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许行止坐在屋里看着书,周围的下人被他遣散,门也开着没有关上,他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围墙,心思根本不在书上。
门外似乎有风,牵动着草木发出“哗啦”一声,许行止皱了皱眉,放下书本,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剑走出了门,接着一阵风掠过,他感觉腰间一紧,随后就被拉扯进了一个还带着寒气的怀抱里。
许行止先是一愣,随后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这才松懈下来,拍了拍箍在怀里的那只手轻声说道:“不是说明天来?这大晚上的,也不怕被府兵当成贼。”
“如果先生怕贼就不会把下人都遣散还给我留门了。”时兴尘低笑一声,还是抱着许行止的腰不放,鼻子几乎贴在了许行止后颈的地方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先生,我好想你,我在西门口那个荒凉之地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
许行止身子一僵,这人的唇还贴在了自己的后颈处,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随着他的动作就像在吻着自己后颈一般。他稳定了下心神,挣开时兴尘的手大步朝屋里走去:“外面风大天冷,进来说话吧。”
“是。”时兴尘笑了笑,跟上去顺便带上了门,进了屋后便瞧着许行止给自己倒了杯茶,他顺手接过,一饮而下。
“你小子,以为你去西门口吃点苦头回来能有所成长,还是跟个毛孩子似的。”许行止摇了摇头,时兴尘咧嘴一笑,又凑过去抱着许行止的腰,眯着眼惬意的蹭了蹭。
许行止无奈的笑了笑,还是纵容了他,伸手摸了摸时兴尘的脑袋:“你说说你,现在跑来做甚,等会又得回去明天又装模作样的过来。”
时兴尘和太子都是他的学生,同时,时兴尘的父亲也和许行止是知交,结拜的兄弟,二人时常把酒言欢,有过命的交情。
时兴尘的父亲意外过世后他没有崩溃,而是马上找到了时兴尘,好生安慰一番,好在时兴尘也没有怯场,哪怕年纪还小,仍然敢提枪上战场,而许行止则是雷厉风行将害死时兴尘父亲的人立刻查了出来,下手毫不留情的把那人千刀万剐之后在一个风雪夜奔赴遥遥西门口,给他出主意,跟他讲战局,站在他身后做他的精神支柱,才熬过了那阵恐惧,而许行止也在事后默默离开,回到了京城就想请辞,架不住各方阻拦,这才只挂了一个闲职在这。
“当年你也是这么抱着我的。”时兴尘突然没由来的开口道,许行止动作一僵,心底顿时柔软了下来,本想教训他的话最终堵在喉咙里,拍了拍他的背说道:“都过去了。”
“我知道我不该这大半夜跑过来,但是……我爹不在了,我娘也不在家,家丁因为当年的事情遣散的差不多了就剩几个老人,偌大的侯府就只有我一个人,怪害怕的。”时兴尘可怜兮兮的往上怕了怕抱住许行止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这般模样总让许行止觉得自己抱得是条大狗。
“你啊,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沙场上曾千军万马之中直取敌将首级,都杀人不眨眼了你还会怕?”许行止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到底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个头都比自己高了,私底下还是这么爱撒娇。
“不管,我就是怕,你答应过我爹娘要照顾我的。”时兴尘耍起赖来可真让他没办法,许行止低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背想让他起来先,可时兴尘偏不,就是要抱着。
“行了行了,别撒娇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天在京城你就住我家吧,反正我跟你爹关系好人尽皆知,你住这里也没有人敢嘴碎。”许行止拍了拍他的身子:“行了,别黏着了,今晚准你跟我一块睡好不好?你先去洗漱下吧,我这里还有你前几年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不穿得下。”
“穿不得我就穿你的。”时兴尘笑着放开许行止,得到许肯后就乖乖得去洗澡。
他自然不会怕别人嘴碎,不仅仅是自己不在意,更多的是对于他这个小叔叔,明面上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可是听自己父母说过,这许行止看着斯斯文文,但其实认识他的都知道,这人手段雷厉风行,向来不爱虚以委蛇之事,对于大是大非公正得很,不会夸大一件事,也不会化大为小,在刑部执政时也因此得罪过不少人,甚至是皇子,可没人敢对他怎么样,只是因为他手上那把剑,可以谈笑间杀人于无形,却又让人没法拿出证据证明是他杀的。
因为他出剑,从来让人看不见剑出鞘,甚至剑身上也不会占有血迹。
等时兴尘洗漱完回来,就看到许行止正好吞下一颗药丸,见到自己进来后匆匆忙忙把药瓶放入柜中,时兴尘有些奇怪的问道:“叔叔,你身体不舒服吗?”
许行止清咳一声,笑了笑:“没什么,这是刘大夫给的补药,强身健体用的。”
时兴尘狐疑得看着他,最终还是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开玩笑道:“我还以为真是你眼睛出什么问题了。”
“眼睛?”许行止奇怪的看着他,突然了然的“哦”了一声,从怀中摸出那片琉璃镜架在眼睛上说道:“你是说这个?”
时兴尘点了点头,许行止笑了起来,双眼熠熠生辉,抿着轻笑的唇更是显得有些说不上的诱人,那金链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着,在灯光下发出亮闪闪的光,竟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西洋货,没见过吧?我戴着是不是特别像个……那什么,学者?”许行止笑着说道这,还故作严肃得表情,时兴尘自然奉承说是,二人闲聊了一些事后,许行止考虑到时兴尘这才刚回京,便催着人赶紧上床歇息了。
时兴尘看了看天色,今日赶到京城便去回禀战报,之后又直接去了东宫,下午又陪太子打了一下午的马球,回了侯府换身衣服便出来了,确实有些乏累。
看着面前正欲起身的人,时兴尘坏笑着走到一边,突然一把将许行止抱了起来,不顾这人惊慌得挣扎,走到内室,绕过屏风便把人丢在了床上。
“嘿你个臭小子别把我的琉璃镜摔了!”许行止赶忙稳住身子,接着那琉璃镜就被这人摘掉放到了桌上,随后身上一沉,时兴尘也躺在了一边,整个人如同八脚章鱼一般牢牢的把许行止抱得紧紧的,头还埋在他的脖颈处,贪婪的汲取着这人的味道。
“臭小子,多大的人了就知道撒娇!”许行止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让他离自己的脖颈远点。时兴尘嘿嘿一笑,不管不顾的把许行止抱得更紧,闭上眼睛就装作睡着了的模样。
“你小子,哼,就仗着我疼你。”许行止话是这么说的,却还是任由他抱着。虽然现在是秋季,天气有些燥热,但晚上到底有些容易降温,许行止费力的扯过一边的被子给二人简单盖了下,想了想,还是回抱住了时兴尘,让人脑袋埋在自己胸前,这才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