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是在持续的摇晃中醒来的,有那么一秒,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海上漂流。
但他很快感受到身上的束缚感,以及喘息。有人压着他,紧到密不透风,他身下也有很明显的异物感。
菲尔德大概怔愣几秒,才缓慢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他抬起手掌,并非制止塞维斯的行径,只是落在他头顶,依旧是安抚的意味,轻缓地抚摸他的脑袋。
塞维斯僵住。
“你做了多久,怎么还没有结束?”
他还以为自己醒来时,这个小混蛋,会把他清理干净,自己偷偷跑掉。
“先生……”
他的脸还埋在菲尔德脖颈,说话时炽热吐息喷在他的皮肤,令菲尔德不适地活动脖子。
“好了,你心满意足了?”
手稍加用力穿进发丝中,揪起塞维斯头发,尝试让其抬起头来。
塞维斯咬紧嘴唇,被阴影遮挡的眼睛颤动,眼眶四周,有许多血丝自眼白蔓延。
他宁愿菲尔德骂他,打他,发誓永远不和他见面,甚至是杀了他。
而非这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这代表正如菲尔德所言,他永远无法拥有对方。
“先生……”
泪水不断从塞维斯眼睛里涌出,像两汪苦涩的泉水。
他终于抬起脸,用那双曾十分依恋菲尔德的眼睛看着对方。
手上加重力气,停顿几秒后松开,菲尔德放下了手。
他俯身在我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与我一般高了,还是这么爱哭。
“塞维斯,我给不了你。”
我只能将你的肉体从海水里拖拽出来,而你的灵魂我无能为力。
塞维斯望着他不语,忽地低头想要亲吻菲尔德嘴唇。但在他平静接受的目光中败退,最后只有他的泪水替他吻了吻菲尔德。
再次埋入菲尔德肩颈,声音沙哑,“先生,救救我。”
放在床上的手指弯曲,将床单攥紧,菲尔德还想将手放在塞维斯头顶。
后者却已起身,抽离他的身体,替他擦拭下体,细心穿好衣服,并为他盖上被子。
“药效还需要一段时间消退。”他说,“您好好休息。”
这次他没有让菲尔德看见自己的脸,侧坐在床边,交叉紧握的手指垂在双腿间。
他大概坐了几分钟,才缓过神似的,猛地站起身,整理衣服推门离去。
菲尔德斜睨着他身影离去,失笑道,“一个粗鲁又失败的情人。”假使他与塞维斯真是那种关系,一次就会把他踹掉。
大约过了半小时,他开始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权,虽然依旧酸软无力,却能操控下半身坐起来。
他扯开衣领,看着胸膛和腹部上的痕迹,托着下颌沉默。
“难缠的家伙。”
可别再向他哭泣了。
菲尔德并不认为将塞维斯带回家,是一件错误的决定。他只是略微可惜,可惜自己没有操控好他们之间的距离,让那个孩子产生不该有的情绪。
或者,以当时的塞维斯而言,不管是谁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对方吧。
菲尔德揉着脖颈,后腰的酸意让他不适,更别提身下传来的感觉。
不知离开多久,一会回去,科顿见到他,大概会向他询问去了哪里?
真是令人头痛。
菲尔德看向一旁立柜里的酒瓶,撑起身体,伸手打开柜子,从侧边拿起开瓶器,取出一瓶方瓶的威士忌拔出木塞。
他直接对着瓶口,喝下一口接一口的酒液,而后叹了一口带着酒味的叹息。
赫特坐在沙发上,双腿分开,握拳的手掌放在两腿之间,后背抵住沙发靠背,仰起脖颈。
眼珠不断在眼眶内左右平移,像是在数着时间过去多少秒。
伦纳德安静地坐在沙发另一边,尽量距离赫特最远的地方。他的老板现在就像一把上膛的手枪,随时准备随机崩死一个人。
不幸的是,目前在射杀范围之内的,只有他这个倒霉蛋。
伦纳德以一种偷窥的姿态,持续观察赫德的反应。保持警觉,随时准备远离或者阻止接下来赫特会做的疯狂举动。
在心底,他为一会儿回来的先生祈祷。
忽然,赫特脑袋扳正,他坐直身体,脸庞偏向玄关方向。
就连伦纳德都听见了一声疾驰而导致的刺耳刹车声,是塞维斯回来了。
伦纳德以为赫特会起身相迎,不料他却回过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眼白像是熬了一夜,血丝明显,嘴唇不受控制地颤动,眼神渐渐疯狂,似乎是想到一件即将发生的有趣的事。
“老板……”伦纳德扶住沙发靠背,面冲赫特,想要站起来。
他听见了塞维斯的脚步声,同时也直面赫特向他扑过来的身影。
高大强健的身躯,瞬间便把伦纳德压在身下,强而有力的手掌压住伦纳德的手腕,将其衣服扯开。
“老板!”伦纳德声音变调,惊恐地向玄关处张望,“先生!先生救我!”
伦纳德被吓坏了,又弯又翘的睫毛沾上他因恐慌而挤出的泪水。
他不敢剧烈挣扎,以免换来赫特更疯狂的举动,只能声音颤抖地向屋外加快脚步的塞维斯求救。
塞维斯顶着一张僵硬呆板的脸冲进来,他的眼睛同样很红。踩着地毯,避开茶几,抓住赫特肩膀强行向后拖拽。
赫特挥开他的手,松弛肩膀。“怎么?我想睡个人你也要管?”
他依旧捏着伦纳德手腕不放,疼得后者吸气,可怜巴巴地望着塞维斯。
他可以为了钱当一回出色的助理,但助理工作范围之内,显然不包括陪老板上床这一条!
“你想发疯去找别人,别伤害伦纳德。”
松开伦纳德手腕,赫特向塞维斯走去,现在他们的身高看上去差不多,赫特却依旧喜欢用俯视的角度,把塞维斯圈在他眼瞳之中。
“你去做了什么?”手指穿进发丝,把头发捋到脑后,赫特向身侧看去几秒,胸膛快速起伏喘着粗气,再转回来看向塞维斯,双手掐紧对方肩膀。
“结果让你满意吗?”他压着嗓子,声音残破,“你得偿所愿了?把那个男人压在身下,享受和他上床的快感?”
“是你上他,还是求着他睡你?”
“啊,我知道你恨我,”他笑得脸上雀斑颤动,“可是你能怎么办呢?你无论去追寻什么,都没办法逃离我。”
“我才是最开始遇见你的人,塞维斯,你身上有我的痕迹,你会变得和我一样,就算你把那个男人睡再多次,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救赎!”
“这辈子你只能与我一起,”他们额头相抵,赫特的眼珠近到模糊,疯狂震颤,“守着绝望,彼此刺痛对方的活下去,或者一起死!”
肩膀的痛感变得麻木,塞维斯的脑袋,向右侧肩膀倒去。赫特的愤怒通过肩膀上的痛感持续传递而来,对方的话让塞维斯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没错这就是他的生活,充满撕心裂肺的痛,与无法逃离的恨。而他注定在这泥沼之中沉沦,或是自己,或是与赫特一起。
颤抖着抬起双手。捂住脸庞,泪水从指缝间滴落,塞维斯肩膀耸动着大笑。
“你说得没错,”塞维斯笑道,“斯泰兹的海水真冷。”他从未逃脱,短暂拥有的美好,总是会被不断到来的悲惨命运所击溃。
“去楼上。”塞维斯手掌分开,将赫特手臂撑开。
率先向楼梯走去,他背影决绝,落下的脚步声沉重。
赫特跟了上去,迫不及待尾随在塞维斯身后,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伦纳德揉着瘀青的手腕,看着楼上的房门关闭,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他所能管得了。
也许他应该回去房间里躲着,伦纳德站起身,合拢敞开的衣领,依旧有些不放心地向楼上张望。
一进到屋内,赫特摩擦因颤抖而麻木的嘴唇,怒火使他的指端被麻痹。他转过塞维斯身体,现在他只想直视对方的眼睛,将其按倒在床上。
交叉手臂脱下衣服,露出隆起的肌肉,以及小腹处塞维斯的名字。
他在塞维斯毫无波动冷淡的目光中埋进他肩颈,将塞维斯紧紧抱住。
“你的心愿我让你达成了,现在,你应该达成我的。”潮湿的嘴唇印在皮肤,塞维斯在轻微战栗。
无论过去多久,当赫特靠近他时,他最先感觉到的永远是一阵不可抑制的恶心感。
肩膀传来刺痛,赫特在上面啃咬,很用力直到留下泛青的牙印。
“我干你,或者你干我。”赫特抬起脸,观察塞维斯的反应,见他没有反抗,脸色急转直下,更为阴沉。
手伸进衣服里,抚摸他的身体,感受在他掌下每一寸的颤抖。
皮肤很凉,手掌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因寒噤而浮现的疙瘩。
只要赫特抬起头,他就能看清塞维斯此刻的表情,是万念俱灰,还是依旧厌恶至极?
可赫特却压住塞维斯,鼻尖摩挲他的耳朵,抱着他,将胸腹的体温传递过去。
他闭上眼睛,泪水洇湿在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