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师兄明天见。”俞亮对正要离开围达的方绪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方绪看了看，整个战队也就自己师弟和穆清春还在，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敛去了微妙的情绪，对俞亮回以微笑：“明天见，你们也别呆太晚了。”

正是晚高峰时期，方绪高调亮眼的超跑也和其他车辆一样堵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约会看来是要迟到了，好在已经让助理提前预定了花束送过去。以前和漂亮女性约会这些事都是方绪亲力亲为的，可现在他连在手机上动动手指都懒得了，更不想挑选什么品种颜色。没意思得很。既然觉得没意思为什么又要继续这种灯红酒绿莺莺燕燕的日子？方绪自己也说不上来。大概只因为自己是个生理正常的alpha吧。方绪自嘲地笑笑，难道还能有别的理由吗？

汽车鸣笛和引擎运行的声音很吵，周围的环境音都很吵。方绪有些焦躁，不是为约会迟到，而是担心起了俞亮。天都黑了，他还在围达训练室吗？现在路上这么堵，怕是不好打车。他吃饭了吗？

“小亮，回家了吗？”

“还没。有事吗师兄？”

“没事，就是关心下你。”

“那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啊师兄。”

打完电话方绪的烦躁并没有得到缓解。算了，明天发则通知，队员专心训练是好事，但也不能在战队训练室逗留超过晚上七点。

“还是输了。”穆清春投子认负，不过并没有怎么不高兴，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俞亮，说：“一起吃晚饭？”

俞亮一笑：“饭有什么好吃的？”

唇角的弧度像只钩子，直勾到穆清春心里。水果糖味本来是清甜无害的，而此时的俞亮双眼亮晶晶气味甜滋滋，像刚剥去了包装露出剔透本体的水果糖，看上去硬邦邦，但放进嘴里一含一抿就会发现坚硬的外壳下护住的是流浆的芯子。水果糖味的信息素扰得穆清春心怦怦直跳，本来捡拾棋子的手慢慢地覆上了俞亮的手，“那要不，吃你？”

方绪整顿饭都吃得心不在焉，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还在训练室的俞亮。女伴缠弄发梢的手指虽然纤细却不如小亮的修长，口红颜色太艳，小亮的小猫唇只在秋冬季薄薄地用点透明无色的唇膏也是鲜润惹眼的，戴了美瞳的双目确实挺好看，不过还是小亮的最好看，云子般漆黑如墨又温润如玉。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完成着约会对象的任务，揽着女伴的腰走进助理订好的酒店时心里想的是至少身高和自己还挺合适的，这点比小亮好，小亮又长高了，现在要揽住他的腰手臂得略微抬起来些，费力。

进房间后他们一阵拥吻。女伴去洗澡时方绪打开窗户，对方玫瑰花香的信息素太过霸道，得散散。还是小亮水果糖味的信息素最可爱，甜甜的，淡淡的。穿着浴袍靠坐在床头的方绪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想起俞亮时会露出微笑。

不过，小亮和穆清春两个还在独处吗？夜深人静孤A寡O的，就算是队友也不太好吧。

方绪又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如果已经回家了最好，还没回家的话就催催他赶紧回去。

“师兄……”铃声响了一阵俞亮才接起电话。

方绪的小兄弟差点抬头，俞亮的声音明显不对劲。“小亮，你在哪儿？”

“还在……还在战队、训练室……呀！”

“你没事吧？”最后那声润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呻吟让方绪的小兄弟彻底站了起来，他自己都觉得问的简直是废话，都这动静了还能是没事？

回答方绪的只有压抑在喉间的呻吟，虽然俞亮只迟疑了不到半分钟，可方绪听来却是十足的漫长。“没事，师兄不用……嗯……担心。师兄，我先、先挂了。”

方绪五脏六腑都快烧起来了。混蛋穆清春！敢欺负小亮，先狠狠揍一顿再报警！

从浴室出来的女伴看方绪怒气冲冲地换好了衣服就要走，“你这是要去……”

“揍人！”

好在现在已经过了晚高峰，路况比较顺畅，方绪心中默念不能冲红灯不能冲红灯，要顾及行人的生命安全，欺负小亮的混蛋跑不了。红灯变绿的时候，豪车的性能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一脚油门提速飞快。想当初小亮刚刚分化，还问自己他算不算是有吸引力的omega，自己说小亮是天底下最有吸引力的omega，小亮又问那师兄会不会被吸引，自己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自己是他比亲哥还亲的师兄，亲人之间不谈这个，然后小亮就没再说什么了。这傻孩子，以前只知道叮嘱他躲着点奇奇怪怪的陌生alpha，却忘了教他熟人作案才是占比最高最该防范的。

回到围达训练室的时候已经黑灯瞎火，只有自己下午离开时没锁的办公室里有一盏孤灯。俞亮一个人在里面，他刚背上双肩包，身上衣裤鞋袜都穿得板板正正。方绪冲上去扳着俞亮的肩头，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他除了眼角泛红外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气喘吁吁地问：“那个欺负你的混蛋呢！穆清春还是谁？现在在哪儿？”

俞亮愣了一愣，然后说到：“师兄你在说什么？谁是混蛋？”

“就刚刚，我打电话那时候，你……你……那个。”方绪尽量避免在言语上太露骨，以防对俞亮造成二次伤害。

俞亮从双颊到耳尖都红透了，低下了头，不敢看方绪。

“小亮别怕，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怕跟师兄讲，万事都有师兄在。”方绪想把俞亮搂到怀里好好安慰安慰，但又犹豫他现在会不会害怕alpha，也仅仅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尽量收敛了自己的柏木气息把俞亮抱了个满怀，轻轻拍着他的肩背安抚。

“师兄……”俞亮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方绪简直心都要碎了，“我说了，师兄不要生气。”

“你说你说，师兄绝对不会生气。”方绪心想我哪里会生你的气，要气也是气自己怎么就没保护好你，下午就该带上你一起离开。

“我们……我们刚刚……就，很自然而然地，嗯，然后看到你办公室没锁，想找找有没有安全套，就进来了，我还擅自翻了你的抽屉，真的找到了，怕打扰你约会，也没问问你，就用了。”一句话让俞亮说得吞吞吐吐，方绪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听明白。

“你，和穆清春？”然后俞亮的发丝擦着方绪的脸颊上下动了动，方绪确定这是在点头。方绪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才开始慢慢冷静，他知道俞亮的个性，如果真遇到了令人无法接受的事，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也就是说，孤A寡O独处一室四下无人夜色沉沉气氛大好，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那样了。虽然小亮没被欺负，方绪还是很生气，甚至可以说是更生气了。

穆清春的名字被方绪说得咬牙切齿的，俞亮也听出来了，忙说：“师兄说好了不生气的。下次，下次我尽量不在队里……”

怀里小亮甜丝丝的气味真好闻，虽然沾染上了一丝穆清春的松木味，好在很淡很淡，证明他们还没有完成标记。对了，刚刚的事居然是发生在自己办公室里。方绪生气之余，在路上软下去的东西又有了抬头的迹象，这该死的，隐秘又罪恶的，兴奋。

方绪一把推开俞亮，俞亮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地看着方绪，眼里只有纯洁和无辜。还好小亮没发现自己的失态。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揉了揉俞亮的头发，“走，送你回家。”

路上方绪忍了几次，但被混合了松木味道的水果糖味弄得心神不宁，最后还是开口问到：“你们交往多久了？真够可以啊居然瞒着师兄。”

俞亮似乎很疲惫，窝在副驾驶座椅上眯着眼睛，“没有交往。”

方绪反应了两秒钟，方向盘差点打歪，“你、你们没交往？就那样那样了？

不稳定的行驶让俞亮睁开了眼，“嗯。”

俞亮的理直气壮让方绪险些舌头打结，干脆把车停在路边：“这怎么可以？师兄一定让他对你负责！”

“为什么需要他负责？虽然是第一次，但又没有进行标记，也用不着他负责吧。师兄也会对今晚的约会对象负责吗？”俞亮神色坦然，仿佛只是在谈论午饭的菜色。

“第一次”三个字听得方绪头都大了，“能这么比吗！”

俞亮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不能？”

好多话方绪不想说得太明白，总觉得自己的师弟还是个单纯无知的孩子，最后只能搬出俞晓旸，“老师那边，要怎么说？”

“为什么要说？师兄每个约会对象都跟爸爸报备吗？虽然我是omega，但爸爸也说我都成年了，应该多接触一些人，免得识人不清被骗了。”说到最后俞亮还露出了天真而乖巧的笑意。

“老师说的不是这种接触！”

“都一样。不都说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吗，鞋都不被穿脚上脚怎么知道合不合适？爸爸虽然看起来古板，但其实很开明，只要不影响我下棋，他不会有意见。”俞亮说得诚挚又笃定。

话都说到这份上，方绪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责备俞亮的立场，最后只能咽下满肚子的话，后半程一言不发。

最后在俞家大门外，俞亮不无委屈地跟方绪道别：“师兄还是生气了。”

方绪压住了一腔火气，抹了一把脸，又恢复成那个温柔贴心的师兄，甚至还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有。小亮早点休息吧。”

“师兄也早点休息。”俞亮也展颜一笑。

夜里方绪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只要一想到师弟在自己办公室里或衣裳尽褪或半遮半掩，张开双腿被进入被填满，然后发出自己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些声音，没得到纾解的那根东西就傲然挺立。方绪脑海里浮现出能回想起来的以前的各个交往对象，总觉得少了些东西，最后聊胜于无地解决了生理问题。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收到了俞亮的消息，说昨天太累今早想请半个小时假。“太累了”三个字看得方绪眼皮直跳。回复完俞亮的消息之后又给助理安排了处理昨晚自己超速违章的工作。低头看见本来昨天离开时被保洁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垃圾桶里躺了两枚安全套的包装。待会儿连垃圾桶都让保洁扔了换新的！方绪深呼吸几下，今天得在棋盘上会会穆清春，让他看看九段的实力。

02

俞亮果然只晚了半小时到围达，进来就看到一群人围观方绪和穆清春的对局。毕竟方绪九段亲自指导队员的机会不多，队员们都纷纷过来观摩学习。

俞亮远远看了一眼，穆清春似乎正在犯难，而方绪也眉头紧皱。俞亮无意加入围观大军，另找了个地方开始打谱。

因为围达训练室所在的大楼没有开辟厨房做饭的条件，围达的午饭和这栋楼里其他公司一样都是订购附近于的餐饮店，做好之后送过来，每天五菜一汤三荤两素，伙食水平还是不错。食堂里有的人在边吃边聊，有的人在刷着手机，俞亮安静沉默地吃着自己的饭，穆清春突然坐到了他对面，一手盘着他的核桃，一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略显幼稚的动作和他线条深邃的脸有些不相符，双眼倒是紧紧盯着俞亮。俞亮放下碗筷擦了擦嘴，一个眼神示意穆清春跟上。

这层楼附带有一处露天平台，同楼层其他公司的工作都是高强度脑力劳动，午休时间宝贵，员工大多愿意在工位上眯一会儿，因此这个时间点平台几乎没人。

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alpha，昨晚穆清春是想和俞亮一起把现场收拾干净再送俞亮回家的，可俞亮执意让他先走，说师兄肯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自己留下来跟师兄道歉比较好，有外人在旁边反而不好说话。结果自己今早就被绪哥狠狠地教训了一盘，杀得很是难看。但除此之外也没多为难自己，甚至绝口不提昨晚的事，大概是翻过去了吧。

“昨晚绪哥回来你俩怎么说的？”昨晚俞亮不准自己咬他的腺体做临时标记，今天他身上自己留下的松木香已经完全闻不到了，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穆清春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你不需要知道。”

俞亮平淡的态度让穆清春很难将他同昨晚那个在自己身下辗转呻吟的人联系起来，昨晚的俞亮热情又大胆，就连指尖发梢都充满‎‍‍‎诱‍‌‍‌‎惑‍‎，和平日的端庄整齐完全不同。他一直是个敢于直视自己内心需索的人，也清楚自己对俞亮的挑衅来自于被他视若无物所产生的不满，归根结底还是俞亮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与众不同，所以自己才那么在乎他的看法。昨晚俞亮释放某些信号的时候自己心中满是欣喜，本来想去酒店或者回自己家，但在俞亮生涩却有效的撩拨下，最原始的冲动压倒了理智，才在办公室和他胡天胡地起来。虽然在公共场所做这种事不太好，不过因为刺激所以体验非常棒。穆清春想今晚带他去酒店或者回自己家，昨晚到底还是委屈他了些。

“今晚……”

“没什么‘今晚’。”话一出口就被俞亮截住了话头：“昨晚我只是一时兴起，咱俩谁也不需要对谁负责。不过你也知道，omega和alpha一样都是有需求的，也许我下次还会请你帮忙。”说到最后露出和昨晚一样惑人的笑容。

穆清春反应过来俞亮话里的意思，一时气结，“你不要太过分！”

俞亮一挑眉：“不愿意？那就算了。”然后丢下尚在气愤恼怒中的穆清春回了训练室。

一想到这小子昨晚和宝贝师弟随随便便在办公室就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方绪就气不打一处来，即使欺负后辈获胜后怒火也未得以平息。尤其是坐在办公室里，简直如坐针毡。弄不好昨晚就是在这张椅子上做的，也可能是桌上，或者地板、墙壁、文件柜，哪儿哪儿都有可能。简直没法呆了！算了，还是去和岳家老爷子谈谈上次说的赞助围达的事吧。既没有提前预约，也不管对方今天是否有空，一心只想逃离办公室的方绪带上资料和合同就出门去了岳家的公司。

一听是方绪，岳老爷子硬是挤出了时间。毕竟是支成绩斐然的围甲战队，还有小俞老师任主将，赞助这支队伍既能起到良好的广告效应，又能让孙子开心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方绪自从名人赛上战胜自己老师夺得头衔之后，和家里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不过他拒绝再接受家里的资助，开始完全凭借围达的成绩和自己的名气获得赞助。虽然比以前多了些需要操心的事，但也算完全经济独立不靠家里，做起事来也更有底气了。

敲定了相关事业签订了赞助合同之后，岳老爷子才提出能不能让自家孙子进入围达，“因为纯粹只是一个提议，所以在签订合同之后才提出，并没有把这条当做附加条件的意思。我们家小智虽然只是初段，但也是实力强劲呢。而且这孩子也挺懂事，以前在我们家赞助的弈江湖道场，除了不爱在那儿住宿以外也完全不因为有家里赞助就搞特殊化。所以也不用担心他进入战队后会要求特殊待遇。怎么样，方绪老师，要不要好好考虑考虑小智。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签战队，也只是因为心高气傲，别的队伍他看不上。围达新锐棋手多，还有他最憧憬的小俞老师在，是他最心怡的战队了。”

“憧憬？”方绪镜片后的双眼都睁圆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

“我刚刚说的是憧憬吗？”岳老爷子说话还是不疾不徐，“哦，说岔了说岔了，是崇敬，崇敬，他最崇敬小俞老师了。”看方绪似乎不是太高兴，又加了句“当然了，对俞晓旸俞老师也很是景仰。”

要不要签下岳智呢？方绪边开车边思索。一开始自己就想过签下岳智，只是最后没成。但后来见过一两次，那小子每次都粘着小亮，小亮站哪儿他站哪儿，小亮坐哪儿他坐哪儿，方绪心里又疙疙瘩瘩的。考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因个人情绪而影响工作，回去就让人事拟合同。

落实了这笔赞助，方绪忽略掉从昨晚到今天的不愉快，又从通讯录里约了一位女伴。回了办公室将赞助合同收好就吩咐助理安排送礼物订餐订房一条龙。又叫来了人事拟订棋手签约合同，即使岳智不会在意那三瓜两枣的月薪，该严谨的还是得严谨。虽然合同都是有模板的，方绪还是审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让人事联系岳老爷子助理，他可没有岳智的联系方式。

俞亮正好来送今天队员们的棋谱，听到这话接口到：“师兄，不如把合同给我吧，我带给他。”

方绪踟蹰了一下，“这样不好吧，签约还是得正式点，让他爷爷转告他，让他过来咱们这边签，有点仪式感比较好。”

“时光还是在家面馆里签约的呢。就交给我吧，师兄今晚玩得开心点。”

已经好几个月没碰台球了，方绪今晚只觉得手生得很，玩了不多时就和女伴到了酒店准备进入正题。可满脑子都是对俞亮和岳智的疑问。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临时指导他几天而已，不至于吧。”

“小亮交新朋友了都没告诉我，还以为他们顶多算认识，居然都到能随时登门的程度了吗？”

“岳智那小子看小亮的眼神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该不会对小亮有什么企图吧？”方绪猛地推开正要把手伸向自己重点部位的女伴，“我先打个电话。”

“喂，小亮。”

“师兄……啊……岳智他、他明天就会……就会来围达，我现在、在他家……啊……你慢点儿。”然后就是挂断电话的忙音。

不用问，肯定是和昨天一样的事！方绪烦躁得什么兴致都提不起了，对女伴说了声抱歉就直奔岳智家去了。

“俞亮，我喜欢你。”岳智特意挺了挺他并不宽厚的胸膛，给自己壮壮胆气。今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俞亮来电话说有事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别提有多高兴了。左等右盼他总算是来了，进门就说是来送签约合同的。自己并不想那么快答应，显得很着急地想进入他所在的俱乐部似的。正要端端架子，他又说他牺牲升段赛的自由时间指导了自己，得收谢师礼。这句话正中自己下怀，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家世背景，只有他说出想要什么，保证给他最好的。可他却笑吟吟地说要自己和他这样那样。……好吧，这“谢师礼”真够特别的。不过令自己心仪的人在面前宽衣解带，这谁把持得住，况且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不如他所愿都不算男人了。初次体验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再也没有比这美妙的了。虽然自己没什么经验，不过看他在床上扭着身子浑身发颤，叫得又大声又放浪，应该还是让他舒服到了吧。至少自己在性事上能让他获得愉悦，这一认知让身为beta怕俞亮不接受BO恋的岳智有了告白的底气，他想着接下来就该顺理成章地开始交往了。

俞亮有条不紊地穿着衣服，“就像你爷爷赞助围达和围达想签下你是两回事，我刚刚和你做的事，也与所谓的‘喜欢’是两回事。你懂我意思吧？”顿了顿又说：“不过感觉不算差，以后如果有需要也许会再找你。”也不管岳智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发抖，穿好衣服后又问了他一句：“签吗？”

“不签！”

“不签拉倒。”

俞亮边在手机上打网约车边沿路行走，方绪的车正好驶过来停在他身边。

“师兄。”俞亮的笑容甜美灿烂，方绪却满脸乌云密布半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方绪尽力压住火气，免得信息素溢出来让俞亮这个omega有压迫感，问到：“今晚是怎么回事？”

“签好了。”俞亮掏出背包里的合同。

“我不是问这个！你怎么又……又……啊？”

“不可以这样吗？”俞亮仿佛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自己所不知道的规则的犯错小孩儿，有些惊讶和疑惑地问：“可是我看师兄你都能每天约会不同的人。”

“我，我那也没和队友发生些什么啊！这样不好，队员之间，容易影响比赛状态。”

方才还鲜活动人的俞亮此时像朵被抽干了水分的而枯萎的花儿般蔫了下去，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说：“就按师兄说的，我以后不和队友发生这种事了。”

俞亮这样子让方绪莫名心疼，本来想说“重点不是不和队员发生什么而是师兄希望你洁身自好”也舌头一转，变成了：“刚师兄话说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俞亮只闷闷地回答了一句“嗯。”

03

接连两天被搅了约会，方绪回到家后身心俱疲，唯独小兄弟开始精神了。今晚的约会对象是什么味道来着？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小亮今天的味道依然甜润可口甘芳满溢，清清淡淡的水果糖味让人忍不住想剥开糖纸嗅取更多，或者，也可以舔一舔，味道应该比闻起来更可爱。方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双手沾满了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小兄弟总算得到满足软了下去。方绪一边粗暴地擦拭一边暗自心惊，自己刚刚是干了什么！怎么可以就着小亮的信息素干这种事！那可是小亮，比亲弟弟都亲的小亮。难道是接连两天约会未成所以欲求不满？或者自己该试试和男O约会？

第二天岳智还是按时来了围达办好了入职手续，倒不像以前那么粘着俞亮，只是偶尔瞟到俞亮时会气哼哼的。一向爱在言语上挑衅俞亮的穆清春也安安静静地下自己的棋，没再和俞亮发生不愉快且幼稚的对话。方绪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挺好，这俩小子还是拎得清的。不过女助理和小亮在茶水间有说有笑的样子就让方绪觉得刺眼了。虽然知道小亮这样的男孩子颇得女性喜欢，也知道小亮大概是个喜欢男性的omega而女助理是个beta男O女B组合太奇怪了小亮不会喜欢的，但看到小亮对着女助理面带笑意方绪还是有些无端地焦躁。翻开手机，有联系方式的都是清一色的女性omega，算了，晚上去酒吧看看，方绪相信以自己这一表人才想约个可爱的男性omega共度良宵应该不会太难。

方绪还是找到了合心意的男性omega，不过因为没提前预订酒店，周五晚上又到处都客满，方绪只好把人带到自己长期租用的一处酒店房间——当初长租就是备着应付比如今晚这样的特殊情况。奶糖味儿的年轻omega，方绪心想这人也应该是甜甜软软的吧，一边忘情地拥吻一边伸手拿酒店备在床头柜上的安全套，却不小心碰倒了床头柜上摆放的杂志，omega发出了轻灵灵的笑声，说：“那杂志封面好像是世界冠军俞晓旸呢。”

这种时候提到老师方绪还是有些发憷，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认识俞老师？”

omega继续说着：“不认识，不过咱们方圆市的世界冠军，好多人都听说过吧。”想了想又说：“有人说我眼睛这块儿和他儿子叫什么俞亮的挺像呢。”

方绪惊得手里的安全套都掉了。自己怎么找来找去找上个和师弟长得像的呢！或者说自己也许就是按照师弟的模子找的？自己刚开始只觉得这个omega合眼缘，却拒绝去深想他似乎有些像自己认识的谁。为什么要找一个像小亮的omega，这……简直太禽兽了！

刚才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对香甜可爱的男性omega他可以，但是对香甜可爱还像小亮的男性omega他不可以，这简直就是在对亲弟弟犯罪。

送走omega的时候听见对方嘟囔着：“看上去仪表堂堂没想到居然不行……”方绪也无心反驳，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自从俞亮来围达之后他就很少抽烟了，他总是避免在俞亮面前抽烟，老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小孩，不应该被‎‎‌‍成‎‌‍‍‎人‍‌世界里不好的东西所熏染，可是自己似乎忘了，小亮也已经是‎‎‌‍成‎‌‍‍‎人‍‌了。烟已经抽完，方绪自嘲地笑笑，将最后一支烟拧灭在烟灰缸里准备回家。出门正好撞见俞亮和李春树从隔壁房间出来。

方绪的脸色可谓十分精彩，李春树作为后辈想向他问声好都被他盯得有点畏畏缩缩了，俞亮对李春树耳语几句，李春树只好说了句“方绪老师再见”就逃了。

“你们来干嘛？”

“师兄来干嘛？”俞亮的语气并不会让人认为他是在顶撞，相反，看他眼神诚挚笑意浅浅，只会觉得他是单纯偶遇师兄，在打一个类似“吃饭了吗？”、“今晚的夜色真美”之类没营养的招呼。

“是我在问你。”俞亮身上淡淡的青草味让方绪头疼，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俞亮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一双眸子里弥漫着委屈，不敢直视方绪，低垂眼睫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咬了咬嘴唇，说到：“我只是看网上评价说这里住宿体验挺不错，所以就……”

怎么可能那么巧？方绪根本不信，但他现在既不想拆穿俞亮的谎言也不想追究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他只想赶紧把人塞进车里送回家。

“师兄怎么又生气了？”俞亮坐在副驾驶位，似乎今晚令他十分愉悦，饶有兴致地看着方绪问到。

“我没有！”方绪紧握着方向盘，现在俞亮的笑容越甜美他就觉得越刺眼，内心告诫自己要冷静。

“师兄上次说和队员之间会影响比赛状态，可李春树他不是队友啊。”

“他……”方绪一时语塞，最后胡乱找了个理由：“他都下不过你，有什么好的。再说了，马上要和方圆建投争夺三四名了，身为主将，你不该……不该……”然后在俞亮的注视下越来越心虚，音量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当然了我也不应该……啧，总之到比赛结束前还是多琢磨琢磨怎么赢许厚吧。”

俞亮有一瞬间的愠怒，方绪猜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提到了让他败出心理阴影的许厚。但俞亮很快平静下来，用幽黑发亮的双眼笃定地看着方绪：“师兄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然后负气般扭过头去不再看方绪。

是啊，小亮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小一只的小亮了，他长大了，几乎比自己都高了，五官长开了，但还保持着少年人的稚嫩，眼睛和脸颊的弧度是圆润的，嘴唇在忧伤的时候会瘪起来，上翘的唇角会塌下来，看得人也跟他一起伤心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尽一切力量帮他抚平眉间因难过而聚起的褶皱。可是小亮已经长大了，在自己看不见的韩国长成了挺拔出众的少年，现在又分化成了香甜柔软的omega，他开始需要alpha或者beta了，真令人难过啊。刚刚，就在自己一墙之隔，他在和别人颈项交缠，胸口酸楚的的疼痛开始弥散至全身，方绪没有半分睡意，瘫坐在沙发上又烦闷地抽起了烟，可惜焦油和尼古丁也没能安抚他不明所以的痛楚。

之后几天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风平浪静。和方圆建投队的比赛进行得十分惊险。三台周思远中盘负于对方的三台时光，穆清春倒是赢了，不过赢得艰难。俞亮和许厚战况胶着，进行到了官子阶段，以半目的微弱优势获胜。

许厚对着棋盘沉吟许久之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的棋风变了很多，也强了很多。”

“你也不弱，我原本以为能胜你更多的。”

“就算是俞晓旸的儿子，也未免口气太大了吧。”许厚倒是个好脾气不容易生气的人。

“就因为是俞晓旸的儿子，所以才要赢你更多，不然就会有人说，‘世界冠军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嘛’。”

“哈哈哈哈哈哈，还记着当年我在你师兄的围达网上赢你那次呢。”

“你不也记着吗？不然就不会我一说当年那些好事网友说的话就明白过来。”

“我发现你不像看起来那么冷傲嘛。”

“你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敦厚。”

方绪走进赛场就看到他的小亮和对方的主将正相谈甚欢，心里疑惑小亮和时光相熟他知道，但什么时候跟许厚也这么熟了？

“师兄，我先走一步，等下的发布会就麻烦你了。”

围甲第三名，是围达队目前最好的成绩，虽然发布会上主将缺席，但方绪精神抖擞，洋洋洒洒说了好多，一扫前两天的消沉。会后来到地下车库，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俞亮，想问问他在哪儿，其他人已经先行出发了，自己要载他一起去庆功宴，然后就听到俞亮的手机铃声从隔壁车位上那台黑色的车里传来。方绪那颗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获得今年围甲第三名喜悦的心就被不断轻微震颤抖动的车给压碎了。他慌忙挂断电话，不想再听小亮和别人做那种事的声音。但又不愿就此离开，自己一直是小亮的好师兄，今天赢了比赛他又是功臣，没道理不载他去庆功宴，但自己留在这里万一等下他出来看到自己尴尬了怎么办？方绪心里纷乱如麻，最后只好把车挪到远远的但又能看到这边的车位上。

车身每震一下，方绪心里就堵得慌，末了他只能将头往方向盘上一埋，不再去看不再去想。直到俞亮给他回电话，他才抬头再次望向那边。俞亮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除了眼尾和脸颊微微泛红，完全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路上除了祝贺他说不出别的话语，他想忘掉刚刚看到的，可俞亮却主动挑起了话题，“这次的是能赢过我的人，师兄怎么还是不高兴？”

比赛的时候大家都老老实实贴着抑制贴，不会因为同处一室多时而沾上别人的气味，现在小亮身上若有似无的硝烟味，说明刚刚和他在车里的人就是看着憨憨厚厚实则信息素味道呛人的许厚。方绪很想发火，但又不能冲着小师弟发，咬牙忍了几忍，“今天来的人不是棋手就是记者，要么就是赛会工作人员。刚那样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就算不被看到，都是职业棋手，转来转去比赛总会遇上，下次你要再赢，别人说你是用的这种盘外招怎么办？”

俞亮眼里慢慢聚满了失落，浓郁得快要从湿红的眼尾滴落下来。那咬着下唇委委屈屈的模样简直让方绪想像以往那样把他抱进怀里再揉揉脑袋。但方绪并没能这么做，他顾忌着俞亮现在可能不太愿意接受别的alpha的碰触。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神情，俞亮慢慢垂下了头，“嗯，听师兄的，以后不和职业棋手发生这种事了。”

方绪生出一股无力感，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在这件事上他也闹不清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不那么心烦意乱。

04

整场庆功宴大家都兴高采烈，唯独方绪是在强颜欢笑。

虽然今天这个场合队员相互之间敬敬果汁再说些祝贺鼓励的话很正常，自己也早就已经被敬过一轮，但看到穆清春端着果汁走向自己旁边的俞亮，方绪心中还是警铃大作。

“今天我赢了。”

“我看到了。”俞亮起身与穆清春碰杯。

“不过我还是会继续挑战你的。”穆清春看向俞亮时眼里一贯暗含的攻击性比以前柔和了几分。

“随时恭候。”

“主将我是志在必得。”

“欢迎挑战。”

喂喂喂，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有歧义啊！方绪这口气还没消，那边岳智又过来了。

岳智站得笔直端正，双膝并拢，还微微仰起头，下巴略为向前支，郑重地说到：“虽然今天我没上场，不过下次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期待你的表现。”

岳智紧抿的双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什么，气呼呼地走开了。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方绪又想掏出香烟，犹豫几番还是作罢了。

俞亮转身跟方绪碰杯，一如既往地让自己的杯沿低于方绪的，“我敬师兄一杯。”

“小亮你跟师兄还讲这些虚礼。”

“我跟师兄从来不讲虚的，这轮比赛师兄赛前布置赛后剖析再给大家指导讲解，老板和领队的活儿都一个人干了，花的功夫不比我们少。”

小亮明晃晃的笑颜近在咫尺，方绪觉得自己明明喝的果汁都快醉了，“幸好你们拿了第三，我棋圣战止步于四强的事在老师面前好歹能被遮过去一两分。话说回来，接下来几天假你准备做什么？”

“这几天都会呆在家里吧，不过后天得回实验中学。尹老师联系我说学校校庆，邀请一些有代表性的学生回去给师弟师妹们做做报告。”

呆在家里应该就不会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打探到了俞亮的计划安排方绪心下稍安，不过现在的小亮某些行为简直……，唉，保不齐会半路生出什么枝节，去学校还是得自己亲自接送比较稳妥。

送俞亮回家的同时输了比赛的方绪自然少不了到老师面前听训，不过俞晓旸自退役之后少了几分严厉多了些慈和，也没多责难方绪。

“对上桑原，你输得也不冤。”分析完棋局之后，俞晓旸算是给了方绪一些肯定，又对也在一旁的俞亮说：“去帮你妈妈收拾东西吧。”俞晓旸马上要动身去外地录制一档围棋节目，妻子正在收拾行李。俞亮出了房间之后俞晓旸才对方绪说：“方绪啊，接下来几天我和你师母都不在，你当师兄的得多看着点儿他。他从小就和你最亲，有什么事也更爱和你说而不是和我这个严苛的父亲讲，也不知道现在他心里存了什么事，我的有些话他是听不进去了，如果可以，你还是多劝劝他吧。”

方绪蹙着眉应着老师的话，心里想的是我哪里劝得住现在的小亮，谁知道下次还会再搞出什么新鲜花样来，唉。

到了校庆日那天方绪把人送到学校就回了围达，棋手们放假了网站还是得照常运作，听技术部门汇报因为战队获得季军，网站这几天流量大增，方绪乐陶陶地翻看完数据分析报表，又登录网站浏览起来。围达网已经在原来的基础上增设了论坛，除了在线对战以外还能供爱好者们相互交流。论坛的讨论帖也让方绪看得美美的，虽然偶尔有帖子喷他说方绪又输了比赛看来心思根本没在下棋上，但更多的帖子是在夸他的宝贝师弟，说当年那个在网上被许厚杀得不要不要的俞亮现在改变棋风不再一味追求漂亮的棋形之后又成长了，在棋坪前攻势凌厉颇有俞晓旸的风范，当然也少不了酸溜溜地说有个好爸爸就是不一样的回帖，好在被大部分网友无视或者理智反驳，不过也有部分言辞激烈的网友回帖说建议柠檬精赶紧重新投胎找个好爸爸也许还来得及做俞晓旸的孙子俞亮的儿子。“这么说就有点儿过分了。”方绪赶紧让版主删帖，顺便批了一通版主和管理员对这种带人身攻击性质的回帖反应不及时。运营部门负责人趁机提出这种没有明显侮辱谩骂性质词汇的回帖自动审核会判定没问题，要靠人工审核就得增加人手。方绪倒是知道赛后出现了不少有意向要对围达网提供赞助的企业，有些钱该花还是得花，就召集人事同运营一起商讨了一下招聘的要求和其他细节。等忙完才想起俞亮的报告怕是早就做完了，打电话过去俞亮却说还在学校，方绪心中老大不解，自己这边都忙活这么久了那边报告会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接到俞亮之后方绪差点牙都咬碎了，俞亮身上有淡淡的墨水味信息素。

“让师兄等久了，刚刚遇到了以前围棋社的社长，现在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大学的学生了，还是业务五段呢，这次他作为学习成绩和业余爱好两者兼顾的学生代表回来。尹老师还带我们参观了围棋社荣誉室，又多了好些奖杯奖状。不过后来尹老师有事先走了，我们就在荣誉室多逗留了会儿。”

方绪知道俞亮在实验中学总共就没上几天的学，根本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同学，满心的气愤恼怒都写在脸上。

俞亮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都不是职业棋手了，师兄怎么还是很生气？”

方绪无法正面回答俞亮的问题，就像他不能直视自己的内心，绞尽脑汁找了个借口：“老师，老师他让你多接触些人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你拓宽眼界，不想你局限在围棋这个圈子里，职业的业余的，不都还是围棋相关吗？”

俞亮眼里掠过一丝惆怅，紧抿着双唇，克制住了一些在方绪看来不甚明了的情绪，“师兄的意思我懂了。”

你懂什么，我都不懂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懂为什么要说那些糊里糊涂的话。方绪整个人被懊恼和沮丧包裹着，他不想板着脸对他的小亮，但对这个搅动他心绪撕扯他神经的人，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压抑遏制自己内心那些近乎冒犯的念头。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论坛里俞晓旸的孙子俞亮的儿子那篇回帖的影响，夜里方绪梦见小亮对自己说他要和一个alpha结婚了，方绪从没见过他那么欢欣喜悦的模样，对未来的向往憧憬满满地快要溢出黑亮湿润的眼眸，羞涩恬淡的笑容里满是对那个不知名alpha的绵绵情意，然后那些轻柔甜蜜的情意就化作一张网，将自己的一颗心紧紧缚住，那颗被灌满了酸涩苦痛的心每次跳动都被细韧锐利的网线割得生疼。醒来后的方绪依然被梦里的不甘和懊悔所煎熬，他既没练棋也没去围达，无论下棋或是经营网站还是组建俱乐部，即使遭遇过低谷和危机，他也从未产生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小亮终究会属于一个面目模糊的别人，而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丧失了机会。

一直到天色擦黑方绪才从不舍的情绪中走出来，才想起今天俞亮一个人在家，无论如何，在还能以“照看”的名义光明正大靠近他的时间里多陪在他身边一些时候吧。俞亮的厨艺方绪清楚，于是方绪依照他的口味买好了饭菜给他送过去，到了俞家发现没人，打电话一问，俞亮说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现在在家理发店剪发。方绪揉揉太阳穴，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什么。

到了地方后俞亮一上车就带来一股淡淡的草莓味，和俞亮自己的水果糖味非常契合。方绪没有了前几次的恼怒，只剩下惊惶，难道那个梦就是预示，小亮已经找到了那个alpha？

“家里也没人，要不还像小时候一样住师兄那儿？”俞亮仿佛没注意到方绪的失落与黯然。他幼时父亲外出比赛母亲一般会跟去照料，家里没人时就由方绪这个师兄看顾师弟，俞晓旸的意思是也方便监督孩子练棋。

方绪胡乱应了一下，心里终究还是乱糟糟的。

“说来真巧，今天想把头发修短点，居然遇到了以前认识的人。以前他围棋也下得不错，不过后来改下象棋，但现在和这两样都没什么关系了，有点可惜。”

小亮是在向自己这个师兄介绍他未来的交往甚至结婚对象吗？方绪不想对这个不认识的人发表评论，更不想说什么祝贺你找到喜欢的人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一路上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俞亮洗完澡出来看见方绪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夹着香烟吞云吐雾，领带已经被扯松衬衣最上面一颗纽扣也被解开，脸上神色阴郁，像暴风雨来临前躲在翻涌云层里的雷，间或闪现耀眼的白光发出隆隆的声响，又倏忽隐去。

“师兄在烦心什么？”俞亮关切地问，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挪到了方绪面前，顺势坐到了方绪身旁。

方绪第一次没在俞亮面前灭烟，反而狠狠吸了一口，转过脸细细端量越来越让他陌生的师弟。俞亮白皙的脸上有残留的水珠，天然一股与他近期行为不相符的洁净感，又黑又亮的眼眸里闪动湿漉漉的光，水果糖味的信息素清甜缠绵，勾得方绪心中被牢牢压住的某些念头蠢蠢欲动。小亮是什么时候忽然长大的呢，方绪自己也毫无头绪，如同昙花于暗夜里悄然绽放，也掩不住娟妍舒展洁白动人。

方绪又吸了口烟，这才发现小亮坐的位置也很巧，自己的手稍微往下一搭就能揽住他的肩头将之搂在怀里。方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你老是这样吗，对那些alpha？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么做究竟有多让我……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难受，你知道吗？”

“我之前也问过师兄，师兄一直说自己不生气，原来还是很在意。但师兄难受什么呢？除非……”俞亮向方绪更凑近了些，“除非师兄是吃醋了。”

方绪眼皮一跳，用推眼镜来遮掩神色，说：“我那……那是作为师兄关心师弟。”

“师兄何必这样不坦率。之前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的，难道不是因为……”

故意拖长的声调像悬在颈上的刀刃，方绪忙打断俞亮的话，“因为你是我从小看大的，就像，就像亲弟弟，比亲弟弟还亲，我……”但最后“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面对俞亮澄澈的目光他无法说出违背自己心意的谎言。

“小时候我也拿师兄当亲哥哥，不过长大后我发现，师兄并不是亲哥哥，师兄除了是师兄，还是个alpha。我喜欢师兄。”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方绪心脏狂跳，“看到师兄和别的女omega在一起，确实让我很难过，所以我想让师兄也体会一下我的难过。”方绪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师兄明明就喜欢我，却从来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师兄承认自己的心意吗？”

方绪想说我们年龄相差十四五岁，想说自己过往情史丰富你值得更好的alpha，想说老师不会同意独子和一个浪子走到一起的即使浪子已经回头，可是俞亮眼中柔软的哀伤和蕴起的水气让他所有的话都被压在舌底说不出口，“师兄说过只有我懂你，所以我大概知道师兄顾虑些什么。师兄当年觉得我不应该签围达，应该去东湖证券这种老牌豪门队才是对我而言最好的路，现在也是如此，何必用你以为的对我好而忽视我的心愿呢。”

俞亮吻上来的时候方绪心想以后一定戒烟戒酒勤加锻炼保持身体机能年轻弥补年龄上的差距，以往那些莺莺燕燕彻底断绝往来一心一意对小亮，至于老师那边……可能要和小亮一起多花着时间了。

俞亮的吻技生涩，牙齿将方绪的嘴唇磕破了皮，方绪“嘶”了一声，俞亮一脸无辜地说：“之前虽然有过几次经验，但都没接过吻，师兄不要介意。”

不说还好，一说简直让方绪脑子“嗡”地一声，他气恼于自己之前纠结胆怯错过了俞亮那么久，也因为俞亮此时还在故意激怒他而火大，扳过俞亮的后颈，散发出香甜气息的腺体近在眼前，他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然后犬齿咬破腺体，将自己的柏木气味注入其中。

俞亮红着眼眶接受着这个临时标记，但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临时标记，“师兄，好痛。”

软软的声音像奶猫的爪子挠在心上，让人心痒难耐，“小亮真是学坏了，明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会有什么后果。”方绪舔了舔伤口冒出的血丝。

“会有什么后果呢？还请师兄不吝赐教。”说罢抬起手臂攀住方绪的后颈，又献上一个轻柔的吻。

方绪热切地回应着，两人拥吻着跌跌撞撞走进卧室，互相急切地脱掉了对方身上的衣物。

俞亮白皙的身体上泛着兴奋的薄红，胸前小小的肉粒引得方绪含住其中一颗反复舔舐，然后‍‌大‍‌力‍‍‎吮吸，齿尖有意无意划过柔嫩的皮肤，俞亮发出低低的呻吟，抬手抚弄起被冷落的另一颗肉粒。方绪看见师弟拈棋子的雪白手指此时拈弄的是他自己的淡红乳尖，早已半勃的欲望更加涨大。分开俞亮的双腿，只见小巧嫩红的洞口已经水光漉漉，得益于omega的体质，他轻而易举便插入两指。

“小亮，这么容易就能进来了呢。”方绪贴近俞亮耳边，一边用生有棋茧的手指在湿滑生嫩的‍‌肉‍‎‍穴‍‎‌里抠挖揉按，一边故意说些荤话。

“都是因为、因为是师兄，别人可不会……这么快就能进来。”俞亮知道方绪的心思，也存心说些气他的话。

方绪果然眼底发红，扶着自己完全挺立的性器就往俞亮已经松软的‍‌肉‍‎‍穴‍‎‌里塞。俞亮疼得说不出那些会激怒方绪的话，抖着身体承接着方绪的进攻。方绪每进入一些，又会撤出一截，再更加推进几分，反复几次总算整根没入俞亮体内。俞亮攀附在方绪身上，紧紧贴着对方的身体，全身的颤抖都如实传达给了方绪。方绪满意于用性器惩罚了故意做出那些行为的俞亮，但看到对方眼角洇红还渗出泪珠时，又心疼地吻起对方会说出恼人话语的嘴唇。

方绪停下不动是为了给俞亮适应的时间，但深埋体内的勃发又粗又长，杵在‍‌肉‍‎‍穴‍‎‌里带来满满的饱胀感，仿佛内脏都被顶弄到了。柔‍‌嫩‎‌穴‎‌肉的每一处褶皱都被迫撑开，却还贪婪地绞缠着alpha的性器。方绪感受到了师弟的热情，却仍是一动不动，他想听俞亮开口说些求他的话。

夹弄了一阵对方还是不肯给他交合的欢愉，俞亮不满地地说到：“师兄怎么还不动，是不是……不行了？”

方绪没能等来什么“想要”、“给我”之类祈求的话语，反而被质疑了能力，他清楚俞亮是存心要激他，可身为男人谁都受不了这样的话，本来还想温柔以待的想法全被抛在了脑后，方绪开始快速挺动腰身，整根退出只剩头部还留在‍‌肉‍‎‍穴‍‎‌里，又整根插入直到发硬的囊袋拍在omega柔软的屁股上。粗暴的‌‍‍‌抽‎‌‎‌‍插‍‎‌让已经被撑大到发白的‌‍‎穴‎‌‎‍口‎‎雪上加霜，湿软的肠肉也被搅动拖曳磨到发烫，omega形状漂亮的嘴唇里再也吐不出会让人生气的话，只剩下柔弱的、充满委屈的、带上了哭腔的呻吟，香甜的水果糖味和清香的柏木味充斥着整间房。俞亮已经承受不起太多太快的‎‌‍‍肏‌‎‍‎干，挣扎着想向后逃开，却被方绪按着腰拖回来往自己性器上套。被顶弄到某处的俞亮发出了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呻吟，方绪眼眸一眯，而后开始狠狠地往那一处顶弄，将俞亮‎‌‍‍肏‌‎‍‎得陷进柔软的床铺里。刚才微弱的酥麻微痒，现在陡然变得巨大而尖锐，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从交合处劈开，过多的快感让omega的性器从半勃到挺立，再到射在两人腰腹间。在陡然绞紧的柔嫩肠肉里挺弄了几十下后方绪才在俞亮体内成结，他并没有进入俞亮的生殖腔，膨大的结在肠穴里的存在感异常鲜明，它的每一点消退俞亮都用柔腻敏感的穴肉细致地承受着。等方绪从俞亮体内退出时，‌‍‎穴‎‌‎‍口‎‎已经被磨红撑大，含不住的‎‎‌‌精‍‍‌‎液‍‌‎‎‌和着omega自己的液体从‍‌肉‍‎‍穴‍‎‌深处缓缓淌出，沿着臀肉的曲线滴落在床单上。方绪舔弄着俞亮一塌糊涂的小腹，用舌头清理干净了俞亮肚腹上的液体，等俞亮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后将俞亮一条腿架在肩上，又开始了新一轮进攻。

“小亮之前太乱来了，应该好好惩罚一下。”

“小亮真的满足了吗？看你之前的样子好像很不容易满足呢。”

“小亮以后再也不要和其他人做这种事了好吗，答应师兄好不好？”

俞亮不记得自己被引诱着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情‍‌‎‎欲‎‍‌‎像潮水般一遍遍冲刷着身体，师兄是自己在汹涌情潮里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在自己彻底晕过去之前与他十指相扣，以后也永远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