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工的日子,云焰书不再是一个人了。
每一天权至柔都陪着自己,从白天到黑夜,当然,她不允许她熬夜。
慢慢地生理期也正常了,虽然时常会犯焦虑,但是健康状况已经逐渐好转。
照女朋友的嘱咐,她在公司里也放了很多养生的东西,稍微有点累了,就煮点茶喝一喝。
“来,小心,有点烫。”
模型室里,她将茶递给了正在调整材料的权至柔。
对方尝了一口,赞许地说:“好喝哎,不甜,正好。”
“知道你不喜欢太甜的,只给你放了一点点红糖。”
现在她已经熟悉了她的喜好。
看着对方专注的神情,心里止不住的甜蜜,嘴角都不禁上扬。
作为同一个团队的成员,她们也会有因为设计理念不同而争执的时候。
作为新人,她时常是做出让步的那一个。
相比以前,她的心态变了很多,不再那么激进地去追求肯定,在女友影响下,开始以平和的心态去倾听别人的观点。
她发现,有时接受别人的想法,和坚持自己的并不矛盾。
她认真比对一个细节处和图纸的差异,感觉到裤子被人碰触了。
垂头一看,权至柔的手正放在她的假肢上。
“怎么了?”
“这个看起来挺结实的,你已经完全习惯了吗?”
“是啊,”她轻叹,将纸上校对完的东西打上勾,“什么事做久了都能习惯。”
“我可以看看里面吗?”对方扯了扯她的裤腿。
“奇了怪了,我天天戴着这玩意,怎么今天变好奇宝宝了?”她撇嘴,“随便你看吧。”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见女人半跪了下来,掀起了她的裤腿。
时间短暂地静止着。
看到对方的唇,轻轻落在没有知觉的这条器械上时,她停止了思考。
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人狠狠切断了她的情绪。
“刚刚问了你们同事,说你们在这。”孙庭面带微笑对她们道。
权至柔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什么事吗?”
“是有些事啦,我想……”眼神落在了云焰书身上,“和焰书单独聊一下,可以吗?”
安静的空间里,身边的人让空气显得稀薄许多。
要说对这个人的情绪是嫉妒,其实也不算过分。
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反感了。
当对方刻意接近的时候,要继续克制下去,就显得强人所难了。
孙庭弯腰,观察着她们的模型:“真好看,你们的项目还顺利吧?”
“孙小姐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她看她一眼,嘴角有一抹轻佻的笑:“好。那我就直接一些,不知道至柔有没有和你提过,我和她联姻的事?”
“……联姻?”云焰书皱眉,“你和小柔?”
“对,权老板和我家目前的关系,对你来说应该很清楚,赢姐她在至柔接受治疗的时候就和我表示过,想通过我和至柔的婚姻,助力她的仕途。虽然,赢姐更多是从利益角度考虑这桩婚事,但我对至柔,”她看着她,“是认真的。”
她吞咽,扯起一个笑:“那她呢?小柔她对你也是真心的吗?”
“至柔她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我作为她的心理医生,再明白不过了,”对方的笑容变得格外刺眼,“恕我直言,焰书,她对你,更多只是一种新鲜感,她看腻了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想找点不一样的乐子,太正常不过了。”
“乐子?恐怕你是过分自大了,”嘴唇已经微微发抖,她还是保持了体面,“我和她目前到了什么地步,相信作为心理医生的你,再清楚不过,何必屈尊来警告打压我?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还有这样不自信的一面。”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她靠近她,锋利的眼里有着威慑的光,“是谁不自信?我还不需要一个信奉男宝的家庭里挣扎长大的苦命儿教我自信。”
“……你说什么?”
云焰书怀疑自己听错了。
S国和国内的圈子会出奇地重合的事实,她早就知道,但她不知道,会有不熟悉的人随意就借她的过往作为武器。
猝不及防地,就这么将她的过往轻松地剖开,朝她刺来。
“是的,我都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对方眼神傲然,“你们家那个村子,多少年过去了还是一样吧?穷的地方,倒是有穷的道理,算了……不提也罢。”
女人摇摇头,仿佛不小心提及了什么难堪至极的垃圾。
她的胸脯疯狂起伏着。
“所以,云小姐,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做无谓的幻想,不要想去拿你不配拿的东西。”
她目睹她转身离开,厉声道:“小柔是人,不是你的私有物品!”
“……”
“你的威慑在我看来,很可笑。对,我是在一个畸形的地方长大,这就意味着,”她站到她身后,握紧拳,“我很偏执,也许比你想象的,比你的偏执还重几分。你想让我放弃?”
她失笑,“那你有本事,先让权至柔放弃。”
对方的唇紧绷着,视线突然落在了桌上的茶,还有一边放着的红糖之上。
“那一杯,是至柔的吗?”
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喝东西不喜欢太甜,你注意点。”
“……”
门被关上的时候,她用手臂撑住了自己。
盯着那包糖发呆。
一直以来,不论充盈多少恶意的讽刺,挖苦,她总能平复自己。
但是方才女人的最后一句话,却像一根过火的刺,扎在了心上。
是啊,嫉妒。
嫉妒得她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书?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一双关切的眼。
如此真实的关切,好像她云焰书真正拥有一样。
“孙庭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她应该和我说什么吗?”她冷冷道,自己都被语气吓一跳。
对方眼神变了:“她是不是给你压力了?你不要理她,我会让门卫以后别让她进来。”
她刚将手搭在她腰间,她就甩开。
权至柔愣了愣,随即变本加厉要抱住她。
两个人纠缠着,把桌上的糖都打翻了。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她粗喘着,将散乱的发揽起:“最近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那我陪你……”
“别来打扰我,”她抬手,“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