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完结界之后,马小玲就坐在车里,打开车内广播,收听电台深夜节目。
节目照常播放,也许在这样的夜里,这城市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哪怕只是暂时的。
天快亮的时候,敲玻璃的声音让她从睡梦里惊醒。
况天佑站在车门边上,手里提着一袋早餐。
马小玲示意他上车来,他绕到另一边的车门,拉开坐了进来。
“我去附近街区看了一圈,昨天晚上警局派了人清理过,今早已经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了一样,连早点铺子都照常经营。”
像是解释似的,况天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马小玲也没有客气,接过东西吃了起来,嚼了两口才想起来问他,“那你跟复生,怎么办?”
“求叔那里还存了一些过期血包,一会儿过去他那边解决。”
“解决了这一顿,那之后呢?山本跟我说,他在全世界建了很多有偿献血站,也许僵尸跟人类可以和平共处呢?”
“谁能保证不会出现昨晚的景象?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才会被他洗脑。”况天佑冷着脸,眼中无比失望。
“这跟他没关系!我只是在想,人有好坏,僵尸也一样。也会有像你这样不是心甘情愿做僵尸的,难道让我不分青红皂白地一起抹杀吗?”
“如果有的选,我倒希望被你抹杀!”况天佑低下头来,闷声说道。
“该死的不是你,是将臣!”马小玲说完,把手里热乎乎的油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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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亮了之后,马小玲跟况天佑、复生一起到了求叔那里。
求叔见他们一起来了,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最近香港一系列的变故,现在也许有人可以解决,为他们指点迷津。
等他们又到了求叔指点的地方时,却在门口跟刚到的山本一夫撞个正着。
山本一夫看到马小玲跟况天佑一起出现时,脸色非常不悦,正打算开口,门内的童子却出来说道,“师父请诸位入内。”
这间庙宇原本就是香火旺盛的名刹,但他们拜访的却不是寺庙里的住持和尚,而是一个穿着素衣的普通女子。
在来之前,求叔只说了这是高人。
见面之后,马小玲才知道,她自称妙善,是来渡化世间最险的劫难。
而这妙善便是一个神奇的玄门传说,有人说她是观音的一滴泪,也有人说她是九天玄女的分身,不管是哪个版本,总之都是有大神通的能人。
“你们终于到了,我都等了许久。”妙善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之后,也很是直接,“要化解如今的困局,我有一个逆天的方法,需要无上勇气才能实现。你们愿不愿意一试?”
“大师请说。”山本一夫先开口,他自问勇气绝不会输给况天佑,尤其还是在马小玲的面前。
“击杀将臣。”这个答案一出,三人都愣住了。
“可是将臣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了,难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不能知道,不过我可以使用神通送你们去他曾经出现过的地点。”妙善微微笑着,仿佛她说的是让他们仨出门打个车去什么地方似的。
马小玲更是震惊,“你说的是穿越时空?”
“对,回到过去,以两个马家传人的力量,再加两个初代僵尸,你们需要找准机会合力绞杀将臣,自然就能破解现世的困局。”
马小玲半天没说话,可又在默默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只听妙善继续补充,“如果你们成功,也许这个世界将不会再存在僵尸这样六道之外的异类。”
山本一夫的脸色微微一变,跟况天佑对视了一眼,但发现对方神情似乎更加坦然时,不由得心绪波动。
“如果失败呢?”马小玲忽然开口。
“那六个月之后便是这一代人类的覆灭。”妙善的表情始终未变过。
这回,三人都沉默了。
人类的覆灭,僵尸的崛起。
当这个世界彻底没有了人类,没有了活物,僵尸就算不死不灭,也是虚无的存在罢了。
“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明日这个时辰再来复我。”妙善侧头对着旁边的护法点了点头。
护法会意,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们三人离开。
他们来到外面的大堂,山本叫住马小玲,“玲,你想我怎么做?”
“你全听我的吗?”马小玲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我知道要你陪我做僵尸,你肯定不开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哪怕是我的命。”山本一夫淡然一笑,仿佛刚才早就想好了答案。
这些话不仅是说给马小玲,也是在向况天佑宣示主权。
他是僵尸,他也曾是男人,况天佑每次看向马小玲的眼神,说心里没鬼,他才不信。
马小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的况天佑。
对上她的目光,况天佑似乎也早想好了答案,脱口而出,“你说过的,最该死的是将臣。有机会,为什么不试试?”
“你们都不怕死吗?”马小玲反问道。
这两个僵尸头一回露出了同样的表情,笑得有些轻松。
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决定,但妙善依旧闭门谢客,外面的童子请他们明天再来。
离开的时候,山本向马小玲伸出手,示意让她跟自己走。
“我要回嘉嘉大厦,跟你方向不同吧。我得回去向姑婆好好请教一下当年她遇到将臣的情形。”
“你也可以请教我啊。”
跟在后面的况天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请教你当年被一巴掌打飞的经验吗?”
山本的脸色立刻垮下来,瞪向况天佑。
“对哦,那不如我们先商量看看,晚上我再回去问姑婆。这会儿差不多也是吃饭的时间,你们……”马小玲来回扫了他们一眼,发现自己没法提议三人一起出去吃点什么然后同时再商量细节。
不过,山本依旧不顾左右,满眼宠溺地望着马小玲,“你饿了的话,我知道有一家店……”
结果半个小时后,马小玲在便利店随便塞下一个小面包又灌了一口饮料,才提了一袋罐装啤酒出来跟等在外面小公园里的两只僵尸会合。
“啤酒没关系吧?”也不知道他们俩独处的时候说了些什么,马小玲一过来,他们各自转了方向,还拉开两步距离。
她依然招呼着他们一起坐下来,就着眼前的啤酒,简单制定一个作战计划。
虽然他们彼此不对路,可毕竟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在马小玲面前,还是很配合的。
一直到夜幕降临时,马小玲才意识到该回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山本却霸气说道,装备他来提供。
马小玲点了点头,“尽量不要带多余的东西。如果在你们俩被将臣咬之前能成功击杀将臣,至少能让你们俩都能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山本蠕蠕嘴唇,欲言又止。
等况天佑先驾车离开之后,山本提出要送马小玲回去,马小玲没有拒绝。
在转到一条僻静的小路时,他突然把车停了下来,转身凑近了些,“如果能成功,那我们将是永别,你愿意给我留个最后的念想吗?”
他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表情,而是一贯温柔的微笑,仿佛刚才是在说晚安一样。
马小玲忽然觉得自己鼻尖一阵酸楚,直冲脑门。
她赶紧避开与他直视的目光,望着车顶天花板,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女人要是谈恋爱的话,怎么可能不会流眼泪?脑海响起了耳熟的那句话,心中的绞痛久久翻腾。
可她明白,她不能哭,也没有资格哭,更哭不起。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跟眼前的人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只不过就算她装得再无所谓,曾经平静而冰冷的心始终是被他一点一滴地渗透入侵。
如果有选择,她也希望做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跟另外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相恋。
“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要放在心上,我送你回去吧。”
也许是察觉到马小玲忍泪的表情,让山本有些心疼,他便立刻改口,随即坐正了身体,准备重新发动汽车。
马小玲却在此时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弯边,“我可以晚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