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9日
创建时间:2024/1/9 9:52
标签:天涯谜警(一)
那天傍晚的时候,天气阴沉,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刷天涯论坛。刷着刷着,我点开一个帖子,这个帖子的内容一下吸引住了我。这个帖子是一个警察发的,说真的,在天涯论坛上还很少看见警察发帖,似乎他们这些公家人都敝帚自珍,羞于见人。 以下是警察发的帖子:
我是大连的一名人民警察,我尽忠职守,公正不阿,但在体制内我立不住脚,所有人都在排挤我。那天,我去查办一个邪教团伙的聚会,刚到门口就看见大门上贴着一张咒语:“公检法者,入必死!”本来我是在同事后面的,但同事却闪到了一边,于是我一脚把铁门踹开。房间里的邪教团伙成员老鼠般四下逃窜,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一个戴着古怪帽子的老头子抓住了。
同事叫嚷起来:“老头子是主犯,别让他跑了!”我用力扭住老头子的的手臂,老头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有几个还没有跑的邪教成员发出惊恐的叫声:“魔鬼,魔鬼!”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才是魔鬼!”后面支援上来的同事把剩下的几个邪教成员一并抓获,我们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扭着老头子的手。老头子用一种奇异的腔调说:“我渴了,我要喝水。”我随身刚好带着一瓶警用矿泉水,但我不打算给这个邪教头子喝。于是,我呵斥他:“老实点!少搞事!”旁边的一个同事似乎有点动容,他把他的矿泉水拿给老头子喝了几口。老头子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喃喃自语起来,听不清说的什么。
审讯很快就结束了,案情并不复杂,这是一个以基督教为幌子的家庭教会,其实就是邪教。老头子被判刑三年,其他的团伙成员也各得其刑,案子圆满结束。我开始把精力用到下一个案子上,这个案子是一个离婚财产保全案,女方控诉男方转移财产,要让自己人财两空。这个案子就是个简单的民事纠纷,我感到一阵轻松。
我有个女朋友叫惠,惠家里可不简单,惠爸爸是我们市的市委常委,妥妥的一方大员。派出所的同事都说我是鲤鱼跳龙门的金龟婿,有这么个老丈人,将来还不得当个分局长啊?我其实有点不好意思,我和惠是真心相爱的,并不在乎他爸爸是谁。再说,我也没想过要当什么分局长,我只想做好自己手面上的工作,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我查办邪教案的三个月之后。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派出所的所长说:“上次盗窃案遗失的三万块钱,你们找到没有?”我刚想接话,同事小李说:“我有线人说,是我们派出所的某位同志把钱咪西了!”我一听火就冒了起来。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这不就是在说我吃黑钱吗?再说,我和小李素来不对付,他这是在损害我的名誉呢!
我走上去猛的推了小李一把:“你小子满嘴胡说,再诬陷我,小心我揍你!”小李突然做出很委屈的样子:“胡哥,你怎么了?我说的是老唐!”我一转头,看见老唐扭扭捏捏的辩解到:“没有证据,不兴这么说的。”所长面色凝重的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旁:“小胡,你最近太辛苦了,注意休息。”
几天后,惠爸爸约我到家里吃团圆饭。惠爸爸把他们家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请来了,好家伙,一屋子男男女女。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惠的一个姨妈突然叫了起来:“我的金项链呢?”全家都惊惶起来,于是帮着一起找金项链。我是警察,自然最积极。钻桌子,站椅子的帮着找金项链。不经意间,我一摸自己的衬衣口袋,一条金链子赫然放在里面。我吓出一身冷汗,心里狂跳不已。
我想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而且是在未婚妻家里陷害我,太恶毒了。我全身汗都出来了,但我不能吱声啊,说金项链在我口袋里,这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啊。我一边憋住汗,一边帮着众人寻找,终于无果。姨妈嘟嘟囔囔的回家了,走的时候说:“遇到鬼了!好好的金项链怎么会不在了呢,我进门的时候还摸了的。”
众人散去后,我觉得我一定得把这件事给惠讲,这件事很严重,有人想栽赃我!于是,我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惠,惠听了也觉得很诧异。她问:“那项链呢?”我说:“在这里!”我掏出上衣口袋的那条“金项链”,哪知道刚掏出来一半,就拿不出来了,“金项链”的一端是连在衬衣纽扣上的。
惠惊异的说:“这哪是什么金项链,这是你衬衣上的一条装饰链子,你看,是银色的啊。”我一看,是呀,是一条银色的链子,哪是什么金项链。我的脸一下憋红了,说不出话来。惠看我表情紧张的样子,说:“胡哥,你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心理太紧张了?我听说警察都有这个毛病,这叫职业病。是不是?胡哥?”我说不出话来,心理一阵万马奔腾。我是怎么了,我摸摸自己的头,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毛病。
事情的高潮发生在我在派出所值夜班的一天深夜,那天晚上,一个老婆婆拉着一个小女孩子到派出所来。老婆婆说:“这个小姑娘是我在路上捡的,好像精神有点问题,送到派出所,你们安置一下。”我听了说:“好”。我给小女孩子拿来方便面和矿泉水,让她自己吃,但小女孩子似乎不饿,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把小女孩子安顿在隔壁的办公室,我就在值班室里值夜班。到凌晨两点过的时候,我听见隔壁有响动,好像是有两个人在小声说着什么。我走过去一探究竟。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我们所长的声音:“舒服吗?再来一次不?”我一下愣住了。然后我听见小女孩子咯咯咯的笑声:“叔,我还要。”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所长竟然在和一个精神病小女孩子亲热。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犯罪行为啊!我稍一迟疑,然后正义感和责任心一下占据了我的大脑顶端,我一把推开门,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门一打开,只见小女孩子睡在办公室的临时铺位上,身上搭着一床花被子。
我的血一下冲上了头,因为我看见小女孩子被子下面还蜷缩着一个人。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小女孩子的被子揭开,但我马上就后悔了,因为小女孩子只穿了一条碎花内裤。小女孩子赤身裸体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像一条蛇一样惊恐的支起身体瞪大眼睛望着我,而她被子下面的那个“人”竟然只是两个大抱枕。
其他值夜班的同事听到响声也冲了进来:“胡哥,你在做什么!你还是个人吗!”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突然我脑子短路一样说:“我听见所长在这里,所以我进来了。”“所长?所长到苏州出差了,三天后才回来呢!”同事打断我的话。我全身无力的颓唐起来,好像身上的一根筋被抽了一样。
三天后,所长回来了,他没有责怪我。只是说:“小胡确实太辛苦了,他需要休息休息。明天你们带他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趁机休个年假。”第二天,惠也到我们派出所来,同事和惠一起把我带到一家医院。一到门口,我就傻眼了——精神病医院!我想挣脱,同事却死死把我扭住。惠也哭了起来:“胡哥,安静点,没事的,就是做个检查。”
我哪里安静得下来,我打小学武,同事怎么扭得住我。我一个扫堂腿,一个抱摔,把同事撂倒在地。可我刚想跑,精神病医院的大门却关上了。我使出轻功,飞檐走壁,爬上一面高墙。哪知道这墩墙非常的高,而且表面光滑,我只爬到一半就爬不上去了。
冲出来7,8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几个拿着绳索的男护工。一个男护工一把拽住我的腿,把我往下拉。这么一个男护工我哪里会放在眼里,脚一蹬,把男护工踹翻在地。剩下的医生和护工一拥而上,把我团团围住。我觉得腿上蚊子咬一样,感觉到一麻,然后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醒了过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单人病房内,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身下是一架牢固的铁质病床。我恍惚听见外面走廊上惠和所长说话的声音。惠说:“所长,胡哥得了这个病,你们不能扔下他不管啊。这个事,还是要靠组织。”
所长说:“放心吧,小惠同志,小胡是我们单位的工作先进。得了这个病,我们也心痛啊。你放心,我们一定争取给他评个工伤。医药费,护理费全部公费开支,而且工资照领。以后小胡出院了,还可以继续在公安局领一份薪水。”惠哭得更伤心了:“谢谢所长,有了你们做靠山,胡哥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我听得一阵恼怒,我想吼叫:“我没病!”但药物的作用让我说不出话来,很快我又陷入了昏迷。专家会诊是一个月之后进行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在被强制服用一种精神病药。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精神病医院竟然给一个没病的警官吃精神病药,这是犯罪!但我找不到人抱怨,医生护士都有意无意的躲着我。
专家会诊那天,我做足了准备。我要好好痛斥一番医院的胡作非为,并表现出自己的正常:我没病!我一走进会议室,就看见前面坐了一排老老少少的医生。还没等他们说话,我大叫起来:“我没病!你们医院把我关起来是违法的!”为首的一个医生示意我坐下,他似乎对我的这种表现毫不在意。
医生问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一愣:“我耳朵没毛病,什么声音都听得到!”专家摇摇头:“你有没有听到别人议论你的声音?”我一下愣住了。我是听到惠和所长议论我的声音啊。我支支吾吾的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声音,有人议论就让他们议论。等我出去了,我再找他们算账!”
医生再次摇摇头:“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要害你?”“这个!”我一下说不出话来。我是觉得有人要害我啊,无论是小李,惠的姨妈,还是所长,不都是在害我吗?我怒气上攻,大叫起来:“你们都在陷害我!你们所有人!”我指着医生说:“你们精神病院,还有派出所,还有我女朋友都是一条藤的陷害我,你们是要报复我!”
一听到我说“报复”两个字。医生的脸上泛起一阵红光:“我们为什么要报复你呢?”我方寸大乱,是啊,他们为什么要报复我呢?我开始结巴起来:“因为,因为我是警察!”医生点点头,转过身对另一个年轻医生说:“典型的迫害妄想。”我急了,大叫起来:“你们不要诬陷我哦,我从小学武术的,一个人打三个不在话下!”医生脸上浮现出一阵得意的微笑,他继续对年轻医生说:“躁狂倾向,自我认知丧失。”
我是被几个男护工生拉硬拽的扯出会议室的,如果不是被男护工拉着,以及药物的作用,我肯定要上去打那一群正襟危坐的医生。太欺负人了,没病,一定说我有病。男护工拉我出去的时候,我看见那个领头的医生眉头微皱,好像我是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样。
天涯论坛上的这个帖子到这里就结束了。看完我感觉到一阵迷糊,又有点忧郁。到底这个大连警察是真的疯了呢?还是确实是被陷害的呢?还有他被关在精神病医院,又怎么能在天涯论坛上发帖呢?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发帖公开他的身份和单位,不怕社会舆论吗?还有他的单位和精神病院看见他的帖子,难道不会对他打击报复吗?
我暗暗为这个警察感到担心,从字里行间我能感觉到这个警察是一个耿直的人,他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的性格完全是直的。这么一个耿直警察,却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太令人唏嘘了。我关上手机,开始出神。到底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我们未知的角落和神秘的领域,而是不是也只有在天涯论坛上才能窥见一斑?
再次打开手机,我牢牢记住了这个警察的天涯ID,我决定追这个帖子,看看后续他还会不会有新的发帖。窗外吹来一阵秋冬季特有的寒风,伴着外面梧桐树的一股木本气息,我感到一种萧瑟。也许,人的生命本就是这样,自己被别人笑,然后笑别人,最后什么也不笑了,只剩下清清淡淡的袅袅炊烟。
2024年1月9日
创建时间:2024/1/9 13:38
标签:天涯谜警(二)
自从看见大连那个警察的帖子之后,我开始时不时的关注他的账号,看他还会不会继续发帖。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多久,大连警察又发帖了。帖子的内容如下:
住进精神病院以来,我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出院,哪知道一住就是半年。我开始吵嚷着要出院,但医院根本不予理睬。我去找主治医生,医生说:“让你家属来。”我说:“可我没家属,我是个孤儿,我有个未婚妻可以吗?”“未婚妻?那不可以,法律上也不承认啊。”“那让我们单位来领我出院可不可以?”医生微微沉吟:“也可以,记得叫你们单位负责的来。”
我给我们所长打电话:“所长,我是小胡,我没病,即使有病,病也好了。你们来接我出院。”“小胡啊,安安心心养病,工作上的事不用急。你的工资都按时给你打到工资卡上了。”所长语重心长的说。“我不是说工资的事,我要出院!”“这样啊,好好,我来一趟,你在几楼?8楼啊。好好好”所长连声答应。挂断电话,我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出院了。
下午的时候,所长果然来了。他把我拉到一间空病房里,态度很好的说:“小胡啊,我想有的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什么事情我不清楚?”我一脸懵。所长说:“你侵吞案款的事和你强奸未遂的事,局上都知道了。我都替你捂着呢!我一口咬定你是个好同志,只不过心理上出了点问题,现在在长期疗养。局上这才勉强不追究你的责任。”我的脑袋一阵轰鸣:“我侵吞案款?我强奸未遂?这是诬陷!这是栽赃!”
所长看见我跳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小胡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听我的,你就是病了。现在先暂时在这里住着,以后我们转去个条件更好的地方,慢慢疗养。我就不信,钱给够了,那待遇会差吗?我都给医院说了,你要什么,医院都满足。钱的事有组织的,你放心。”
我暴跳如雷,挥起一拳打在所长脸上:“你这个混蛋!”所长的鼻血立马流了出来。所长捂着鼻子说:“你是病人,我不和你计较。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就想跑。我一把抱住所长:“我们同归于尽!”就好像事先准备好的一样,7,8个保安涌上来,把我按在地下,然后用约束带把我捆在床上。所长转过头看我一眼,叹口气说:“有的事,你慢慢想,慢慢想就想明白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所长,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见过他。又在8楼住了三个月,我被转到一家疗养型精神病院。这家精神病院占地很大,有居住区,治疗区,还有康复区,几栋楼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可以自由活动,条件比8楼好得多。唯一没有区别的是还是不能出门,精神病院四周都用高高的围墙围得水泄不通。
所长果然没有食言,他给我找了一个长期护工,专门护理我的生活。工资卡也给了我,按月都可以领到一笔公安局发的基本工资。我的生活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但我最珍惜最可贵的自由却从此没有了。这家精神病院的医生似乎不太在意我的病情好坏,他们更多的是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住得舒服不舒服?”
我一和医生说:“我没病”或者是“我病好了。”医生就开始打哈哈。“没病啊?没病为什么住这里?病好了啊?那是好事啊,住着更舒心啦。”我每天都要吃氯氮平,据说这是所长亲自给医生打的招呼,用好药,贵药,副作用少的药。医生说:“氯氮平是好药啊,有的家里困难的病人想吃还吃不起呢。”
精神病院的生活平静如水,时间流逝得好像快马跑步一样,一晃我就在里面住了三年了。惠来看过我几次,但她每次来我都和她吵架,渐渐的她也来得少了。后来听说她结婚了,老公是她爸爸的一个下属。我对惠绝了心思,我觉得惠就是个本不属于我的女人,她只是偶然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而且这个偶然非常的荒谬,甚至古怪。
有的和蔼的医生会问起我的身世:“小胡啊,怎么没有家里人来看你呢?”我说:“我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的,跟着伯伯长大。伯伯现在已经去世,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医生听到就会感慨一番。末了还是老一套的说:“幸亏你单位好,什么都单位替你挡了。你就安安心心住着吧。想吃什么,叫老赵给你买。”
老赵是所长给我请的护工,一个50多岁的老头子。人很精干,什么都能做。洗衣服,洗床单,端饭送水都不劳我操心。有的时候吃腻了医院食堂寡淡的饭菜,我就会叫老赵去医院外面给我买加菜,什么卤猪蹄,卤猪肉,酱肘子,冒鸭子,可乐,雪碧,牛奶,要什么有什么。
心情好的时候,我也会分一点给老赵吃。老赵也不拒绝,我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但自己从来不主动要。在精神病院里最难打发的是时间,那个时候,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电脑,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电视。但电视看来看去,也看厌烦了。于是就和其他病人玩,打乒乓球,打扑克,下象棋,吹牛,或者就什么都不做,彼此伴着坐在一起养精神。
随着生活进入一个稳定的状态,我的生理需要开始强烈起来。那个时候,我还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就这么一个人实在难熬。精神病院里面是这样的,女病人和男病人虽然能够接触,但住的地方却是分开的,平时见面的时候不多。更多的其实是同性病人之间的互动和玩闹。
有一次医院来了一个小孩子,看起来才17,8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最开始他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我隐约发觉他看我的眼神很不一般,好像有一团火一样。吃过晚饭,大家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17,8岁的小孩子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转。我转过身问他:“你做什么?有路自己走。”
小孩子谄媚的笑一下:“哥,我觉得你很帅。”其实我真的蛮帅的,一米8的大个头,警察出身能不帅吗?我轻蔑的问他:“帅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小孩子笑得更起劲了:“哥,我喜欢你。”我吓了一跳。随即我想到他可能是个同性恋,其实精神病院里永远不缺少同性恋,就好像同性恋天然的和精神病院有某种内在联系似的。
小孩子突然放肆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手正好搭在他的屁股上。他的屁股很圆很翘,摸着很有质感。我的身体一下起了化学反应,下身搭起了帐篷。小孩子转过头要和我接吻。我可能是禁欲太久,需要发泄,于是我也和他吻了起来。他的口腔很甜,有一种温润的湿感。
这是我第一次和同性做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小孩子很快出院了,但我的同性恋寻爱史却从此开始。和我长期保持关系的病人就有4,5个,这4,5个里面有老头子也是20来岁的年轻人。而且我还在不断寻找新的发泄对象,每次一有年轻漂亮的男病人入院,我就会去试探他们,结果往往另人吃惊。你永远想不到,怎么精神病院里会有那么多同性恋者,多到超过你的想象。精神病院变成了我的寻欢场。
2024年1月10日
创建时间:2024/1/10 10:57
标签:天涯谜警(三)
看完大连警察的天涯帖,我感觉很震惊。就好像突然打开了一扇古怪的窗户,让我看见了另一个灰暗的世界一样。我的心情是忧郁的,情绪是低落的,但同时又对大连警察有一种深深的同情和好奇。他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又怎么会是个孤儿呢?谁又会和一个孤儿过意不去,恶意陷害呢?带着种种疑问,我看到大连警察发的第三个帖子。原帖如下:
那个人说什么定于一尊,什么叫定于一尊?一尊,是不是就是天皇老子?是不是就是普天之下,唯我独尊?要当皇帝,搞张勋复辟就明说,玩什么虚的!共产党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不是一言堂,不是个人崇拜。怎么就要一锤定音呢?还要不要人说话?不要人说话,干脆道路以目。
这个帖子很短,就这么几句话,但看完吓出我一身冷汗。且不说大连警察是公务员,即便是个普通人在网上公然发表这种“妄议”也是要被查办的。要知道,在现在的中国,你骂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骂一尊啊。我觉得大连警察是不是精神上确实出了点什么问题,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大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呢?
再说,他说的那些道理并不是什么稀奇理论,只是大家都不敢说而已。他犯得着把这些大家都不愿说,不敢说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吗?他难道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吗?我继续看下面的评论,非常的有意思。有的网友回:“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有的网友回:“你不怕把你的工资卡没收了吗?”还有的说:“精神病儿童就是思路宽。”
大连警察并不在意网友的冷嘲热讽。他没有反驳网友的话,而是继续写到:“我们中国缺的就是民主自由,现在我们在走老路,在走回头路。再不猛然惊醒,恐怕就要文革重演了。”网友的回复一个比一个精彩:“关你什么事,各人干各人的。”又有的说:“中央知道你的事了吗?怎么还没把你抓进去。”
原来这个时候大连警察已经暂时出院了,至于他住在哪里,网友们并不知道。大连警察并不理会网友的质疑,他继续发帖:
医院就是共济会的屠宰场,医生就是白色魔鬼。这个世界是个被共济会统治的黑暗帝国,帝国的中心在一个岛上。共济会统治着整个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技等等领域,共济会才是人类社会的真正主宰。我们都是蚂蚁,蚂蚁!无论我们怎么吼叫和挣扎都逃脱不出共济会强加给我们的宿命,我们人类都是被关押起来的囚徒!
这个帖一发出来,就热闹了。天涯论坛上从来不缺少阴谋论者。有的网友回复:“兄弟,小心点。这些俗人不会懂的,他们只配吃屎。”有的人说:“我支持大连警察!这个世界是个黑暗王国,共济会是黑暗魔王。”但也有反对的声音:“你们这些阴谋论者看什么都是阴谋,世界很光明不是吗?我们生活得很幸福。”
于是,大连警察的帖子变成了世界黑暗论者和世界光明论者的辩论场。两派网友不断发帖,彼此诘问,彼此反驳。争论来争论去,中间派网友占了上风,他们开始关心起大连警察:“兄弟,你还好吗?你在网上发这些言论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大连警察回复:“哈哈!他们这些小菜,拿我没办法,我就是要揭露他们。公安局,医院,新闻媒体,政府机关还有社区的这些渣滓全是共济会的爪牙!他们想动我,门都没有!朋友们,你们才要小心啊。上次他们把我关进精神病院,下次就是你们,再下次就是他们。总会轮到每一个人的,相信我,共济会未必只讨厌我一个人。”
有的善良的网友说:“你不要攻击政府了,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你应该争取政府的支持,你还是警察呢!没了那份基本工资,你怎么生活啊。”但也有恶毒的网友说:“已经举报!通过网络人肉搜索,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我们把你的详细信息还有网上的那些反动言论都上报给了国安部门,你等着吃牢饭吧!”
看到这些激烈的网上论战,我也陷入沉思。到底这个大连警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那个时候,个人崇拜,一言九鼎的风气是很浓的,大家其实都有些反感,只是摄于公权力的威慑,并不敢表示什么。大连警察把大家憋在肚子的话都说了出来,看他的帖子很过瘾,很解气。唯一让我隐隐忧虑的是大连警察的实际处境,他毕竟还是公家人,他不怕社会主义的铁拳吗?
大概有半年的时间,大连警察时不时都会在网上发帖,内容也多是针砭时弊和揭发政府和医院的。网友对他的评价有褒有贬,莫衷一是。但是网络上的大环境却在悄悄转变,尖锐的批评内容越来越少。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灌水帖充斥天涯论坛。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网友发帖:“兄弟们,再见了!我因为在坛子上发表了一则小道消息,所以国安的同志亲自到我家来拜访。从今天起,我就告别天涯论坛了。兄弟们,我最后想说的是,以前说查水表是开玩笑,现在是来真的啦。”
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天涯论坛上有价值的帖子越来越少,我觉得这个网友说的查水表可能是真的。既然已经行政干预,怎么可能大家不噤若寒蝉呢?我继续在论坛上刷帖子,又看见了大连警察发的一个帖:“他妈的,我们局里来人了。他们说我的病翻了,要送我去医院。这是迫害,这是严重的侵犯人权的犯罪行为。医院我是不会去的,我坚持到底。”
网友们纷纷留言:“支持你!和他们干到底。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公安局的警棍硬!”有的又说:“兄弟,下个矮桩吧。和他们作对没好下场的,这里是中国。”大连警察回复到:“哈哈!我还信他们把我煮了!我说了,我就是看不惯什么两个确立,两个维护,四个意识。这就是封建复辟嘛!到底是Emperor(皇帝)还是 Chairman(主席)。搞清楚了再来!我不要两个凡是,搞两个凡是的早被我一脚踹爪洼国去了。”
看到大连警察的发帖,我后脊骨一阵发凉。这不就是公开站出来唱对台戏吗?这不就是左派网友说的:“不要慌,有的人会自己跳出来表演的。”我为大连警察感到忧虑。他这样下去不是长法,现在的大环境这么恶劣,他随时可能面临危险!但我知道我自己不能发帖,因为我也是一个被重点关照的对象。如果我在网上发帖声援他,不仅于事无补,甚至可能起反作用。我只能暗暗为大连警察祈祷,祈祷他吉人自有天相。
又过了一个星期,剧情终于发展到高潮,大连警察神秘的从天涯论坛上消失了。网友发帖说:“大连警察遭了,昨天晚上被逮进去了。”“你怎么知道的?”“昨天他直播了的,说国安来敲门,他不打开。于是,门一边响,他一边在天涯上直播。”“我就说嘛,他这么嚣张,没理由不遭的。现在发点外网的消息都要被查,更何况他连两个确立都敢反对,吃了豹子胆了。”
我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于是点开大连警察的天涯ID,看他最后的发帖。帖子内容如下:
再见了,网友们。刚才公安局领导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我出院以后表现很不好,明天他们局上来人带我再去检查检查。他妈的,真是欺负人。什么检查,就是骗供!诱供!逼供!说来说去就是我疯了!短期内我可能无法再上天涯论坛,你们大家多保重。记得我说的!共济会的总部在一个岛上,那里是黑暗中心!只要有一把利剑刺穿这个黑暗中心,我们全世界的人民都可以得到解放!包括一尊!谢谢你们。再见啦!
看完大连警察最后的豪言壮语,我有点泪目的感觉,就好像真的失去了一个朋友一样。毕竟,即便是在天涯论坛上,像大连警察这样敢说真话说实话说内心话的人还是很少,大多数网友不过就是皮里阳秋的褒贬几句。而大连警察就像一颗核弹一样,一下子把坛子炸得四分五裂,沉渣泛起。
随后的一段时间,我天天登上论坛看大连警察回来没有,但一直到天涯论坛在去年彻底关张,大连警察也没有再出现过。大连警察就像秋天最后一片树叶一样,飘落到树的根部,隐入了厚厚的泥土中。树叶落了,秋天即将结束。冬季到来,天涯论坛上的众天涯儿们,你们的冬衣做好了吗?而大连警察,你又在哪里编织着你的淡淡心事和一帘幽梦呢?
2024年1月10日
创建时间:2024/1/10 13:32
标签:力挺柯文哲
大后天就是台湾“大选”的投票日,从诸多迹象分析,民进党的赖清德当选的可能性最大。其实说起来有点忧郁,明明在台湾本该是正统的国民党,现在却明显式微,就好像台湾人宁愿再让民进党执政四年,也不愿意国民党上台。甚至于有民调显示,民众党的候选人柯文哲的得票率都趋近于国民党候选人侯友宜。这实在让国民党有点情何以堪,要知道,在当年国民党可是台湾的大老板。
从选前的电视辩论可以看出,侯友宜的表现中规中矩,赖清德打一手悲情牌,倒是柯文哲表现得可圈可点,金句频出。到底他们三个人中哪一位才是台湾未来真正合格的,有进取精神的领导人呢?我想在这里可以稍微分析一下。
侯友宜的优点在于他干干净净的履历表和清清白白的官声,但缺点在于他是国民党的候选人,而很多的台湾民众其实对国民党执政有逆反心理。侯友宜真的想赢得大选的话,应该展现出一个态度,这个态度就是他和以前的国民党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侯友宜需要明确的表明,即便自己体内有国民党的内在要素,但自己更多的会为台湾带来一种崭新气象和进取局面。
如果侯友宜能让台湾民众切实的感觉到,他这个国民党的候选人,其实和台湾民众意识中那个冥顽不化,僵硬呆板的国民党并不一样,那侯友宜其实是有可能赢得大选的。就好像有一个小女孩本来穿着漂亮的蓝色碎花裙,很好看。但可惜的是戴着一顶奇怪的毡帽,看起来古里古怪,土里土气,显得别扭丑陋。
那么,只要这个小女孩能够勇敢的把这顶奇怪的帽子摘下来,甩到一边,她完全可以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就是说侯友宜的问题在于,他是否能够和以往国民党的陈腐形象作出某种切割。如果切割成功,那他一样可以吸引那些对国民党执政有逆反心理的台湾人。当我们确信,侯友宜是新国民党,是一个代表着朝气和变革的新一代国民党党员。那么,侯友宜这个穿蓝色碎花裙的漂亮小姑娘,我们有什么理由不青睐他呢?
赖清德的优缺点恰好和侯友宜相反,他的优点在于他是民进党的候选人,而民进党在台湾岛内风头正旺。赖清德的缺点是他自己的人格魅力和过往履历实在无法和侯友宜比肩。赖清德就像个戴着一顶漂亮绿帽子,却穿着一件灰色土布裙子的小姑娘。乍一看,她很漂亮,那个帽子啊,真精致。但靠近一瞧,灰扑扑的土布衣服,表现出这个小姑娘其实细看不得。细看的话,可能连妈妈缝衣服的针头线脑都还连在衣服上,粗糙得很。
我其实对民进党选赖清德来打2024年的台湾“大选”很吃惊,因为赖清德的个人魅力完全比不上蔡英文。蔡英文给人一种温婉和睦的感觉,赖清德给人的感觉却是扭扭捏捏,小里小气。如果说民进党自己正是一个小里小气的党,那赖清德自然也算是合格。只不过让他来代表2300万台湾人民,似乎还是显得格局小了点。
就好像我们说娶一个好媳妇,可以旺三代。但嫁给一个瘪三,可能就是将熊熊一窝了。我不是说赖清德是瘪三,赖清德其实有可爱的一面,比如,他比较坦诚。但他的坦诚后面,没有底气,显得空旷。当我们欣赏过赖清德的坦诚后,我们发觉他是一口空虚的钟。里面除了民进党三个字,其余什么也没有。
柯文哲是这三个人里面最有趣的,他不像国民党那样呆板,也不像民进党那样脑后有一根反骨。柯文哲代表一条中间道路,这条中间道路是既不选择国民党,也不选择民进党,单单独独的走一条新路。所以,柯文哲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呢?我看还是白中有绿。
既然柯文哲是一个白绿相间的候选人,就注定了他能从民进党那边分得一定的票数,也能从国民党那边分得一定的票数。支持绿的民众不会反感柯文哲,支持蓝的民众也觉得柯文哲有意思,有新意。所以,柯文哲的基本盘覆盖了整个蓝绿白,他的受众面很广大。
然而,柯文哲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他是民众党的候选人。民众党的力量无论如何不能和国民党和民进党相抗衡。也就是说柯文哲即便基本盘覆盖面宽广,但他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蓝绿两党,难度仍然非常的高。那么,柯文哲有没有机会最终当选,创造一个奇迹呢?其实是有这个可能的。
这个可能性就在于在投票日的前三天,岛内能不能爆出一条惊天丑闻,而这条惊天丑闻令蓝绿两党两败俱伤。国民党的忧国忧民,家国在胸的形象轰然倒塌。民进党主张民主,要求进步的积极印象刹那间成过眼云烟,荡然无存。在这种蓝绿两党皆信誉扫地的情况下,柯文哲自然就成为了台湾人民不二的选择对象。
更何况柯文哲这个人很有点个人魅力,他说话直白,却不粗浅。他行事务实,却不低劣。这样一个既有个人魅力,也有良好官声的候选人,为什么不可以选呢?其实完全可以选。选柯文哲既实现了政党轮替,又避免了国民党,或者是民进党一党独大,可以说好处多多。
打个比喻,侯友宜就像我们的爸爸,威严而厚重。我们尊敬他,但我们有点怕他。赖清德就像我们的妈妈,温婉柔和,我们喜欢他,但我们有点怀疑他的能力。柯文哲就像我们的舅舅,可喜可乐,随和通达,我们既尊敬他,又喜欢他,而且还不怕他,还不怀疑他的能力。这么一个面面俱到的“总统”候选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投他一票呢?
我是喜欢柯文哲的,我觉得柯文哲是一个反传统的政治家。最起码,传统政治的腐败和肮脏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柯文哲就好像一潭清水一样,清澈见底,观之可亲。说真的,看见侯友宜我有一点担心,国民党那巨大的政治包袱已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而看见赖清德呢?我又有点灰心,觉得台湾真是没人了。所谓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也。
所以,我们可不可以给柯文哲一次机会,让他来走一条蓝绿两党都没有走过的道路。我说了柯文哲是一个白中有绿的人,他不太可能像国民党那样走独裁的老路,也不太可能完全馅入民进党一味要求自由的虚妄。柯文哲更可能的是走一条正派的自然主义政治道路。
什么叫正派的自然主义政治道路呢?就是这种政治道路首选是正派人执政的,其次它秉承一种顺其自然的行事方式,不强求,不强迫,不固执,不呆板,不因循守旧。走这条道路的人都是务实派,现实怎么发展,他们就怎么顺水顺风的飘荡。在这条道路上,你完全不怕被政府强制要求做什么事情,如果强制要求了,那也是因为大多数人都这么做了。这种政治道路是符合人性的,也是符合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的。
再说,柯文哲这个人实在非常有趣。他骂人就像在恭维人,他恭维人就像在骂人,这个人是酸的。如果说侯友宜是辣,就像麻辣锅一样,吃两口真过瘾。赖清德是麻,不小心嚼到一颗花椒,满嘴的麻味。那柯文哲就是老陈醋,而且是一瓶上好的老陈醋,拿来沾三鲜饺子吃,简直是绝配。
不要小瞧了酸的力量,酸既不会让你痛苦,又可以发人深省,所以酸是一种神的脾气。神发脾气的时候就是酸的,唾沫沾到你的脸上,好像醋瓶子打翻一样。神因为爱我们,所以不忍心让我们吃苦,但又要警醒我们,所以会给我们吃一点醋。这个醋就是柯文哲,现在是到我们品尝一下神醋的滋味了。
我记得我说过,我一直是支持侯友宜“冻蒜”的,因为侯友宜是我的爸爸。我也不完全反对赖清德当选,因为蔡英文是我的妈妈。但现在要让我在爸爸妈妈之间做出选择,这实在太过残酷,我不愿意做出这种非此即彼的选择。所以我选择第三种方式,我选择舅舅柯文哲。
换句话说,爸爸辛苦了,可以休息休息。妈妈劳累了,也应该去旅游散散心。那么家里的事就让舅舅来代管一下。至于管得好不好,可以用实践来检验。再怎么说,我们舅舅也是被称为“professor”的人啊,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的能力呢?现在的关键就在于,在离“大选”还有3天的时间里,台岛内能不能爆出这条惊天丑闻,我想这是关系2300万台湾人民前途命运的大事。
我支持国民党的正派,我也喜欢民进党的民主自由。但我想如果我们能稍稍中和一下,让国民党的正派变成一只白鸽,让民进党的民主自由变成一支橄榄枝,然后让白鸽衔着橄榄枝飞到一棵白绿色的茂盛的树上,为我们歌唱,这是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呢?
我相信柯文哲这棵白绿色的树会长成参天大树,替台湾人民,替整个中华民族,遮阴挡日,洒下清凉。爸爸,妈妈,你们同意我的想法吗?舅舅的火车已经开动,一辆崭新的电动高铁驶入了繁华的忠孝东路。爸爸妈妈,投柯文哲一票,他是一个值得被期许的人。因为他确实很好。
2024年1月11日
创建时间:2024/1/11 10:00
标签:浮生暗途
阿峰叫我去吃烤串的时候,我是不太想去的。第一是因为囊中羞涩,我已经很久没有上班了。第二是因为这几天感觉懒懒的,好像有点感冒。阿峰是我的朋友,阿峰是个GAY,我也是个GAY,所以阿峰就是我找的BF。我认识阿峰是在一个同志聚会上,那天在一个川菜馆吃饭,阿峰大呼小叫的就走了进来。我一看,长得蛮帅气的一个小男生,是我喜欢的菜。
于是,我要了阿峰的QQ,然后约他出来玩。阿峰似乎对我也有点意思,我一约他,他就出来了。我和阿峰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度过了一段十分美好的甜蜜时光。我是个进城打工的打工仔,老家在河南农村。阿峰是个四川小伙子,也是农村进城打工的,我们俩算是般配。
但两个打工仔的生活却有很多现实问题,比如租房子,比如吃饭的问题,比如谁在家做家务,谁去外面上班等等。阿峰现在在一家四川火锅店做服务员,工资不多,但很稳定。我却已经很久没有上班了,上次工作还是去年的时候,在一家洗车场做洗车工人。洗车场搬迁后,我就失业了,从此在家混时间。
阿峰没好气的说:“周哥,你还是找个工作吧。光靠我那点工资,我们俩也不够啊。”我说:“知道啦,知道啦。我不还有存款吗,也没只用你的钱吧?下个星期我就去找工作。”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身上懒懒的,似乎没什么力气,不想动,找工作的事就一拖再拖。
我到医院去看感冒的时候,本来心情是很轻松的,但那个女医生却十分的凶:“你发低烧有多久了?还有没有其他症状?你输过血没有?哦,你有没有过不安全性行为?”我当时就懵了,她什么意思?女医生最后说:“去查个血,这是常规检查,没什么的。”
我恍然大悟,一定是女医生怀疑我得了艾滋病,要让我去查抗原呢!我气不打一处来,但转念一想,心里又有点突突的。我难道真的得了艾滋病?还有不安全性行为我是有的啊,哪个GAY没有不安全性行为呢?在认识阿峰以前,我有很多个性伴。其实有的是性伴侣,有的就纯粹是一夜情。即便是认识阿峰以后,我也见过几个网友。就在上个月,我还和一个胖胖的GAY一夜情了一次,这怎么了,GAY这样很正常嘛。
走到医院的抽血窗口,我伸出手臂,一个帅哥男护士,给我抽了满满一针筒血。我看见猩红色的血液装满玻璃针筒,感到一阵心痛,这是我的生命之液体,怎么现在就成为你们怀疑的艾滋病的温床了呢?帅哥男护士没有看我,只是不在意的说一声:“好了。”我缩回手臂,好像交出了一份让自己心惊肉跳的答卷。
房东王大妈咚咚咚的敲响了出租屋的大门:“交房租,交房租,你们已经欠了我三个月的房租啦?你们想赖在这里啊?我说了,明天再不交房租,就把你们赶出去。说好啊,你们自己不搬,我来帮你们搬!”王大妈甩下话,一摔门,转身走了。我呆呆的坐在一张小凳子上,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作英雄气短。
我摸摸索索拿出我的银行存折,再次查看了上面的余额,只有300块钱,根本不够交房租。只有指望阿峰了,今天是阿峰火锅店发工资的日子,他一定有钱!阿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他们火锅店是24小时营业,上三班倒。我说:“阿峰,明天记得把房租交了,要不房东要赶人了。”
阿峰:“哦”的说了一声,倒头就睡。我不忍心打扰阿峰,阿峰上班还是很辛苦的,所以就让阿峰这么睡了。躺在阿峰旁边,我陷入沉思,我的生活怎么过得这么混乱?不行,明天早上我就去医院拿化验报告,然后下午就去找工作,再找个洗车场的工作,这个工作适合我。然后晚上做一锅炖排骨和阿峰一起美美的吃一顿。想着这个美好的安排,我面带微笑的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床去医院的时候,阿峰还在睡觉,我没有叫醒他,只是悄悄穿上衣服,去了离家不远的人民医院。到取检验报告窗口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知道这个圈子里有艾滋病感染者,但自己也会中大奖,成为一名艾滋病病毒携带者,我却不太相信。
多年前,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疑似艾滋病感染者。那天我在同志渔场闲逛,一起的还有两三个GAY。我们一边相互调笑着,一边到处打望同类。突然,一个我们一起的GAY神秘的指着一个胖胖的年轻男子说:“看!他有艾滋病的,你们千万别和他说话,小心传染。”
我仔细打量这个胖胖的年轻男子,端正的脸盘,挺直的鼻子,看起来面相很老实,不像是个GAY圈的浪荡子啊,他怎么会得艾滋病呢?我微一迟疑,胖胖的年轻男子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哎呀!”我们几个一起的GAY就像看见瘟神一样,大叫一声,四散跑开。边跑还边吐口水:“呸!呸!真晦气。”
那个胖胖的“艾滋病人”好像都快哭了,看着我们,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我们一起的GAY叫起来:“滚开,滚开!”然后拉起我的手胜利大逃亡。我边跑边回头看胖胖的“艾滋病人”,他好像是一只孤独落单的大雁一样,手足无措,惊慌不已的待在原地,石化成了一尊雕塑。
“13号!”取检验报告窗口的一名女护士尖声尖气的叫起来。我的心狂跳不止,我走到窗口,接过报告单,然后飞一般跑到一个角落上。我不敢看检验报告,要是阳性,那可怎么办啊?那太可怕了。我们老家的人要是知道我得了艾滋病那还了得,可能整个县城都会传遍。越想越害怕,越害怕我越不敢看检验报告。就这么自己和自己僵持着,直到女护士开始尖声尖气的叫“20号!”
我心一横,早死晚死反正都是一死。再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会得艾滋病?肯定是阴性,一定的,肯定是阴性。我把报告单猛的展开,睁开眼睛,抱着一种必死的决心定晴一看:AIDS抗原:阳性!我全身好像被电击一样,瞬间一阵抽搐。我感染艾滋病了!
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清楚,于是再次把化验报告单拿到眼睛前面,仔仔细细的看。确实是阳性!一股血流直冲我的脑门,我的脸都红了。当然这种脸红并不是我害羞,而是气血沸腾的结果。我觉得自己的腿开始发软,有点站立不稳,然后我跌跌撞撞扶着墙壁,坐到了一边的铁质长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好像是一个世纪,或者更久,我才从一种强烈的恐惧和绝望中恢复了点意识。我记不得我是怎么回家的,是一步一步挪回去的,还是骑了一辆共享单车?我根本记不得了。回到家,已经是下午,阿峰上班去了,家里空无一人。
我打量着这个空空荡荡的出租屋,陷入一种深深的痛苦。我怎么会得艾滋病呢?是谁传染给我的?他妈的是谁把这种脏病传染给我的?!我突然想起来,肯定是那个小子。去年,我见了一个穿一身花外套的小子。我们在厕所里就那个了。这个小子化着妆,染了一头金发,妖妖艳艳一看就是个老飘飘。而我竟然饥不择食和他无保护的发生了关系。我记得这个老飘飘的后面很松很松,他肯定是每天都找人做爱。我一定是被他传染的,这个老混蛋!
还有,上半年的时候,我见了一个40岁的老头子。这个老头子看见我就笑了起来,一瞥就知道是个色鬼。老头子做了我的后面,事后还给了我10块钱。这个老头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天知道是不是他传染给我的。对了,还有前年,我见了一个大学生。这个大学生真骚啊,他跪在地上闻我的鞋和袜子。然后我没戴安全套就把他给做了,谁又能肯定不是他传染给我的呢?
我抱着头,陷入无尽的悔恨之中。“周哥!”阿峰突然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还没到下班时间啊?”我问阿峰。阿峰微微笑笑:“我调了班,专门买了点菜,今天晚上我们吃顿好的。”我的心一紧,我认识阿峰这么久,他还没这么体贴过。阿峰不经意似的问我:“周哥,你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吗?”
好像一个闷雷闪过天空。我结巴起来:“这个,这个。你自己看!”我把检验报告递给阿峰。阿峰拿起来看了三秒,然后不说话了,好像嘴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阿峰,我中奖了!我感染艾滋病了!”我大叫起来。阿峰小声的回应我:“周哥,放宽心,现在这种事很常见。”
阿峰转过身去厨房炒菜,不再和我说话,把我一个人晾在堂屋里。我的头低得不能再低,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脚,就好像自己是个罪犯。突然,我冲到厨房:“阿峰!我得了艾滋病了,你不怕吗?你呢?你不会也得艾滋病了吧?”阿峰转过头,说:“周哥,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不想骗你,你看。”
我接过阿峰递过来的一张A4纸,原来也是化验报告。AIDS抗原:阴性!“阿峰,你,你没得艾滋病?”阿峰不哭不笑的说:“我听人说过,即便是在一起,也可能有的人得,有的人不得的,有这种可能。”我猛的上去抱住阿峰:“阿峰,别离开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阿峰说:“周哥,你冷静点。我们好聚好散,你得了病,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懂的,这不能怪我,这是天意。”我操起一把菜刀:“阿峰,你要离开我,我就死给你看!”阿峰吓到了“周哥,我们萍水相逢,各安天命吧!”正在这个时候,阿峰火锅店一名叫阿秦的男服务员推门闯了进来:“做什么,做什么,还兴强迫啊!”
阿秦一米八的个子,高高壮壮,我根本打不过他。但已经陷入绝望的我,挥舞着菜刀大叫起来:“谁要把阿峰带走,我就砍死他!”哪知道是不是我得了病的缘故,或者是阿秦太过强壮。阿秦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手上的菜刀应声落地。“滚一边去!在我面前咋咋呼呼,你还嫩点!”阿秦获胜般得意洋洋的说。
一股热流流到我的嘴唇上,鼻血顺着泪沟哗哗的淌。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我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地狱,而旁边还站着两个拿着鬼头杖的夜叉。阿峰哭了起来:“周哥,你不能怪我,真的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说着,阿峰拿出500块钱,塞到我的手上:“周哥,我的经济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你以后自己多保重。”说完,阿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出租屋。出门的时候,阿秦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好像碰见了什么世界上最脏的东西。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我感觉到冰冷,我才惊觉我已经在地板上睡着了。我翻过身,好像经历了一场噩梦,而这个噩梦在再三确认后,被认定为现实。我的鼻血已经止住了,我不是沙鼻子,我的身体还很强壮。我什么都没有想,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想什么。最好就这么躺着,躺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刹那,和所有人一起消失。
朦朦胧胧中,我好像看见了爸爸妈妈在对我笑。但这不可能,我是个孤儿,我根本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我连他们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看到他们对我笑呢?我知道这是自己的软弱病犯了,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我想到了那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最亲的人。
从此以后,我就是个艾滋病人了,我可怎么活?别人会不会拿东西砸我,会不会有的小孩像看见那个胖胖的青年一样,看见我就吐口水,然后撒腿就跑。一行眼泪从我的眼角涌出,滑过我的面颊,落到冰冷的地面上,看起来好像一滴雨。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振作起来。即便最后等待我的是死亡,但在死亡之前,我也应该好好活着。
我还要给自己的干儿子过年的压岁钱,我答应过他的。干儿子家里也不富裕,他等着我的压岁钱买旺旺雪饼吃呢。还有我伯伯,他那么老了,还在自己种田。冬天的时候,就盖一床薄棉絮,看着就冷。我一定要邮寄给他一床8斤的太空棉厚被子。还有阿峰,这个混蛋,丢了我跟其他野男人跑了,这个账一定要算!
我挣扎着刚想从地上爬起来,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和王大妈的怒吼:“周必翔!你的房租还没交呢,今天再不交房租,你就给我滚出去!”我用手支起身体,望向怦怦直响的大门,觉得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很荒谬,阿峰很荒谬,阿秦很荒谬,王大妈很荒谬,甚至连这间出租屋都很荒谬。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是谁?我在这里干嘛,我要做什么,我要去哪里?这些问题我一个也回答不了。于是我轰然躺倒在地,我决定从今天起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无赖往往是幸福的,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