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太岁当头坐,无福必有祸。梁翰嵩今年本命年,真有点诸事不顺的意思。年初他因为会议上的一句无心之言,莫名其妙被卷进了两位上司的争位之战。等尘埃落定,他又莫名其妙成了“站错队”的一员。新晋上司明里暗里地针对他,一气之下他炒了上司。
本以为换个新环境能松一口气,也就是烦闷的形式不同罢了。梁翰嵩讨厌出差,可那些捞不到好处的出差偏偏总要砸到他头上。没办法,谁让他是新员工,看在薪水的面子上,他认了。
他不想认的是,心力憔悴地在外折腾了一星期,回来发现家里也不太平:好好一间客卧被楼上装修失误泡得一塌糊涂。
“你甭跟我打太极,什么暖气管子本来就是坏的,那是你和你房主之间的事。他现在赶不赶得来我也不关心,他来了我也没时间听他道歉,我现在要恢复原状,懂吗?原状!用最短的时间,谁干的活儿谁给我善后。你看看泡成什么样子了?还想拖?告诉你我一天也等不了!”
梁翰嵩一看包工头那张油腻的脸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推卸责任恐怕不是一次两次了。
果然,他不接梁翰嵩的话,把一直杵在自己身后的大个子往前一拽,开始东拉西扯:“孩子三月份才跟我出来,家里把他托付给我这个当舅的,还没挣着钱呐……”
“话要这么说可就没完了。”梁翰嵩简直要被他的表演逗笑了,“你也别推个孩子出来跟我装可怜,我也很可怜。你看看这墙这地板还能要吗?”
包工头仍是一脸的不打算认账,被他推出来的大个子这时开口道:“我就会刷墙,地不会弄。”
就知道祸是这小子闯的。梁翰嵩扫他一眼,问:“明天周六,能开工吗?”
“能。”
包工头讨价还价半天,一切重回原点。临走他没好气地搡了外甥两把:“弄吧弄吧,给弄吧!”
梁翰嵩也不客气,关门前说:“我让你干是咱们都方便,我也可以找别人干完再找你主家报销,那就不是我跟你谈了。”
第二天一早,大个子如约敲门,穿的还是昨天那身,像是洗过了。梁翰嵩打着哈欠把他放进门。客卧没有摆床,几件小家具很快就搬空。梁翰嵩靠在门口问他,全部工期需要几天。
“得先把墙皮铲了晾晾。”
“晾多久?”
“得看。”
“等于没问。”梁翰嵩牢骚着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塞上耳机隔绝门外的噪音。
中午,外卖的电话把他引了出来。他发现客卧空着,大个子不在,只剩一地的工具和墙皮,他有点冒火。门铃响了。
“干吗去了?”
“上厕所。”
大个子的T恤半汗半干地黏在身上,短寸的头发也沾了不少白灰。他径直朝里屋走,并没有要和梁翰嵩攀谈的意思。梁翰嵩却跟过去几步,渐合的屋门将两人隔开。
梁翰嵩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聊,一个背影也能想入非非。憋久了?憋太久了。距大学那段短暂的恋情结束已经三年半了,他没再跟哪个男人好过。昨天光顾着听包工头矫情,他都没有好好看一眼这个大外甥。挺有料的小伙子,让他想起GV里的维修工系列。就是不爱说话。
随便塞了几口饭,梁翰嵩去冰箱拿饮料,顺便给大个子一瓶。大个子起先不伸手,梁翰嵩直接扔给他,他也喝了。
“你看着不大?”梁翰嵩没话找话。
“我属龙。”
梁翰嵩算了算:“十九?”
“虚岁二十。”大个子这时发现梁翰嵩打量他,把撩上去一半的T恤扯了下来,抹一把汗说,“门关上吧,容易飘灰。”
梁翰嵩心说你昨天怎么不这么讲究?早早承认过失,我用得着跟你舅废那么多话?
周末两天都在铲墙皮。梁翰嵩从断断续续的几次闲谈中得知,大个子叫钟程,前年从高中退学,在家附近的工厂打过一年工,今年过完春节来的这边。问他怎么不读书了,他说:“不爱念。”
“爱不爱的这社会总得有文凭。”
“你是老师?”
听出他在揶揄自己,梁翰嵩摊摊手掌:“也对,行行出状元。”
“得彻底晾干了再干后头的活儿。”收拾工具时钟程提了一句。
下周天气预报不是阴天就是下雨,梁翰嵩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工了。他看钟程一脑袋灰和汗,问他要不要洗把脸再走。
“借我点儿水投个毛巾就行。”
梁翰嵩领他去洗手间,看他马马虎虎地头脸一通胡噜,提醒他有地方没擦到。
“哪儿?”钟程冲镜子左右转转脸,一根手指顶到他耳后。
“这儿。我给你擦吧。”梁翰嵩扯过毛巾一角,替他抹了抹,突然想起问他:“你舅扣了你不少工钱吧?”
“没扣。就没工钱。”
“白干?”
“管吃管住。我舅让我先跟他学。”
梁翰嵩没再多嘴,甥舅俩的事不归他管。
再到周末,钟程开始给墙刮腻子。刮腻子是个技术活,操作不好墙体会开裂起皮。梁翰嵩开始还有点不信任他,后来看他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也懒得再琢磨。好坏就是他吧。
相处过这么几次,两人也不算生了,又一次钟程要出门上厕所时,梁翰嵩说:“你就别折腾了,我还得给你开门。”钟程连句谢谢也没有。梁翰嵩觉得他是真不会客套。
不会客套也有不会客套的好处。钟程闷头干活不多言,更方便梁翰嵩从背后欣赏他。欣赏和意淫常常只隔着一线,全看心里那股愉悦足不足以引起身体某处的亢奋。
梁翰嵩意识到自己在脑中翻云覆雨的时候,钟程正热得脱掉T恤,一个偏头,他发现梁翰嵩从半敞的门缝里看他,他看回去,梁翰嵩已经走开。
简直是中了邪了。梁翰嵩匆匆躲回书房,随意点开个片子播放。只要不是钟程那张脸做主角就行。他真低估了那小子的吸引力,一抬臂,一弓腰,引他遐想无限。
“我先走……”
钟程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来,梁翰嵩猛地回过头:“谁让你进来的?!”他已不知是该先提裤子,还是先关电脑。他记得他锁门了。
钟程马上退出去。过两秒又开开门,说:“你老看我,是想让我操你么?”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隐私?出去!”梁翰嵩强装出一副磊落的语气。
钟程却不,两步迈进屋,下巴点点还未来得及暂停的视频,画面里的两具人体纠缠正盛。
“我会操人。我操过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