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姚戾:虽然你是我半个师弟,但你也是半条汉子,你给我自己消化心情!
卿卿:什么直男地狱笑话?
岫岫(尔康手):别做了断,别离开!
-----正文-----
五月十八,秦曜克日赴任。
留在司州驻军大都是顾家后人,远在宣城的顾氏夫妇特地和当地的子侄辈通了气,叫他们照顾一二。
秦曜来河南赴任只带了朝廷拨给他的一队兵卫,轻装简行。
河南郡尉顾放是顾曙堂兄弟的儿子,此刻带着亲卫出城迎接,看见从远处而来一队兵卫,领头之人生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绝非凡胎。
“来人可是从京城赴任的秦将军?”
秦曜从马上下来,冲顾放一抱拳:“正是秦曜。”
顾氏夫妇也书信告知秦曜,会有顾家兄弟在河南接应,秦曜当以兄事之。
走得近了,看见秦曜魁梧高大的身材,还有那双奇异的金色眼睛,顾放顿觉欣喜。
这人果然和春官说得一般神勇,由他来领导顾家旧部,也能给暮气沉沉的将士们注入一些活力。
“阿曜兄弟不必多礼,且不说你来任便是我上官,光凭你是春官认定的弟弟,而我和顾春官是堂兄弟,那你便是我的亲弟弟!你我也如兄弟一般相处便是!我大名顾放,表字练星,你我私下以兄弟相称便是!”
秦曜从善如流:“练星兄。”
顾放性子豪爽,一路上都在给秦曜介绍河南郡内兵力分布情况,隔壁赵子蹇那边的情况,以及对面新齐的情况。
河南之乱的时候,元昭帝已经不好了。太子代为监国,而太子青睐顾家,直接把河南划给顾家了。顾放便被他爹留在河南做了郡尉,带来的顾家旧部也留在了河南。
河南一个郡城,能用的兵力也就两三千,若要建立一番功业,太不够看。
不过,赫连王庭那边好像出了点乱子,如今正是收复失地的好时候。要是秦曜想干一番事业,顾放可以找他爹在借点兵过来。
秦曜却谢过顾放的好意,不劳烦他再去南阳借兵。
据他所知,顾太守郡内的兵马也没有几千,全叫他借走了还得了。
“攻打衮州,三千人,足矣。”
顾放觉得秦家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狂。上次不等凌天河的支援先到,秦岫自己带着五千兵马把颍川打下了,这次秦曜又说自己三千兵马就能打下衮州。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是他太没用了?
顾放不禁怀疑起自己二十多年的干饭是不是都白吃了。
秦曜考察过军队的情况后,与众将士操练一日,摸清了这支队伍的风格。
五月二十,秦曜带着二十个好手,伪装成北上逃难的难民,分批混进了陈留郡内探听。
陈留不比豫州三郡,此郡被鲜卑占据已久,鲜卑人歧视楚人,对城中遗民轻贱至极,楚人苦不堪言。
就连面容异于中原人士的秦曜从身边经过他们都噤若寒蝉,城中遗民实在可怜。
秦曜叫那二十个士兵在城门口附近接应,自己扮作鲜卑侍卫,混进了城主府。
在城主府探查一日,秦曜有了不小的收获。
城主骄奢淫逸,今日留了持掌郡中军队的郡尉和替他处理郡中事务的郡丞宴饮。秦曜就在廊下,听着三人谈话,将这三人的情况摸了个清。
城主和郡尉都是鲜卑人,唯有郡丞是楚人。
城主和郡尉都是酒囊饭袋,不足为惧,今天都在城主府倒是省了他的力气。
至于那位楚人郡丞,倒是有点说法。
这个情况可以稍加利用。
赌一把吧,很大概率不用打他就能把陈留收入囊中。
秦曜心中有了主意。
夜里,从城主府射出一支响箭。
潜伏在城门附近的二十个士兵得了信号,立刻冲到城楼上,将守卫尽数砍死,点燃烽火。
等候在城外的顾放,立刻率大军冲到门口攻城。
大门被城墙上的顾家士兵拉开,吊桥也被放下。
看到城墙上无缘无故燃起烽火时,巡逻的士兵就发现了不对,即刻禀报城主府。
“城主……城主被人杀害了!”
“那快去禀告郡尉大人!”
“郡尉大人也……也被杀害了!”
“啊!这这……”
提着鲜卑城主和郡尉首级的秦曜策马与大军会合。
陈留郡丞屁滚尿流地顶上来迎敌。
夜色渐深,周围的兵卫都举着火把,在火光的映照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青年将领气势逼人。
那双暗金色眸子,更为他增添了猛兽的特质。
“咚!”
血淋淋的人头被青年将军扔于马下,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郡丞脚边。
秦曜枪指敌首:“贼首已诛,速速受降,饶尔不死!”
那郡丞本就是楚人,在鲜卑人手下忍气吞声多年,心中一直期待着楚国还能把东北收复,叫他们这些遗民能重见天光。如今见到如天神下凡的秦曜,哪敢不降?
郡丞下马,五体投地:“恭迎将军入城!”
别说他佩服,在秦曜旁边的顾放也佩服得不得了。
这秦三郎还真是不走寻常路,谁敢一上来就只身闯进鲜卑人的老巢,把人家头领的脑袋砍了啊?
反正他是没这么不要命。
他刚刚可是去城主府看了一圈,除了城主,府上的鲜卑高手都被抹了脖子。
夺了陈留,收了郡内的兵马,秦曜的兵力一下子就充盈起来,能光明正大地攻打剩下的州郡了。
半个月,半个衮州。
跟着秦曜北上的顾放彻底折服了。
原先他以为秦曜顶多算个将才,每次阵前斗将,没哪个贼首能在他手下撑过十招。据他估计,秦曜的武功更在秦岫之上。
后来他发现他错了,这人还是个帅才,连排兵布阵都精通!
可以说是每个将士心目中的统领了!
*
御鸿帝登基后,天下大赦。
原本被关在诏狱的二皇子也获得了赦免,新帝免了他的流放三千里,改为守皇陵,加封平王。
马家被斩断了羽翼,夏侯瑜早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元昭帝所出无几,夏侯璋也就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他不愿意残害手足取了夏侯瑜的性命。而诸世家野心勃勃,夏侯瑜真被流放到三千里以外,被有心之人打折旗号谋反,那时他才是鞭长莫及。思来想去,还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子地下看着比较稳妥。
此外,还要考虑怎么制衡朝堂。
文官这边,秦家、沈家相互制衡,尚书令必要时刻也能劝谏丞相,他倒不用太担心。
新帝略一思索,干脆给终日无所事事的沈侍中加个了官——少傅。
他的好大儿就交给沈涧琴管教吧,虽然沈侍中风流了些,但人家的才学可是一顶一的,江南的名士都以他为范。
思考完了文官,再看看武官这边。
赵家前不久才被秦家打压下去,现在武将这边就燕南侯一家独大。他倒是信任君谦,他不信任的是自己的舅舅。
重臣们晚年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弄权,譬如秦寅、譬如赵晗、又譬如他舅舅姚晦。
他舅舅也不例外。
他已经立平雪为后,必须扶个武将起来对抗姚家,以免外戚专权。
扶谁呢?
曹家?袁家?严家?或者……秦家?
前三个世家都不能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到足以和姚家对抗。至于秦家,当初是沈涧琴和扬州刺史顾曙在他面前提了一嘴,他才会给秦家的老三安个杂号将军。丞相家的四位公子他都略有了解,据他所知,这个老三是最不受器重的,性子也沉闷得很。他想着一个阴郁小孩,还是驻守只剩个河南郡的司州,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谁知道丞相的儿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快把衮州全打下来了。
等秦曜回来,他还得掂量着给人家封个够分量的官。
秦家如今威胁已经够大了,若是再给他们兵马,可就不是一个沈家能摆平的了。
如此看来,还是只有把赵家升回来。
夏侯璋沾了沾墨,又拟了一份封官的手谕。
他封姚晦为宁远公,把从马家薅下来的位置转手给了赵晗,加赵晗大将军大司马。
让大将军和他舅舅扯皮去吧。
终于处理完了所有事,年轻的帝王活动活动四肢,走到一旁的矮榻边,坐下来。
矮榻的另一边坐着燕南侯姚戾。
“如何,老师让你什么时候回去?”
“师父说,陛下用不上我的时候,尽快回去养病。”
如今,夏侯璋的皇位做得稳固,的确是用不上姚戾了。
“的确是得让你尽快回去,不然舅舅生起气来,又要找你的麻烦。你不走,到时候夹在我们中间难受。”
姚戾没回应这话,他根本就不关心姚晦如何,要他站队,他只会站夏侯璋。
袅袅的茶雾在二人之间升起,一阵静默后,姚戾才开口:“……到时候,我把白蒻也带走,先带他去漠北散散心。”
年轻的帝王捏了捏眉心:“也好,朕这些天公务繁忙,倒是疏忽了你们……本来就该放阿蒻走了,你带他去漠北玩玩吧,他若是想在西北退隐,就托你照顾了。”
当上皇帝有很多好处,同时,也有很多坏处。尤其是,你想尽可能当一个好皇帝的时候。
新帝忙着安抚群臣情绪,忙着关心天下百姓,所以,他失去了大部分用来关心身边的家人、朋友的时间。
连他的皇后、皇儿,都没有时间安抚,更遑论帐下的幕僚了。
燕南侯倒是有很多时间,不过他感情迟钝,难得会关心谁。
他发现白卿云的不对劲,是因为院子里的那口大缸。
那口大缸还放在白卿云的小院子里,里面装着被削成人彘的秦羽,而姚戾又不经意间听见了府中下人对于白卿云的议论。
有个下人说,他不经意撞见了君侯养在府里最受宠爱的那个乐师,就那么在院子里,和一个野男人媾和。
这个人说他不敢到君侯面前告状,害怕盛怒的君侯把他脑袋砍了。
既然他这么害怕,姚戾就没有砍他的脑袋,而是把人交给了管家处理。管家把当时所有参与议论的下人的舌头都被拔了,扔到了笼子里喂大虫。
摸着吃饱喝足的老虎,在江南待得无聊的姚戾觉得自己得发发善心,帮帮迷失的白卿云了。
说好了杀了秦羽就退隐江湖的,他怎么还和秦家人混在一起?
于是,得到皇帝首肯的燕南侯代替乐师拒绝了第二天相府世子递进来的拜帖。
“白蒻。”
“君侯?”
跪坐在凉簟上抚弄箜篌的乐师,意外于男人的突然造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男人并没有进入室内的打算,抱着臂倚靠在门框上:“陪我去漠北玩玩?”
“好啊……怎么突然想起带我?”
白卿云见姚戾不是为了正事而来,又开始拨动琴弦,发出“铮铮”清脆的声音。
“本来就该放你走了,而且……我见你心情不好?”
“哦?”
美人乐师颇觉意外,笑了笑,问道:“没想到我们君侯也察言观色的一天,说说看,我怎么心情不好了?”
“药缸里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铮!”
美人手下的箜篌发出一个沉闷突兀的低音,一如他迷茫的心。
白卿云看向姚戾:“我……”
看见白卿云嘴巴闭闭合合,有口难言的样子。
姚戾往外昂了昂头:“出来喝点酒?”
“我们?”
就算不服用忘忧,姚戾平时也在吃药调理,不能喝酒。
“你喝。”
乐师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放好箜篌,跟燕南侯出去了。
院中的石桌上摆了五坛酒,看来某人是有备而来啊!
白卿云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入座了。
第一坛的时候,白卿云还是一小杯一小杯地啜饮,从第二坛开始,他就直接抱着坛子喝上了。
虽然江南的酒没有那么醉人,而且那酒坛子也就一个巴掌大,但把五坛子全喝了,白卿云变得醺醺然,什么话匣子都打开了。
“不是我不想杀他……”
因为醉酒,美人乐师白皙的皮肤上浮起浅浅的红云,桃花目也蓄起了一层水光:“只是……我不知道,杀了他以后,我还要靠什么活下去……十五岁那一年,我娘死了,银儿也走丢了。天地浩荡,山川旷纡,而我就像无根浮萍,抱着娘亲的骨灰浑浑噩噩跟着流民队伍往豫州跑。
然后我遇到了他,还有了身孕。你懂吗,本来我以为他和那个孩子会成为新发的根,让我重新在这片大地扎根,可是……”
无助、悔恨、痛苦……种种情绪在乐师眼底浮现,最后凝结成泪,从眼眶滑落。
“什么都没了,他一脚踹掉了那个孩子,也踹掉了九年前那个天真的我……他把我一脚踹进了地狱。
我对他的恨!就好像是支撑我不溺水的浮木,这种恨也让我重新扎根于人世。拔除这毒根,我害怕从此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心气。你说,我该杀死他吗?”
本来解决了秦羽,白卿云就不必再管京城的事。杀了秦羽,他就该远离纷争,彻底退隐。
可迄今为止,他还在替李雪竹办事,好像放不下似的。
姚戾从白卿云手上拿走已经空了的酒坛:“我说,你是被李雪竹教坏了。”
他平静如初,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乐师的悲惨心事和哭得惹人怜惜的泪容而有半分触动。
“如果当初不是沈素怕得落荒而逃,我提前回了昆仑,阿兄又忙着照顾怀孕的阿嫂。让你落进了李雪竹手里,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白卿云在昆仑待过一段时间,在那期间,能陪他说说话的人不多,姚戾是其中之一。灵赜又断断续续教过白卿云一些东西,认白卿云做了挂名弟子。
所以,对姚戾来说,白卿云是需要照顾的师弟。
姚戾突然起身,走到墙角,揭开那口大缸的盖子,把缸子拖了过去。随即,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白卿云:“杀了他。”
眼角还带着泪的白卿云完全愣住了。
姚戾干脆自己把匕首抽出来,塞进了白卿云手里,又把缸里那人不人鬼不鬼,奄奄一息的东西抓住头发提了起来。
“这是心脏,一刀下去,就了结了!”
被砍掉了四肢的秦羽狼狈得不已,衣衫褴褛,皮肤上全是脏兮兮的药草渍。这些天,秦岫和白卿云光天化日地在庭院里宣淫,他都知道。
有时候是听到,有时候是看到。
听到刚刚白卿云说的话,秦羽突然想起白卿云是谁了!原来是他!当初自己就应该更心狠点,不仅把那个孽种踹掉,还应该把这个贱人弄死!这个贱人勾引了秦皎就算了,还把秦岫也勾引到手了!臭婊子!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秦岫带到这里来媾和,让自己看见、听见,想气死自己!
秦羽能活着已经托了缸子里这些药材的福了,完全没有闹出动静的力气。
他现在被姚戾提着,除了一双眼睛还能怨毒地看着二人,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小时候,把你阿娘当成自己的根,后来把孩子当成自己的根,现在把对秦羽的恨当成自己的根。那有没有想过,这些人会成为所谓的‘根’,都是你自己。你爱你阿娘,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你恨他……”
姚戾指着秦羽:“都是因为你自己。别被李雪竹的话困住了,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多让你愿意努力活着的人、事。”
“现在,杀了他,斩断那段错误的过去。”
白卿云看着秦羽那双只剩怨毒的眼睛。
听见自己即将被杀死,秦羽甚至没有一点恐惧。因为他知道,死了也比现在好。
那无声的怨毒让乐师的眼泪又汹涌起来,浸满泪水的一双眼睛里,此刻正燃起熊熊火焰。
想到阿娘,想到那个不该有的孩子,想到银儿……
白卿云心中恨意滔天。
为什么,为什么做坏事的人永远这么理直气壮?而被迫害的人却要日日生活在煎熬之中?
白卿云故意说道:“秦羽,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的眼睛和耳朵吗?当初你玩弄我又把我抛弃,如今我回来了,我不仅要折磨你,还要让你看看,你们秦家的男人,是怎么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原先他忍辱负重地潜入相府,在秦羽身上施针,可不是要他死得这么容易。那些中空的细针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的细小蛊虫,名叫“枯荣”。
在他一次次的施针中,那些蛊虫早就钻进了秦羽的骨髓里,只等蛊成,秦羽便会成为春生秋死的活尸。
按照最初的计划,下蛊的时间在冬季,秦家人不知蛊虫效用,便只会以为秦羽是中马上风而暴毙。
等秦羽入土后,春天来临,他的意识又会苏醒,那些蛊虫在啃噬他的骨髓时又会吊着他的命,令他生生死死地永受万蛊噬心之苦。
可惜,秦皎对秦羽用毒,与蛊虫相冲,导致秦羽提前马上风半瘫。刹帝利虽然不懂虫蛊之术,但在解曼荼罗之毒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削弱了蛊虫的效果。
白卿云后来再施针,枯荣已经不完整,没有最初的效果了。
他不愿意让秦羽那么痛快地死了,于是故意引诱前来寻他的秦岫和他在院子里云雨以折磨被削成人彘的秦羽。
可现在,经过姚戾一番开导,他觉得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他也到离开的时候了。
“噗!”
在白卿云慢慢把刀插向秦羽心脏的时候,姚戾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把刀插到了秦羽的肋下。
“我说错了,一刀了解他,未免太便宜这恶人了。当初你想让他万蛊噬心,把他千刀万剐,如今自然不能让他死得那么容易。”
言语间,姚戾带着白卿云的手和那把刀,“噗”“噗”“噗”地插进几个不会让秦羽立刻死的部位,同时,慢慢把骨骼后的脏器搅碎。
奄奄一息的人棍剧烈挣扎起来,但他失去了手和脚,所谓的挣扎也不过是在姚戾手下晃悠了几下。
挣扎也让他失血更快,最后,痛得目眦欲裂的都亭侯死不瞑目。
“好了。”
姚戾松开手,把人丢进了缸子里。
“哐!”
白卿云也松开手,让沾满血污的匕首就那么掉在了地上。他眼底还有惊怖和不可置信。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白卿云声音颤抖地问:“他……死了?”
“咚!”
燕南侯踹了一脚大缸,然后看了一眼缸内:“嗯,死透了。待会我叫人扔到后山去喂野狗。”
“……嗯。”
看见乐师仍旧一副魂不守舍,仿佛被魇住了的样子,燕南侯艰难地回忆了一下他太后姑姑当年是怎么哄自己和太子的。
年幼的时候他还有正常孩童的情绪,受委屈了就会找到姑姑,要姑姑陪他一起睡。
姚戾又看了一眼白卿云脆弱苍白的神情。
“咔!”
白卿云被姚戾一掌劈晕了。
他的确看出来了白卿云现在很需要人陪。
但是,白蒻又不是小孩子了。
男人,就要独自舔舐伤口!
于是,铁骨铮铮的燕南侯把人扛进了房间,给人盖好被子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