放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呵,还以为师父多少会念点旧情,也是,如果不是师父大义灭亲,我此刻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沐珂终于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较之他刚刚略显悲戚的语气,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却是异常狰狞的,眼神也格外阴狠。
郭天放平静的看着被烧的面目全非、头脸甚至是胸口都缠着厚重绷布的昔日徒弟,不能说没有一点难过心思,就是一条狗养了七年也感情不浅,这个徒弟,自己不说掏心挖肺,却也细心教导待他不薄,就是那个局,如果他安分守己,也绝不会深陷其中惹祸上身,奈何……这世间有诸多万般无奈之事。
“我需要那份真实的名簿,我知道,那场大火几乎把所有都烧了,但……那份名簿,你绝对还留着,把它给我吧,只要你把名簿给我,我绝不会为难你。”沐珂缓步走到郭天放跟前,语带恳求却眼神阴沉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郭天放懒洋洋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既然这么了解我,那你也该知道我做事的习惯,我不会再冒险,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只会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郭天放歪了下脑袋示意了下,“喏,那些人是谁,他们都参与了什么,都在我脑子里,你若想要?那便自取~”
郭天放有恃无恐的态度,激的一直维持着表面平静的沐珂猛地上前一步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我尊敬的恩师!”
呼吸瞬间窒住,郭天放被掐住脖子,很快便憋红了整张脸,可他却是眼神冰冷淡然的看着沐珂,与之对视,丝毫不见退缩,两人无声的对峙良久,直到郭天放上不来气,胸腔憋得快要炸掉,眼前开始发黑马上就要窒息昏厥,沐珂才骤然松开了手,郭天放猛地喘了几口气,之后就咳嗽不止,咳的撕心裂肺,好半天才捯上这股气。
待到气顺了之后,郭天放哑着嗓子,依旧是那等无甚所谓的语气:“你会杀我,但却不是此时……你放不下的东西太多……”
沐珂却是冷着张脸看着他,打了个响指,门外一人拎着条长鞭步入进来,站在了沐珂身后。
“那我们就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
陆寒与燕云断站在雁门关最高一处烽火台上望着关内的城镇,尽管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焦灼,可燕云断还是控制不住暴虐的戾气,他一手持盾,另一手持着陌刀,等的不耐了便抖手一掷,将刀插在了地上,刀刃竟入地数寸。
“来了!”一直望着城中的陆寒突然开口,燕云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只灰色的鸽子远远的朝他们飞来,陆寒伸手,那鸽子便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说了什么?”燕云断本想一起看,可却发现上面的文字他竟一个都不认识,是波斯语,不由更是急躁。
陆寒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件,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些许。“恶人谷那边已经派人封锁了各个出城要道,沐珂此时应该没有出城,他还在城中……还有,信上说找到白凤了……”
白凤,是郭天放养的一只隼,跟随他多年,就是燕云断初次见到郭天放时的那只白隼,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也曾亲手喂过那只鸟儿,一听此消息,眼前登时一亮,本充满绝望死气沉沉的内心终于亮堂了些许。
“先别高兴的太早,白凤虽一直跟着郭兄,但未必知道他被抓去了哪。”
郭天放身旁养着只白隼,别说外人,跟着郭天放学艺数年的沐珂又怎会不知,郭天放为防止白凤被捉,早已吩咐了它只可云层之上飞行,绝不可飞在弓箭射程之内轻易让人靠近,因此郭天放被抓,白凤最多只是知道个大概方位……
燕云断听了不无失望,可到底是有了突破口,陆寒放飞灰鸽,抽出双刀,“走吧,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先缩小搜寻范围。”说着,振臂一挥双刃,身形腾空跃起,施展轻功率先朝城中某处掠去……
燕云断眉宇紧蹙,拾起一旁陌刀,度力运劲脚下,呼喝一声腾跃而起,紧随陆寒身后而去……
…………
郭天放被兜头一桶冰凉的井水一下子浇醒,醒来的瞬间,他有些迷糊没能分清这是在哪,只是来自全身各处的剧烈疼痛却提醒了他,他身处何地。
此时的他异常的狼狈,双臂被铁镣拴着,整个人被吊在木架之上,浑身上下尽是鲜血淋漓的鞭痕,还有几处皮肉焦黑、血肉模糊的烙伤,身上的龙纹刺青也已是毁的七七八八,几乎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肉,他是活生生痛昏过去的。
醒过来之后他与那一直冷眼看着人行刑的沐珂对视了眼,见他满脸黑气,不由扬了扬唇角,打了声招呼:“呦~”声音很是虚弱,却依旧是那般痞气十足。
沐珂也算服了此人,面对生死,好似真的半点都不在意,觉得郭天放就像块滚刀肉一样,软硬不吃,他挥退了了左右,再次走到了郭天放的面前。
“您说,您这样,又是何必呢,那些人跟您又没多大关系,你护着他们,他们的主子未必就领情。”
沐珂知道,因自己的背叛,郭天放如今在恶人谷中的地位已不比往昔……恶人谷那边势力的内斗,不见得会比浩气盟少多少,郭天放的处境也必定艰难。
郭天放听闻此话,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是啊,那群狗东西……太特么……不争气。”
没有人会比郭天放更了解内部的一些事,只是,那些势力盘根错节,恩怨是非由来已久,但要说与他的联系却并不很大,他只是替谷主做事而已,而他之所以会与沐珂对上……除却阵营大义,他求的其实不过是一份心安,是他养出了一匹白眼狼,他就要负责除了这个祸患。
“他们的生死……与我确实无关,但你的生死,却是……与我息息相关。”郭天放笑看着沐珂,突然就想起收他为徒的那段日子……
沐珂其实并不比他小很多,两人只差了十岁而已,他是他七年前所救,如今想来,当时的事恐怕也是有心人刻意为之,郭天放不曾收过弟子,沐珂,是他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个,他很聪慧,习武虽晚了几年,但根骨不错,在武学上,郭天放对自己的弟子也可说是毫无保留,并不十分严厉,日里相处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年龄相差的有些大了的兄弟……
就是这样一个跟随着自己多年的兄弟,却是敌对阵营安插在自己这边的一个暗探,郭天放发觉之时很难相信,可是面对铁证,他又不得不信……
“你卖了恶人的兄弟……只是因我识人不清,我没那么多条命赔给他们,就只好把自己的命跟你绑在一起了……”
郭天放设了那样一个局,令沐珂在浩气也无法立足,逼的他像疯子一样一心只想将功折罪重返浩气,而他潜伏多年求的,不过就是那份恶人在浩气内部设的暗探的名簿,可惜那关键的东西,此刻就只存在于郭天放的脑子里。
“沐珂,别再做困兽之斗了,你就算真的拿到了名簿……那边的人还会信你吗?”他也不过是那边的人撒过来的一粒种子,如今犯了那么大的错,谁人还敢用他,还会信任他,没用的弃子,知道的太多必然要被人灭口,郭天放几乎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这个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徒弟。
沐珂被郭天放一言道中了事实,且被他以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登时就怒了。
“郭、天、放!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郭天放嗤的一声笑了,说了没了几句,他就有点累了,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到道:“鱼死,网未必破,你拉上的最多只不过是我一人的命,恶人那边能接替我的人多的是,而早在发现你是细作之时,我就已经做好了诸多安排,就算我死了于阵营无甚影响,不过只是损失了一个极道魔尊而已。”
沐珂不敢相信,郭天放这个疯子把自己的命完全跟他的捆绑在一块了,沐珂呆呆的看着他的师父,半晌后却突然反应过来大笑出声,“您差点就把我唬住了,师父你舍不得死,你怎会舍得死呢?我一人了无牵挂,死了也便死了,可是师父你……还有那个苍云情人吧,啧啧,跟随您这么多年,我怎么就不知道您会有那方面的喜好,师父您……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模样……还真是淫荡呢。”
郭天放一惊,他与燕云断的事,只除了身边少许两三个关系极近的人知道,其他人谁人都不知晓,他没想到,沐珂竟然知道……
沐珂以近乎狎腻的语调说着这事,因烧伤而显得狰狞的脸带着股异常亢奋的扭曲。他故意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郭天放的身体,从他身上仅剩的几块完好皮肤上,果然看到了些许爱欲残留的痕迹,因掩藏在花绣之下,如非仔细辨识还真的很难发现。
沐珂呵呵轻笑着,“真是奇闻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郭大侠,恶人谷大名鼎鼎的极道魔尊郭天放,会是个在男人身下分开大腿承欢像个娘们似的浪叫的恶心人的东西,被个男人肏屁股就那么爽吗?师傅?”沐珂用着污秽的言辞极力羞辱着自己曾经的尊师,他恨极郭天放一直以来的镇定自若,他想看他愤怒,看他恐惧,看到他的在乎。
然而面对他的羞辱,郭天放的反应却是……
“啊,是啊,真的挺爽的~不信你也可以试试~”
身体因失血,已是很虚弱了,可郭天放却依旧是那副天塌了当被盖的吊儿郎当样……在沐珂看来侮辱人的话,郭天放却觉得……他说的不过是些事实,只是说法不太好听而已……
沐珂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着郭天放一副油盐不进的样突然一把抓住他后脑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拽迫使他抬头正视自己。
“你当人人都像你似的这么贱,像你这样淫荡的身体,我看谁人上你都欢快的像个母狗似的摇你的屁股吧,若不是我对男人实在恶心,倒也想尝尝师傅你的味道。”沐珂一边说着还顺势摸上了郭天放的屁股,眼睛则是死死的盯着郭天放的眼,妄图从他的眼中看到点什么。
可是再次让他失望了,郭天放表情平静,眼中波澜不兴,没有他期望的那些东西。他好似还就他的话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轻缓的摇了摇头,说出一句让沐珂气的浑身直哆嗦的话来:“你不行,你满足不了我。”
他语气平静的仿佛就只是在陈述一个“啊,你饭做的不好吃”这样平淡的一个事实。
“贱!”
沐珂气极“啪”的一声甩了郭天放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不轻,打的郭天放头一偏,耳朵嗡嗡作响,嘴角渗出丝血痕。
郭天放却被这一巴掌打乐了。
“你笑什么!”
郭天放转过头来看了沐珂一眼,嗤笑一声,吐出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液,弯着嘴角道:“我教你的掌法,你就是用来甩巴掌的?跟个撒泼的娘们似的。”
沐珂一瞬间血气上涌,气的几乎失去了理智,他直想一掌拍出拍碎眼前人的脑壳……
然而他到底是忍住了,他双眼激的通红,就那么攥着拳一动不动的瞪视着郭天放,郭天放懒得跟他大眼瞪小眼,眼睛半睁着,似是没力气睁的更大了,他的嘴唇也是泛着失血过多的灰白,沐珂见他的脸色苍白方才意识到,这人浑身的伤口,再这样对峙下去,过不多久不用他再折磨,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说到底,沐珂求的不过是那一份名簿,只有那个东西能保住他的命,他还不能弄死郭天放。
沐珂叫来了两人,吩咐他们给郭天放止血包扎,他冷眼旁观看着两人将浑身是血虚弱不堪的郭天放从木架上放了下来处理伤口,直到都弄完了,他才再一次上前,在精神越发萎靡的郭天放耳边低语:“我再给你一晚的时间,你再好好想想说不说,当然我的耐性有限,你的屁股我玩不下去,不过我会找能陪你玩的,你不介意光着屁股被玩死,满身精斑的尸体出现在恶人谷众将领面前的话,你就拖着我一块下地狱,有师傅陪同上路,想来路上也不会太寂寥。”沐珂威胁完后,又看了郭天放一眼,这才带人离去。
郭天放蜷缩在地,气血不足冷的他浑身打颤,所幸伤口已止了血,熬了半晌,他才扶着墙慢慢爬起身……
起身之后他倚靠着墙坐在那,脑子里想的不是沐珂威胁他的话,而是后悔……
昨晚很跟燕云断少玩两次好了……老子现在好虚啊!纵欲过度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
陆寒与燕云断在白凤的引领下,很快圈定了一片搜索区域,可是即便是城中的一隅却也有上千户之多的民房,之中更是有大大小小数百商铺,从这么杂乱的一片区域想搜出一个人来,没个十天半月根本不可能,可是他们现下既没有那么多人又没有足够的时间,陆寒站在高处望着这片区域……眉头紧皱,一旁的燕云断也静静的思考着。
一个被逼到狗急跳墙的人,极力想隐藏自己的行踪,没有选择偏僻的城郊,而是选了这片闹市,还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掩人耳目不引人注意的将捉来的人藏起……
独栋的宅院,时不时会有马车走动,最重要的是拷问人时必然要有个僻静处,地井!石牢!——采石场!
燕云断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来!
寻常的城镇,一些富贵人家常常会在宅内修一些密室,而多数的密室藏于地下,然而地处雁门关附近山石嶙峋的易城,却因地质问题,并不适合打造这些密室,因为这里的地下,多是质地坚硬的岩石,所以一些富贵人家多是盖了高些的楼阁而并没有修地下室。
可是在易城中却有这么一片地方,盖了一些特殊的宅子,他们在建造之时,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还是用岩石构筑的,格外的结实,因为再早时,远在易城建城之前,修建雁门关的城墙之时,那里曾是一处采石场,而那些简易石室实际上是当时一些采石工居住之地!后来易城建成,那些不易拆毁的石室被保留下来,在地上修建了住宅,旧时石室却成了富贵人家藏宝的密室,或是储藏室!
这种事本是隐秘,寻常人并不知道,燕云断并非当地人,如果不是早些年,城墙破损,将军为了加固城墙重新启用采石场,派了些老工匠,他还听不到这些,那会他还不过是一个才刚擎的起盾的少年……
燕云断想到此,突然抬头四望确定方位,尽管年头不短了,可他记忆力非常强,很快便确认了,白凤引领他们的位置,正是那片采石场旧址的宅子所在的区域。
燕云断一时间激动万分,他嗖的窜上房顶,在陆寒的肩头拍了一把,陆寒疑惑回头,却见燕云断眉宇飞扬眼含一抹激动神色朝他微一颔首。
“我大概知道他们把天放带到哪去了!”
…………
郭天放因身体实在虚弱,夜里还发起烧,迷迷糊糊间不知不觉睡着了,深夜他突然被一阵细微的银铃声吵醒了。
睡梦中,郭天放就觉得那缥缈的铃声忽远忽近,非常像大漠里的驼铃声,这声音他熟悉莫名……他挣脱了睡意,努力的让感官回归,就发觉那铃声非常近,而自己的脸还异常的瘙痒……
郭天放一个机灵突然就睁开了眼,然后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张长满白毛的猫脸吓了一跳,而这猫正舔着他的脸!他惊的一骨碌爬起身,不小心扯痛了伤口疼的嘶嘶直吸气,彻底清醒了定睛一看,这牢狱内突然凭空多了一只白色的长毛猫,这猫的眼睛还是异色的,一金一碧,郭天放听到的铃声,出自这只白猫的颈间系着两个金色的铃铛……
郭天放看到这只猫,尽管之前从未见过,却一瞬间想到了一人……那个猫一样的男人……
他有些不敢相信,陆寒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他的?他以为……自己起码要等上个三五天的……
可尽管想不通,郭天放却不会去浪费时间思考那些没用的,他冲着白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的抱过猫咪。
白猫异常老实的并未发出半点声响,只是颈上的铃铛发出轻微的叮铃声,郭天放小心的把其中那个不响的铃铛摘了下来。
将之拆开从里面抠出一个小纸团,纸团包裹着一粒黑色的药丸,纸上只有四个字:卯时一刻。
郭天放盯着这四个字松了口气,呆愣一瞬,当即便把纸和药丸一并扔进嘴里嚼了嚼吞了,然后他从脖子上摘下自己的铜钱坠饰,拆下一枚穿在线上又给猫咪绑了回去。
白猫一直不吱声乖巧的任他摆弄,直到他将它放下,它才甩了甩尾巴在他手腕上蹭了蹭,然后便灵巧的攀上木架,轻盈一跃跳上石墙上那只有数寸大小的通气孔,身子一缩便出去了。
见白猫消失不见了,郭天放的心也跟着放下了,然后便盘腿而坐,运功调息,他刚刚吃下的那颗药丸,可令他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气血充盈,功力大进,他一边调息一边暗暗磨牙,这一次,他非把那个混账逆徒的屎打出来!
…………
白猫踩着轻盈的步子在宅院内溜达,时而翻墙,时而跃上屋顶,跳出院墙后穿过了巷子口,轻灵的银铃声一直叮铃叮铃响个不停,直到白猫最后一跃跳入一个人的怀中,才发出绵软的喵喵声,一边叫着一边蹭着男人麦色的胸膛。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头戴兜帽,覆住了脸,浑身包的严实只是领口开的大了点,白猫就在男人的胸前老老实实的窝着。
陆寒大手揉了揉白猫的脑袋,然后探手在它颈下一模,看到那枚铜钱后,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跌回了原位,松了口气。
一旁的燕云断看到那枚铜钱,眼睛瞬间圆睁,陆寒把铜钱拆下来后递给他。
“拿着吧,回头你自己还给他。”
燕云断紧紧攥住了那枚铜钱,仿佛此刻攥着的,是郭天放的手。
“他……是什么意思?”燕云断直觉郭天放送出着这枚铜钱是有话跟他们说。
陆寒抱着猫瞥了他一眼,倒是不意外燕云断不知道。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耳边已然传来了五更天的打更声,他挥手示意,一些藏在周围的人都开始逐渐接近目标的那栋宅院。
陆寒放走了自己的猫儿,在燕云断与他并肩时,压低了声音说道:“他脖子上戴的铜钱坠饰,一共五枚,都是经过特殊锻造的,纹路不同,每一枚代表的意思都不同,你手里那个的意思是,他无大碍可自行活动,其他铜钱的意思,你等见到他了自己问吧。好了,废话不说了,准备行动吧。”
燕云断还从不曾知道,郭天放日里经常戴着的铜钱会有这种特殊意义,他对不够了解枕边人的自己感到羞愧,等这事过去之后,他决心要深入了解一下郭天放身为恶人谷密探的一些隐秘,他知道郭天放不想他卷入阵营之争,可是燕云断却只想保护他的安危,像这次这种事,他再也不想经历了!对失去心爱之人的恐惧,他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感到战栗。
待天边泛起鱼肚白,陆寒吹出一声哨响,埋伏在墙头、树上、房上的人便齐齐动作了……
沐珂尚在睡梦中时,便听到了一些异常响动,这段日子里他常是担惊受怕四处逃窜,稍有些响动便会被惊醒,他猛地自床上坐起,在听到一阵纷杂的打斗声时便知大事不妙。
这栋宅院里,他身边一共就十几个人,然而真正功夫不俗的就只有“三生·岁子”三人,但那三人,他仅仅只付了抓人的酬金,如果遇到危急情况,力有不敌,那几个领钱办事的人很可能会直接舍弃他!
他不知自己藏匿的地点怎会这么快被挖了出来,此时也由不得他多想,当即收拾东西想要逃走……
可是……逃,他又能逃去哪?恶人谷的密探早已将他的逃生之路堵死,一门心思就想捉了他剥皮抽筋好祭奠旧人,浩气盟的人也一直隐藏在暗处,因他那份掺假的情报引起内战要捉他回去问罪……天下之大,竟无他一个安心落脚之处。
他捉了郭天放时本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沐珂本有些慌乱的思绪,随着深入的思考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想,这次,他逃不掉了……
那个人,不会再让他逃了。
沐珂眼神黑沉如死水般一点点的沉寂下去,也罢,他逃的也是累了。
自六岁时,被那边的人收养,经过多年的磨练被训练成死士安排进恶人谷,他就已经摆脱不开被人操纵的悲惨命运了,他是个不需要有任何自己想法的棋子,在师傅郭天放身边的日子,想来该是最惬意也是最痛苦煎熬的日子了,他一边享受着男人对他的关爱体会着不曾体会过的师徒情谊,一边干着违背良心与良知给那边传递一些信息背叛他的事,他不是没有过纠结痛苦,他想冷下心肠不被那些事打动,可人心却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他时而贪恋师傅的温柔,时而又痛恨他的无知,在反复的煎熬中一点点的被满腹的怨恨与绝望扭曲了性子。
他知道师傅的眼里是揉不下沙子的,尽管他心大,可他却触了他的逆鳞……
沐珂从床头翻出一节色泽暗沉墨绿色的竹棍来,想起当年师父拉着他到君山上的老竹林寻找竹节两个人一起做这根打狗棒时的一幕幕情景,往昔种种如过往云烟转瞬消散,眼下他们师徒间剩的,就只剩下个“清理门户”的缘分……
落着疤的脸上却露出了个释然却扭曲的笑,沐珂默念着,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便往后院的石室走去。
身处石牢中的郭天放,听到门后传来的脚步声时,缓缓睁开了眼,门开后看到拿着酒坛和打狗棍的沐珂一脸平静的出现在他面前,与他对视。
“不逃了?”郭天放也很是平静的看着沐珂,慢慢的站起了身。
沐珂见郭天放神色自若,气色如常,虽是满身的血污却无丝毫萎靡之相,也不怎么意外,较之他这个善于伪装的细作,眼前此人,是不论陷入怎样的绝地都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生还希望的密探。
他该是知道的,此人,才不会轻易失了性命,说什么与他绑了生死的话,不过就只是说说而已。
沐珂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提起酒坛,拔了塞子仰头灌了几大口酒液,然后朝郭天放一扔。
郭天放接了酒坛愣了愣,然后看了看沐珂那仿若野狗一般充满凶光的眼,又看了看他攥着的打狗棒……反应一瞬终于是了然一笑。
他身体后倾,仰着头,单手提着酒坛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酒液,溢出的酒液顺着他的脖子流淌下来,刺激的浑身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却也激发了他的熊熊战意,喝完酒他甩手啪的一声将那坛子摔碎在一旁,抬起腕子一抹嘴,呼喝一声,双手握拳一记龙跃于渊率先冲向了对方……
…………
陆寒站在院中,手握双刀,一双异瞳淡然的注视着前方挡路的三位同门……
三生·岁子,老大岁寅,老二岁卯,老幺岁辰,在明教内都算是异类,这三人的出生据说是在一个及不吉利的凶时,他们是极为少见的三生子,他们的娘因为生他们难产而死,三个娃是产婆不得已剖开了女人的肚子才接生下来的。
这三人归入明教后在明教护法夜帝卡卢比门下习得一身的精湛武艺,往日里寡言少语,行事作风异常干脆利落,他们跟陆寒一样,嫌少参与阵营的事,多是承接暗杀的活计,其实论武力值,单对单的话,岁子们都不一定是陆寒的对手,可外界传言三生·岁子厉害就厉害在此三人绝不单打独斗,他们三兄弟生死与共,共同进退,焚影心法与明尊琉璃体双修,结合阵式,端的难缠,所以才更可怕。
陆寒在郭天放被捉的时候打听到是这三人出的手,就觉得此事会很麻烦,因为没人会比陆寒更了解此三人的难对付……
陆寒看了看一旁的燕云断,还有不问缘由跟随自己而来助阵的唐朔,三人对三人,他们的优势是要比对方更大的。
唐朔一见敌方是三个明教,当即便和陆寒交换了个眼神,唐门擅长群战的心法天罗诡道配合明教侧重防御的明尊琉璃体,更适合此次的战斗,二人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只凭一个眼神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配合。
燕云断虽是不曾跟陆寒他们配合作战过,但他不论单杀能力还是群战,都是在征战中拼杀磨练出来的,别说身边还站着两人,就是他一人,谁人敢阻他去救心爱之人,他就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当然,尚未动手之前,陆寒也是希望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因此虽握紧了双刀,却还是朝三生·岁子们道:“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实话说你们胜算不大,雇佣你们的人,是恶人谷的叛徒,浩气盟也在追杀的人,今日他在劫难逃,这个宅院外都是我们的人,他插翅难飞。你们与我是同门又是同行,我善意劝告三位,不要趟这趟浑水,避战,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陆寒说归说,可他也仅仅只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游说对方的,有关于这三人的传闻较之他其恐怖程度更甚,他便觉着这种嗜血之人该是非常好战的,绝不会因他三言两语就会被轻易打发。
因此当他话音刚落,戴着兜帽的岁子们互相对视了眼,达成了共识之后相继隐了身失了踪迹,陆寒便已做好了作战准备,他运转明尊琉璃体心法,默念了一句波斯语,内力一震,给己方三人加持了渡厄力咒增加了防御的气劲,警觉的提着刀不动声色的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与此同时,燕云断气沉丹田将重盾抵在三人身前,周身狂暴的流光飞转,一招盾舞已然出手;唐朔则是连打了三下响指埋下了暗藏杀机的机关,同时下了毒刹和天绝地灭的机关严阵以待……
然而……
三个呼吸过去了……
十个呼吸过去了……
三十个呼吸过去了……
预期中一触即发的大战……仍未打响,三人不敢大意,仍戒备着僵持了半晌后……
唐朔恢复站立姿势,面无表情的收回了千机匣,“他们应该是走了。”
…………!!!!!
喵个咪的!耍老子呢!
陆寒一脑袋青筋的收了双刀……可同时却也暗暗松了口气,三人之中他就担心他媳妇,不打起来当然是最好的……他可心疼媳妇受伤!
【且说那三个隐去身形,蹑手蹑脚偷溜了的三只喵,陆寒那话说的可就冤枉了他们,他们无意耍人,只是非常识时务的听从了陆寒的意见,选择了避战,毕竟,没钱拿还得罪人的事儿,明摆着的亏本买卖,这对于向来善于精打细算身担养活老二老幺重担的老大岁寅来说,是打死都不能干的,况且,自己的二弟在之前跟那个丐帮的对战中还受了不轻的内伤,两只喵拖着一只残血的喵,面对一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明尊,一个群战能力超群的天罗,和一个秒天秒地秒空气的苍云……他们为何要战?
钱没有,血性呢?也就没有……
想打就打,不想打就溜,谁人也留不住,谁让他们是任性的喵呢。
至于这三人为什么逃跑也要隐身……这个纯粹是,惯性……】
…………
郭天放半蹲下身,看着七孔流血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沐珂半晌没有反应,两人的一番激战,又再加重了他的伤势,可是较之皮肉之痛,真正让郭天放刺痛的,还是心……
他终归是一掌拍碎了这小子的脑壳,可是最后那一掌,他总觉得……是沐珂故意不避开的,郭天放看着瞳孔已然涣散,生息全无的唯一的徒弟,胸口处像有针扎似的疼。
他合该是难过的,可是此刻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发了会呆,最终是伸出了手将沐珂死不瞑目的眼给阖了,“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一路走好,徒弟。”
郭天放站起了身,可能是因为胸中憋闷的一口气终于是吐了出来,他放松后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
即便是吃了增益类的气血回元丸,可到底身体状态不好,郭天放扶着墙闭上眼睛缓了缓,方才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晃出这个石牢,然而还不等爬上石阶,就听闻外头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郭天放有些犯懒了,想等外头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再出去,就在拐角处站住了,背靠着墙舒展筋骨吐了口气,正揉着额角犯迷糊呢,突然听闻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那声音太惨烈了,叫的他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好奇的想伸脖子朝廊道外瞅瞅,这是哪家丧心病狂的玩意能让人发出这种非人的动静来,哪料不等抻出脑袋,眼前突然一阵劲风刮过,耳边只听“嘭”的一声,同时响起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和惨叫声戛然而止的嗝喽儿昏厥声,郭天放脖子没动,眼珠朝左侧瞥了眼,发现一个人……被一只巨硕的盾牌拍扁在了墙上……
真的是拍的,这个词儿用的毫不夸张,那人四肢摊开,被挤在了墙体和盾牌的中间,满脸的血,翻着白眼,大张的嘴里隐约可见少了好几颗牙,四肢瘫软看起来应该是折了,但好像还没咽气,还在微微痉挛抽搐着,那模样简直凄惨无比……
而罪魁祸首,就是以一种混世魔王般骇人的气势擎着盾的那个人——此时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浓眉倒竖、怒目圆睁、满脸凶狠煞气的将人怼在墙上……
郭天放甚至产生了此人浑身上下黑气缭绕的幻觉……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看了看那翻白眼快要咽气的人的脸,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似乎该称作熟人的人的脸,郭天放暗叹……亲娘喂~这人果然是个禽兽,如此凶残,也难怪苍云军个个猛如虎了,他应该还是个中翘楚……禽兽中的战斗兽……
郭天放看到此人,看到此人的状态,心底刚刚生出的那么点不甘、哀怨转瞬即逝,这人这么心急火燎暴跳如雷的……全是因为在乎吧,牵挂着他的生死,第一时间出现在这儿……
郭天放喃语了声对方的名字:“云断……”然后上前抬起胳膊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宛若炸了毛的雄狮的男人……
燕云断陷入狂乱的厮杀中狠狠释放着心中的惊惧,他以第一时间冲入了后院这间石室,在外遇到了两个手执长鞭见事儿不好正准备逃跑的看门狗,当他看到那两人手中鞭子上的斑斑血迹时,他瞬间就猜到了什么,就只觉胸中血气翻涌,眼前血红一片,恨不得当场撕碎这两个人,他出手毫不留情,但却没有用刀,而是单单用盾,震碎了二人的骨头和经脉,敲断了他们的四肢……
燕云断绝不是个善茬,他自幼长于军中,虽受军规管制,可既然为兵为将,必然就要有血性,谁人若敢伤害他重视之人,他必十倍百倍的奉还,当他的兵刃指向谁时,那便是那人的死期!
燕云断完虐了那二人,充血的大脑尚未完全冷静,便听闻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听在他耳里恍若惊雷,那个声音喊了他的名字,然后自己便被抱住了。
燕云断愣了一瞬,这声音好似就像能控制他情绪的某种机括,听到他喊他的名字后,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和赤红的双眼慢慢恢复了常态,他几乎是有些无措的松开了自己的武器,任凭盾刀掉落在地,然后侧头看向那个令自己牵肠挂肚担心的一整夜都不敢合眼的人。
看到郭天放那张他熟悉无比的脸,燕云断心中顿时有种失而复得,自己缺失的最重要的东西终于找回了的狂喜,他猛地一把抱住郭天放,牢牢的锁在怀中,近乎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激动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儿来,只是用有些干裂的嘴唇不停亲吻着郭天放的脸颊和耳朵,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郭天放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被搂疼了也没所谓,只是贴着男人的耳边低声重复着一句:“我没事,我很好,我活着呢。”轻轻揉着男人后脑的白毛。
以往,郭天放总觉得自己活得自在,看淡了生死,无所畏惧的样子,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有了种“怕死”的感受,如果死了,他就再也不能看到这人的脸,没办法感受这样紧的拥抱,享受他全心全意的爱恋……
哦,对了,死了还不能再做那档子事儿了……那事儿多舒服啊,要是不能再做了,那得多遗憾啊,啧,所以,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燕云断要是知道这个让人担心的心力交瘁的情人此时还进行着如此不严肃的心理活动,估计得气吐血……
站在一旁不远处的陆寒看到紧紧相拥的二人,总算是彻底放了心,与身边的人对视了眼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待天光大亮时,这漫长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一个月后
恶人谷那边的事都已渐渐平息,郭天放因伤赋闲在家中养伤,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一并扔给了据点的副管事,他的伤势不轻,但所幸都是皮外伤,经过一个月的休整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身上的疤还下不去。
依照郭天放的性子,其实有点疤也没所谓,只是他有点别样心思,自己满身的疤,刺青就不好看了,那一道道的痕迹很是破坏美感,还有腹上和胸前的烙伤,挺丑的,郭天放自己看了都嫌,他便托人找了自己的好友来,这人师出万花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单单有着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更是个精通在人体上进行花绣刺青的大家,郭天放身上的刺青便是出自他手。
当花锦城看到郭天放时,他并未很在意他身上的伤,而是在看到自己的“画作”被人暴力破坏的如此彻底时,怒气值直线飙升……满头青丝都炸了一般在空气中张牙舞爪,一张俊美的脸黑的足以媲美黑锅底。
郭天放被花锦城盯的脖子后头直冒凉气,要说郭天放这性子,天南地北的闯从小到大就没怕过几人,可是不幸的是花锦城还就是他少数“怕”的几个人中的一个,原因么,比较复杂,一言难尽……简单说来,就是花锦城虽是个大夫,却也是个心黑手狠的主,而他不但是个大夫,他还是个兼修花间游心法的食人花……
郭天放从小到大没少被他虐待,孽缘追溯上去还得是他们师父那辈儿的,反正郭天放自打入了君山,每年就有一段非常黑暗的日子,有时候郭天放就纳了闷了,不能理解万花谷那么安逸幽静地儿怎么就养出花锦城这么性格扭曲的人来……
花锦城检视郭天放身上的伤口,非常不屑的轻嗤,“这是哪个手残给你处理的伤口……”
郭天放不好意思说,替他处理伤口的是燕云断从军中找来的,那可是军医,想当然,给类似燕云断那般人处理伤口的人,能细致到哪去……可也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人家好歹还能给马接生呢!
“……嘿,你就别管人手不手残了,我叫你来,就是想问你这花绣……还能补补不?”
当年为了他这身较之旁个丐帮弟子都还要更精致的花绣,花锦城可是在他身上足足琢磨了三个月,从描摹刻画、入墨着色、针刺定色经历几十道繁杂工序方才绘制了这么一条盘踞在郭天放身上的青龙。
花锦城没接话,只是淡然的瞥了郭天放一眼,那眼神,郭天放不用他开口都能知道其中意思。那叫一个蔑视,仿佛开口都能污了他的嘴一般,那眼神的意思就是“没有本人办不到的事用你操哪门子的心”。
花锦城没理郭天放,反倒对自己的小童吩咐了一番,小童从硕大的医箱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递给了师父,花锦城一声不吭的就配起了药……
燕云断进门时,看到树下的凉棚内,郭天放仅着了一条裤子赤裸着上身趴在席上,他身前站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陌生男子,正弯着腰,一双素白的大手在他肌理分明的后背上轻缓的摩挲,那双手还不知涂了什么,搓的那皮肤油亮润泽,浸的龙纹花绣色彩极其艳丽……
燕云断当下脑子就炸了,疾如风的抢步进了凉棚,冷着脸低沉道:“你们在做什么!”不无一种当场捉奸的诡异感……
花锦城闻声动作一顿,起身侧头相望,看到一身甲胄的燕云断,见他带着隐隐的怒意瞪视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未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接过小童递来的绢帕擦了擦手,才慢悠悠的道:“瓶里的药,每日早晚各擦一次,先全身均匀涂抹,然后针对疤痕处大力揉搓至肤色艳红通透方可。我知道这药的滋味儿不好受,但你要是想花绣恢复如初,就给我忍半个月先把皮给我磨好。”
说完这一通话,花锦城吩咐小童收好药,然后踱着步子傲然的出了门,看都不再看燕云断一眼。
燕云断觉得此人简直莫名其妙,但从话中多少了解了些内情,他看着那男人出了门,然后这才去看床榻上的郭天放,却见郭天放一脸生无可恋的死狗状趴在那里挺尸。
燕云断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刚要伸手就听郭天放有气无力的哼唧:“先……先别碰……疼,妈个蛋的!这黑心玩意哪里是什么大夫……他是练铁砂掌的吧!老子的皮还在吗……还在吗?骨头都特么要揉碎了……”
燕云断愣了愣,看郭天放满脑门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的样儿才算彻底理解了刚刚那人一番话,也是突然想起了郭天放前两天跟他提起的“有位友人要来探望他”的事,眼下看他如此凄惨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郭天放脖子不动,只不怀好气斜了别过头去偷着乐的燕云断一眼,“你笑个头啊……”老子要不是为了……你,何苦多受这顿罪。燕云断有多喜欢他这身花绣,郭天放再清楚不过。
不过一个月了,自从他受了伤,燕云断就一直板着脸,满脸的苦大仇深,虽是照顾的他无微不至,可那种别扭自责,郭天放是看在眼里的,可说实话,郭天放对燕云断的表现那其实是相当满意的,如果不是这小子的机智,他又怎会那般容易的获救,一并除了祸患。
他那运气不好的蠢徒弟,毁就毁在了燕云断这个意外的人身上,因此郭天放是怎么看燕云断怎么稀罕,日里那么冷那么凶巴巴的一个人,对他却是这么死心塌地,这种差别待遇……真特么爽!
因此此时,难得这小子露出点笑模样,郭天放很是享受的看着他紧抿的唇角,就好像猫儿被搔了下巴似的浑身这个舒坦,尤其是燕云断刚从营中回来,还来不及卸掉玄甲,捂巴的虽是严严实实可带着股撩人的禁欲气息……
自受伤以来,郭天放的伤一天未愈,燕云断就打算一天不碰他,以往每次欢愉都跟个发情的公狗似的男人不见了,变得如此刻板禁欲,郭天放突然就不自在了。
不是说他闹别扭,恰恰相反,郭天放觉得新鲜,让他蠢蠢欲动总想着撩他……
他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一旁的药瓶,又看了看身着玄甲的燕云断……
“你来的正好……药才涂了一半,刚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帮我上药吧。”
燕云断一听,也没多想,本来这一个月也多是他帮他上药包扎,现下伤口都愈合了,上点药也难不住他,他便卸了兵器和扎人的手甲腕甲,挽了袖子,拿过药来开始给郭天放擦药。
期间,跟郭天放询问起刚刚那人的事来。郭天放也无丝毫隐瞒,告知他,花锦城那是他十岁起便相识了的孽缘挚友,精通医术,善于刺青,是万花谷的精英弟子,救人无数,也救过他不知多少次了,就是脾气不好,人傲的很,这次来,是帮他修复花绣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郭天放心不在焉应话,燕云断上药可比那个鬼畜轻多了,虽说药效浸润至皮下依旧火辣辣的疼痛,可被那双带着厚茧的大手揉搓,在痛麻之下竟还有种隐约的快感。
郭天放有点喜欢上这感觉了,他趴在凉席之上,指挥着燕云断:“往下点……嗯……对,就是那……嗯……用力点……再用力……啊……对了,舒服~”
过了一会燕云断就没动静了,也不开口问话了,就只听郭天放在那嗯嗯啊啊的叹息呻吟,没一会燕云断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在揉按到男人的腰部郭天放发出一连串舒爽的喘息低吟的时候,他忍不住说话了:“……你……别叫了,再叫我就要硬了……”
燕云断满脸的尴尬无奈,上个药而已……他要不要叫的这么大声,还这么撩人……
郭天放一听弯着嘴角笑了,硬了,好啊,他不硬枉费他这般不要脸的叫了半天。
“那到底硬了没有?我来检查一下……”
郭天放舔了舔唇,趴在那侧过头看着燕云断,一个猴子偷桃撩起燕云断的裙甲前挡直接摸上男人的裤裆……
说是“就要硬了”,然而手下那火热粗野的硬胀一根,很直接的表明燕云断是早就“已经硬了”。燕云断没料到郭天放会直接来这一手偷袭,被捏的腰一颤,手拄着床榻,身体弯了弯,没躲过。
“天放……别撩我……”燕云断登时喘息加重,药瓶子都拿不稳了……
郭天放这会哪会乖乖听他的,他特么一个月了,足足一个月没沾半点荤腥,老早就饥渴难耐了,哪会轻易“放手”,非但不放手,他反倒捉的更紧了……
他隔着裤子揉捏着男人的阳物,暧昧的用手指勾勒,上下搓动着,很快,那精神头十足的玩意就在他手中变得越发坚挺。摸着男人的东西,郭天放心痒难耐,感觉自己也慢慢硬了,浑身燥热的厉害,心跳过速热血上涌。
燕云断看趴在榻上的郭天放眼含着浓烈的欲望,一时心旌动摇,理智溃败,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他的诱惑……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只好乖乖上当,所幸他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他也没了那么多顾虑。
郭天放见燕云断脸色通红,表情虽有些纠结却好似妥协了,不禁笑了笑,然后手上用力捏住那硕大的一根轻轻朝床榻这边拖拽……
燕云断就似那被上了牵引绳索的种马一般,被郭天放拉扯着那物硬是牵到床头……
郭天放支起身,不再客气的双手直接撩了男人的裙甲,脸凑上前去。
燕云断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低头看着郭天放隔着裤子用脸摩挲他的裤裆,嘴唇和鼻子来回的蹭那隆起处,牙齿隔着布料轻咬顶端……他感觉自己都快炸成城门楼子上的一朵烟火了……
终于还是隐忍不住,他低吟一声将药瓶放回原位,然后主动解了裤襟,迫切的释放出那肿胀的性器,捏着郭天放的下巴,以湿润的茎头抵着他的唇来回磨动,粗喘着说:“天放……帮我含含……”
郭天放看着燕云断被欲望扭曲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让你小子装。故意晾了他一会亲了亲那圆润的茎头,才顺从的张开了嘴含住了男人的阳具,然后双手并用,握住那粗壮的柱身套弄起来。
燕云断发出一声舒爽的沉吟,眉宇紧蹙,眯起了眼,挺着硬邦邦的一根肉棒往郭天放嘴里顶……
郭天放顺着他的力道让他顶入了一半吸裹了一阵然后又慢慢吐出,舌尖抵着茎头舔舐,沿着阳筋从上舔到下,细致的润湿整根硕物,甚至还舔了舔根部下两个饱满的卵蛋,轻轻含吮。
燕云断被郭天放撩拨的愈发难耐,看他下身就只穿了一条普通的宽大布裤,好似轻轻一扯就会掉落,欲火上头,大手一伸便探上他的后腰,顺着腰窝往下摸去,钻入裤子手指直接摸到那股缝处。
郭天放身体一震,吸着男人的那根抬眼看了燕云断一眼,没吭声,燕云断眯着眼沉吟着,手指揉搓顶弄着那两瓣紧实臀肉中的火热入口……
他的手上还残留有药液,那药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油性很大,倒是很适合润滑,燕云断的手指在外蹭了几圈便捅入了进去。
郭天放含着肉具闷哼了声,虽是迫不及待的想被肏弄一番,可一月余不曾用过那地儿,此时竟紧致非常,好似又恢复成初时的模样……只是到底是与从前不同了,郭天放的身体熟知那份愉悦,不由热烈的回应着那探入体内的手指……
带着硬茧的手指抵着那滑软的肉穴抽插,进入时绵软细嫩的软肉拥堵过来挤着它摩擦,退出时却又被绞缠着、吸附着,好似片刻都舍不得它抽离,燕云断屏着呼吸逗弄着那处,或是撩或是刮,又或是用指腹揉弄,几番折腾下来那处已然湿软下来,吸着内里的三根手指不肯“撒嘴”。
郭天放被燕云断这一番刺激,舒坦的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布裤的前襟被顶的高高的耸起,甚至透出了湿痕,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戏谑,泛出情动的潮红。
燕云断粗大的性器被郭天放舔舐的湿漉漉的,挺翘的一根,青筋绽起,龟首紫红滴着清液,已然亢奋至极……
“天放……”燕云断声音艰涩喑哑带着丝丝颤抖,他憋不住想射了,可看着男人还不肯撒手有些犹豫,郭天放却没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只是抬眼瞥了他一眼,然后便哼哼一声道:“你射吧……”
得了允许,燕云断满心欢喜,闷哼了声在他口中又插弄了几次方才撤出,紫红发亮的龟头磨着他的唇、他的脸颊,一颤一颤的射出白浊的浆液……
郭天放却是任由那些腥膻的液体染了脸,半眯着眼看着这东西喷射,足射了七八次方才止了,这才又安抚的重新含入口中用舌尖抵着那敏感翕动着的小孔钻碾……
燕云断觉得自己真要死了,他会被这个男人吸光精气……这个痞气邪性性感的要人命的男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克星……
燕云断喘着粗气一声不吭的给郭天放擦净脸,将自己射在他脸上的东西都刮下,拾掇干净后郭天放终于放开了他的下体,跪在榻上立起身子,抱住他的脖子,贴了过来。
“你的味儿……真腥~”郭天放不怀好意的调侃,味道这么重,他该是多久没释放过了。
燕云断自打跟郭天放一起了,就很少再自己处理性欲,好像他潜意识里就认为,这种事就该俩人一起干才真正过瘾……可这种好似为对方守身如玉的行为,被当事人当面揭穿的感觉颇有些微妙,燕云断脸一红,脸上有点挂不住,便揽着他腰,仍埋在他体内的手指在内里却是狠狠一揉他敏感的那处。
“啊……操……”郭天放浑身一颤,身体不由朝前一拱整个人都挂在了燕云断身上,他赤裸的皮肤贴着男人冰凉的玄甲,那硬度和质感令体内的燥热非但不减反倒更盛。
较之郭天放随意的只穿了一条裤子,燕云断除了胳膊袖子挽起,浑身上下几乎捂的严严实实,就连胯下……裙甲一挡也好似衣冠整齐没什么不对。
郭天放意识到这种反差,不知怎的就觉得异常的亢奋,他喘息着在燕云断的身上蹭动,光裸的胸口摩擦着硬质的玄甲,挺立的乳头在上面刮磨,那滋味实在爽绝!
他感觉自己是一刻都等不了了,便推开了燕云断,一屁股坐回了床榻,几乎掉到胯骨的裤子在他大力的拉扯下直接脱了下来,脚一抬顺势踢到了一边,然后在燕云断的注视下直接分开了两条大腿。
“你要让我……等多久?”
急促的喘息配合着他分着双腿的大胆动作,虽说时近日落时分,可到底是天光大亮的白日,他股间的一切面前此人都看的真真切切……那亢奋挺立的肉棒和那被手指研磨的发红的肉穴在燕云断面前一览无余。
燕云断只觉热血奔涌,明明才释放过了的孽根禁不住撩拨,立时便又肿胀起来,从那裙甲下探出头来,燕云断激动的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推倒了郭天放,倾身压覆在他身上。
“……我要……肏翻你!”
燕云断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狠呆呆的,压住郭天放将他双腿撑的更开,然后撩起前襟握住那粗硬的勃物,抵在男人股缝处的肉洞,狠狠一个顶刺。
“嗯啊啊……”
身体被那锐利的肉矛顶穿,胀麻的疼痛伴随着强烈的快感彻底贯入了郭天放的体内。燕云断像条饿了三天的狼一样,牢牢压住身下人,火热的肉楔子将郭天放死死钉在床榻上,粗喘着一口咬上他的嘴,耸腰提臀就地开干。
郭天放双腿大开,小腿却自发的环过男人的腰,坚硬的铠甲触感不若往日火烫的皮肤,另类的触感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是一丝不挂的被穿着玄甲的男人干着,那快感混杂着羞耻和异样的亢奋让郭天放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极有感觉的持续高潮中,身前的肉棒不知不觉的流出大量的情液……
他饥渴难耐的揽着燕云断的后脑与他深吻,手指揉搓着他的头发和发饰,身体则是彻底为其打开,火热的后穴死命的绞缠着粗勃的性器,往深里吸,往肉里裹,且不知是不是花锦城那药里带着些刺激的东西,虽是润滑足够,可他却感觉那处异常的火热瘙痒,只有燕云断那粗野的玩意狠狠的进入厮磨,肉冠激烈的刮擦着肉壁才能得到一丝缓解。
“嗯呃……啊……哈……”
郭天放感觉脑子里完全放空了,除了这销魂噬骨的绝美性欲快感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脸泛潮红,汗水浸湿了额发,爽的浑身震颤,腰部弓起臀肉牢牢贴附着燕云断的胯不断的迎合,直至被抵死的快感高潮吞噬掉所有的感官……
燕云断汗流浃背的猛烈动作着,突然感觉身下人重重颤了几颤,身体的肌肉绷紧连带着后穴也持续的收紧,他往下一瞄,看到男人的肉棒正抽颤着泄出精华,洒的他黑金色的玄甲尽是星星点点的白浊……
燕云断挺动着腰以硬挺顶着他体内的敏感点又狠狠磨了磨,然后低头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待郭天放终于自高潮中回过了神,他突然起身,就着二人结合的状态将他翻了个身,摆出跪卧的姿势,抵着湿热的肉道又再狠狠插干起来……
燕云断说肏翻他,最后就真的肏的郭天放浑身瘫软,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天色擦黑,郭天放叫的嗓子都哑了燕云断还不肯停歇,后来迷迷糊糊的被男人抱着,以一边顶弄一边走路的姿势抱回了里屋,回到房间里,就更加放浪形骸,郭天放下边被喂的饱胀,他恍惚的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烂熟的桃子了,一挤就能冒出大滩的汁水来……
……………
两个月后,在花锦城的一双巧手下,郭天放身上的龙纹花绣不但修复了,龙鳞上还刺上了一种暗金色的墨彩,那种金纹只有在阳光下才会显现出来,并不十分耀眼,却让这条青龙更加生动鲜活了,郭天放很喜欢,大大夸赞了一番花锦城的手艺,把花锦城夸的一个劲的哼哼,满脸“废话你不看看爷的手艺谁人能比的上”的傲娇劲,给他夸舒坦了,顺便的,郭天放又提了个请求。
他让花锦城又在他身上纹了一个花纹,详尽的提出自己的要求,花锦城虽傲气,可他到底是喜欢给人刺青的,且郭天放的皮肤非常适合纹身,易着墨,效果绝佳,他没推辞,顺手帮他纹了,只是纹完之后看着那个图案,看着那图案所在的部位,骂了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骚。”
郭天放听了哈哈大笑,调侃他“现在发现也不晚”,花锦城以一种看疯病病人的嫌弃眼神看着自己这老友,觉得这人真是越发的不着调了……不过他挺好奇郭天放的男人看到这花绣图案会是怎么个反应的,可惜他看不到。
燕云断几乎是在当天便发觉了郭天放新纹的那个图案,彼时两人正在床榻之上翻云覆雨,燕云断看到了男人后腰腰窝下,尾骨处的一个盾形图案,那盾的纹路非常繁复,看似两个字,燕云断几乎是瞬间便猜到了那是两个什么字……
燕云断一阵无语,尤其是那盾后还立着一把陌刀,竖直的顺着股缝插下,刀刃直指股沟中最隐秘的那处……
折腾的郭天放筋疲力尽先睡着后,燕云断盯着他的屁股发了良久的呆,手指在那图案上摩挲……爱不释手,那处图案的墨并不寻常,只有在皮肤温度超过一定限度时才会显现,过一段时间就又会消失,如此隐匿而又深沉的爱意……燕云断切实的收到了。
所以,第二日,当花锦城看到上门的燕云断时,真是一点也不意外,燕云断开口请求他帮他个忙,花锦城看着这个除了郭天放,其他人向来不给什么好脸色的冷硬男人低着头诚恳的请求他帮忙,到是异常痛快的答应了。
燕云断也纹了个图案,是个环绕着青藤的酒葫芦,葫芦的嘴儿洒出清亮的酒液,隐约也环成了两个字,他纹的位置,是左胸的胸口处……
花锦城抱着臂倚在门旁看着燕云断远去的背影,啧啧了两声,暗叹一个两个都这德行,还真是骚到一起去了,只不过一个是明骚,一个是闷骚,这俩人还真是绝配!
番外四 劫后余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