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宇德敬子的忘忧草真的好听,我循环了一天还多的时间,一边听一边写文,特别有感觉(#︿.︿#)
忘れな草 宇德敬子
あの栅(さく)を飞(と)び越(こ)え、
野(の)に咲(さ)く花(はな)眺(なが)めて、
労う言叶(ことば)をかけたくなる
涙(なみだ)が流(なが)れ时(とき)を过(す)ぎ
恋(こい)の割(わり)に
优(やさ)しくなりたくて、
泣(な)かない寂(さび)しさに
段段(だんだん)と揺(ゆ)らいで
落(お)ちそうになるけど
あなたのことは忘(わす)れることにしよう
野辺(のべ)の花(はな)は乗(の)り越(こ)える
言(こと)の叶(は)は话(はな)さない
伤(きづ)ついでも
咲(さ)きなさい、咲(さ)きになさい
飞越栅栏
眺望原野盛开的花
想要说安慰的话
流泪之后
恋情淡去
想要变得温柔
面对寂寞
不再哭泣
花朵轻轻摇曳
虽然我会失落
但决心要把你忘记
原野的花乘风而上
就算有无法言说的伤痛
也请绽放吧
请尽情绽放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忘忧草
医疗所的年越宴会之后,过了两天,就进入了至正十九年,二月里,天气开始温暖起来,似乎冬季就要结束,二月中旬的时候,从开京传了一封信来,讲述京中的情况,亲友故旧都有了怎样的新的变动,还有时局方面的变化,比如红巾军的檄文,信末提到不知在这样的局势下,朝廷中的人事安排会有怎样的变动。
朴承基一看那份母亲抄录的檄文,虽然精神上有所准备,却也不由得内心的温度愈发降低了两分,真的是太狂妄了,对殿下如此无礼,这般蔑视高丽,将高丽当做是探囊取物一样,红巾军的贼帅痛斥蒙古,然而他们与蒙古人不过一丘之貉,都是要征服高丽。
红巾军的武力威胁,朴承基虽然冷笑,内心却是没有太多的波动,然而他们如此轻慢殿下,这便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对殿下颐指气使,让朴承基深感受到冒犯,殿下虽然不能接受自己的一番感情,却仍然是自己心中的明月,崇高圣洁,怎能给人如此亵渎?倘若红巾军从清远津这里进犯,自己一定要好好迎候,但凡落在自己手里的红头贼,绝对不会轻饶,倭寇虽然可恶,毕竟没有直接给殿下写这样猖狂的书信。
这一份檄文很快也转到柳生真辉手里,柳生真辉拿着那份副本细看:“慨念生民久陷于胡,倡义举兵,恢复中原,东踰齐鲁,西出函秦,南过闽广,北抵幽燕,悉皆款附,如饥者之得膏梁,病者之遇药石,今令诸将严戒士卒,毋得扰民,民之归化者抚之,执迷旅拒者罪之。”
柳生真辉的汉文水平还不足以完全理解这样一份纯粹古汉语的文件,从头顺到尾,总有些模糊,高希玉便一句句给他解释,好在文章并不长,不过几分钟便讲解完了,听完之后,柳生真辉也是以为:“红巾军的口气确实很大。”
没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高丽,不仅是陷入日本海盗的问题,而且还要面对中原王朝的大规模入侵,这个时代的高丽王在朝鲜半岛,就相当于战前天皇在日本的地位,这最后通牒写的实在太不客气了,没有人愿意受到威胁,自己身为医生,虽然以挽救生命为天职,然而在人的情感方面也不例外,试想倘若有人这样对天皇说话,即使太平洋战争之后,天皇发表了“人间宣言”,说自己不是“现人神”,然而皇室在日本国民心目中的地位毕竟是超然的,这种侮辱可是十分强烈了。
几天之后,这一天上午,柳生真辉正与姜勇丽一起在院子里晾晒忍冬草,忽然间朴承基走了进来,对他淡淡地说:“整理一下,三天后启程去开京。”
柳生真辉登时一愣:“去做什么?要多久能够回来?”
“短时期可能不会再回这里,红头贼威胁高丽,我要去防守开京,你跟我一起,过去准备救治伤员。”
姜勇丽看了看朴承基,又望着柳生真辉,我就知道,柳医官不会一直留在清远津,朴守备总有一天会回去京都,他会将柳医官一并带走。
柳生真辉想了一想:“我要去一下山里。”
朴承基点头道:“尽快道别吧,医疗所里有马匹可以调用。”
今后不要想再见到了,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诉说。
朴承基离去后,柳生真辉很快便借用了马匹,一路往山里赶去,元松告诉过他,山村大概在什么位置,如果他要入山应该怎样走,柳生真辉一路问询,黄昏时分终于找到了村落,当晚便住在了那里,坐在火塘旁,与老祖母、舅公、几位母亲、舅舅一起吃晚饭,长姊元金给大家盛饭。
三弟元鳅问道:“柳医官,这一次离开,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吗?”
柳生真辉很有些沉重地说:“是啊,不知道红巾军什么时候能够退去。”
元金将盛满了饭的铜碗递给柳生真辉,柳生真辉连忙道谢,只听元金说道:“真希望医官能够留在这里啊,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不过要钻研医术,还是开京会更好一些吧?很多名医都在往开京跑呢。”
柳生真辉:就好像后世的日本,最有名的大医院多在东京,若是去金泽、和歌山,简直好像是失意远遁。
“医疗技术还是应该传送到各个地方才好,我是很希望本地的医生能够去京都,在那里研修一番再回来,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回来。”
毕竟这里有着自己在高丽最初的联系,比如朴香子、南桂、崔明玉、高希玉,还有元松。
元松说:“是二十六那一天登程吗?我会去送你的。”
柳生真辉微微一俯身:“谢谢。”
第二天二月二十四日早上,柳生真辉回到了清远津,简单整理了自己的物品,其实很简单,主要是医疗器械,一些药品,还有几件衣物,然后将竹刀插在腰带上,就可以踏上路途。
当天晚上,与朴承基一起去朴香子家里道别,在那里吃饭,崔明玉也来了,席间为大家弹唱。
柳生真辉将京花托给了南桂:“留它在这里捉老鼠吧。”
京花真的是很厉害,有它在医疗所,药房那里就再也没有担忧过鼠害,不单在医疗所里面捉,还到左邻右舍去捉,以此补充牛磺酸,这一阵似乎是没得捉了,很有些英杰寂寞,前不久抓了一只壁虎,很骄傲地送到自己眼前。
南桂脸上虽然笑着,却不由自主红了眼眶,抚摸着京花,说道:“雅葵医官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料它,看到了它,就好像看到了雅葵医官。”
朴承基看着南桂怀中的那只花猫抬起头来,皱起鼻子对着自己“咪”的一声叫,心中暗道:倘若如此,那么你的雅葵医官可真的是,相貌奇特啊~~
二十五日,医疗所的同仁为他举办了送别会,纷纷说着:“到了那边,记得写信来。”
柳生真辉一一答应。
东瀛医官要离开清远津,与朴守备一起去松都的消息很快流传开来,宋乙柔交际广泛,自然也听到了这个信息。
这天晚上,他坐在房间中,端了一杯酒,轻轻送到唇边,原来如此,事情果然是这样,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朴守备,居然也有这样的情感,虽然一切都是以公事的名义,似乎无懈可击,然而陷于思慕的人总是格外敏感,那个冰人一般的朴守备,如果与己无关,可不像是会随意热心给人解围的人品啊。
难怪会这样,与自己相比,朴承基当然是一个更为出众的人,虽然相处不多,却也看得出为人十分缜密,纯净精粹到令人总感到带了一种微微的遗憾,像这样的几无瑕疵,难免会有遭遇伤害的危险吧,剔透的水晶是很容易破损的。
二十六号早上,柳生真辉骑了马,来到守备府门前,与朴承基会合,从北门出了城,马蹄笃笃地踏在路上,柳生真辉不住地回头望向来路。
朴承基淡淡地问:“还在等什么人吗?”
“是她,她说要来送别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来,或许是错过了吧。”
柳生真辉略微苦笑:“可能是吧,我们走吧,我知道你赶时间。”
柳生真辉正要挥鞭催马,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柳生真辉连忙又一回头,只见远处有两匹马跑来,前面那一匹马上是一个女骑手,红衣白裙,发辫高高地缠在头上,上面插着大朵粉红的花朵,后面的男子穿着一件圆领小袖的胡人长袍,只是颜色是红色的,这时朴承基也回过头来,目光越过那女子,直看着那男子,真的很少看到平民的男子穿得这样鲜艳。
元松来到这一个七八个人的马队前面,先向朴承基行礼致意,然后转头对柳生真辉说道:“真是抱歉,有一点事情耽搁了。”
柳生真辉给双方简单介绍,两个人说了几句话,朴承基举目四望,向前边一指:“那里有一个草亭,进去里面说吧。”
草亭不是很大,几个人将马拴在外面,进入亭中席地坐下,不过是天然分成了两边,元松和柳生真辉在一角,其他人在另一边。
那两个即将离别的人说话声音虽然轻微,却仍然能够听得到,朴承基只听元松说:“每次见到你,总是不想离开。”
柳生真辉则说:“我们相逢的第一天,你说的那些话,我一生都不会忘怀。”
朴承基:元松到底说了什么?
之后便是情人分别的惯常情话,朴承基不想再听,转头看向那个男子,和他的姐姐相貌有些相似,都是略有些长的脸,下颏虽然也按比例偏长,但形状优美,五官很是清秀,鼻梁挺直,弯弯的双眼如同半月,只是相比姐姐的明丽,这个叫做元鳅的男子则更加英气。
朴承基想了一想,开口问道:“为什么会与一个东瀛医官相恋?”
元鳅一笑:“她们彼此喜爱,就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能够当医官,头脑一定很好,又是漂洋过海而来,身体当然也不错,我也见过医官,性格十分明朗,见了人总是笑着,尤其是他这样渡海远路而来,应该不会是家族失散多年的姐妹兄弟,所以很可以放心在一起。”
朴承基:……你们倒是很看得开。
话说此时朴承基忽然发现,虽然山村也属于清远津的行政区划,然而自己对那里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了解,所知道的只有当做笑话来传说的那些旧套,而自己在从前,也确实没有想要去了解她们的欲望。
这时元松轻轻地说:“还记得第一天我们分别时,你唱的那一首歌吗?”
柳生真辉点了点头,开口轻缓地唱了起来:
“あの栅を飞び越え、
野に咲く花眺めて、
労う言叶をかけたくなる
涙が流れ时を过ぎ……”
朴承基一听,正是那一个晚上,自己去告诫柳生真辉,出门后隐隐听到的调子,温柔之中带了一点哀伤。
柳生真辉唱过了这首歌,两个人终于正式道别,姐弟两个站在草亭前,看着柳生真辉和朴承基等人上马离去。
朴承基拨转马头,踏上道路,在马匹转身的时候,他向后看了一眼,元松虽然依依不舍地挥着手,却没有诗歌之中常见的伤痛欲绝,诚然是眷恋的,但并没有那般痛彻心扉,而元鳅已经在整理马背上的袋子,姐弟两个一会儿还要到城里去卖蘑菇,虽然是少了一种诗意,倒是让人心情一松,这一场别离不至于太过沉重。
朴承基又想到这一次回去开京,终于可以见到殿下,不由得心头又微微地激动起来。
因为要赶路,几个人纵马疾驰,跑了小半个时辰,放缓了速度,让马匹放松一下。
柳生真辉坐在马上,看着路旁草地上缓缓掠过的野花,早春时节,星星点点白色紫色的小花散落在绿野之中,在风中轻轻摇曳,他不由得用高丽语轻轻说道:“原野的花乘风而上 就算有无法言说的伤痛 也请绽放吧 请尽情绽放吧。”
朴承基:原来方才唱的就是这个吗?你们第一次见面,就唱这样的歌,难怪会有今天的分别。不过我第一次听你唱歌,是唱的什么呢?哦,是十九春,“行程千里万里,住在同一个城市,奥山居住的黄莺,在梅花树下午睡,梦见春天来了,叽噜叽噜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