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在客厅打扫着,卧室内摔摔打打。
“为什么锁我!”席祐扯着脚上的锁链将花瓶摔了粉碎,他不顾锋利的碎片,光着脚擦在一堆的碎片上,企图用蛮力将锁链扯断。
女佣一听到声音就冲了进来,满屋子的血脚印实在触目惊心。
席祐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抓起女佣的双手,央求道:“姐姐!你帮帮我!求你了!”他的语气焦急起来,面色煎熬,“你知道这是非法囚禁吧?嗯?姐姐,拜托救救我!”
女佣眼看着席祐脚下血迹越来越多,赶紧将人扶在座椅上,拿出药箱给他消毒,涂抹药膏。
“姐姐!我不要这些!你帮我打开吧,我真的好难受!”席祐挣脱女佣的双手,踢翻了药瓶,状如疯魔,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忽然横在脖子上,“好,那我就死给你看,反正被锁在这里和死了也差不多!”
女佣急忙掏出手机要和Adonis通话,手机就被席祐夺走。
“姐姐你要告状?”席祐冷笑,“也对,我算个什么东西,你的主人是Adonis,我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
失控的席祐被探视的郑廷从背后敲晕。
他没有和Adonis说明席祐的状况,只是发了个消息告诉他,席祐身体有些问题,在医院做检查。Adonis应该是没空看手机的,等到他看见那条消息时,也到了该回来的日子。
席祐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绷带,伤口一动还是会渗出血来,白花花的绷带点缀上星星点点的红痕。
“别动。”郑廷食指压着席祐的额头,阻止他想要起身的打算。
席祐记得眼前这人,那个穿白大褂的科学怪人。
“你到底是谁?”席祐问出口,眼神紧盯郑廷轻蔑的目光。
郑廷坐在席祐身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似乎不打算回答席祐的问题。
“你也是个混蛋。”席祐阖眼不再看他,盘算着怎么跑出这间病房。
郑廷讥笑两声,手掌撑在下颌,一副看戏的模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太阳穴敲击。
“你知道自己如果死在那里,会给李小姐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郑廷停下手里的动作,凝睇不语。
席祐将头转向另一边,扯到了伤口,轻声吸气。
郑廷起身,行至病床边,掰正席祐的脸,小指擦过渗血的绷带,说:“给李小姐和我带来麻烦的你,才是混蛋。”
郑廷将护士呼叫进来,给席祐换掉沾了血污的绷带,又上了猛药止血。本来因为席祐要吃的药不能用这个止血,但席祐实在闹腾,利器没能杀死他,失血过多倒是会杀死他。
郑廷捏着席祐的腮帮子,表情冷了下来,带着警告意味道:“再折腾,就把你绑在病床上。”
席祐一肚子愤懑,但他不敢发泄。他是个待宰的羔羊,任凭这些人摆布,如果被绑上,那就真的没有一丝逃跑的余地了。
郑廷在席祐病房守到傍晚,期间席祐曾无数次说要解手,都被郑廷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
“你方便的时候我可没看着,凭什么你要看我。”席祐捏着东西憋不出来一滴,被人看着撒尿,太恶心了。
郑廷懒洋洋回复一句:“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末了,郑廷忽然补充:“你也可以在床上解决,旁边就有尿壶,我保证不看。”
“疯子……。”席祐提上裤子,撞开郑廷,一瘸一拐地出了卫生间。
第二天一早,席祐整个两个无神的熊猫眼,黑眼圈黑漆漆的在眼下泛起乌青。
守夜的孙子一晚上没睡,他根本溜不掉。
“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之前开的药吃不了了,我会给你开新的。”郑廷看了看洁净的纱布,除了最开始渗出的一点血迹外,基本没什么问题,“就是缝得不太好看,回头去做个美容吧。”
席祐因为脚底也有伤口,被郑廷勒令坐上轮椅,女佣来推着他走的时候,郑廷还寸步不离地守着。
“郑医生,这实在太麻烦您了,您不用这样跟着,我自己可以的。”女佣被郑廷一前一后跟着,有些不好意思。
郑廷摇头说不麻烦,余光瞥着席祐,说:“小老鼠藏着要跑的心思,可不能让他从我手底下溜走。”
席祐咬紧后槽牙,不想听他阴阳怪气,好容易到了车前,就看见围了一车的保镖。
哦,怪不得女佣说自己可以。
“麻烦您了,我们先告辞了,郑医生。”女佣冲郑廷鞠躬道谢,转身与保镖合力将席祐抬进车厢。
郑廷盯着席祐,生怕他突然犯病就跑。好在这之间席祐只是幽幽瞪了自己一眼,量他也不敢在这么多人眼下逃跑。
席祐在车里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车窗外的建筑愣怔。
忽然他看见一个名字:第三派出所。
席祐猛地回忆起那天的男人,今天是第二天了吧,还有一天,离他们约定好的日子。
可是现在席祐失去了自由,他该怎么去找崔巡警呢?
女佣?
席祐侧身看了一眼在副驾坐着的李小姐,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小姐是Adonis的人,他不能和这个人有太多交流。
该找谁呢……
席祐没有预兆地张开嘴,和李小姐说:“姐姐,我想给朋友打个电话。”
李小姐转头看着席祐,席祐能从她脸上看出为难,于是又说:“只是普通大学同学,你可以听着我们通话。”席祐见她还是不愿意松口,又补充,“你绑着我,这样可以吗?”
李小姐犹豫再三,最终同意了席祐的请求,但是她表示得等到了公寓再说。
席祐表现得异常乖巧,坐在轮椅上不动不闹,平静地看着李小姐将自己重新锁在卧室里。
“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吗?”席祐问。
李小姐点点头,将手机的拨号界面调出来,递给席祐。席祐很自觉地将每一个动作都展示给她看,甚至在拨号后还问了一句‘可以拨出去了吗’。
席祐打通电话,迎着李小姐仿佛被诈骗的目光,用国语开口:“喂,阿哲,现在来爱丽丝公寓十五层找我。”
李小姐想要将手机夺回去,席祐闪身躲开她的进攻,将手机死死护在怀里。
“柚子?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电话电话打不通,连房子都退了,合着住进豪宅了。”
“别废话,快点来找我!”
“不是大哥!你那公寓我怎么进的去啊!那玩意儿有门禁!门禁!”刘哲有点恼火,恨不得把电话挂了,却又听见席祐吼了两句。
“我出不去!算了,阿哲,你现在拿笔记下,我需要你一天后去第三派出所,大王街那个,帮我找一个崔巡警,你就说废品场的学生来找他的八音盒。”席祐就要顶不住李小姐的抢夺,又强行多说了几句,“拿到东西后还和这个号码联系,我会尽量让人去接你。”
席祐的手机被李小姐抢走,毫不意外得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地上,拿手拢了一下头发,态度诚恳道:“钻了空子是我的错,但我确实有重要的事和朋友讲,很抱歉让你恐慌。”
席祐见李小姐如临大敌的模样,拉起脚边的链子晃悠几下,说:“我跑不了,只能拜托别人。所以姐姐,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请你帮我。”
李小姐眨巴眼睛不说话,席祐自顾自说起来:“我朋友一天后会帮我送个东西,还会打你的电话,如果可以的话,姐姐可不可以帮我把东西拿上来。”他站起来踢了踢地上的锁链,给李小姐表忠心,“真的就这一件事了,姐姐,我保证之后再也不给你添乱。”
“……好吧。”李小姐再次动摇,现在她眼里的席祐实在是可怜又脆弱,活像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
……
席祐听话极了。
拿到八音盒后,每天拨弄上面的发条。
夜里,李小姐听见动静打开卧室,席祐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八音盒里的音乐睡得平稳。
但是八音盒的音乐播不了多久,李小姐就为席祐找来播放器,专门下载了八音盒里的乐曲。
她以为席祐只是喜欢那首歌。
但是播放器落了灰,席祐还是雷打不动地听着八音盒的动静入睡。
Adonis是在一个寂静的夜里回来的,风尘仆仆,似乎遭受了什么打击。不过他脱掉衣服就立刻走向席祐的房间,所有的不愉快被他抛得干净。
床上的男孩被白净的被单包裹着,呼吸轻缓有序。脖子上的绷带缠绕紧密,给人蒙上脆弱的气息。八音盒跳完最后的音符,渐渐回归宁静。男孩的羽睫微颤,似乎是对音乐的结束抱有不安,直到发条再被拧紧,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Adonis抱着席祐在月色下入睡,这里是他飘摇之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