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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王颂芝(上),可她确实不反感,即便明白她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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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颂芝第一次遇见秋红是在那年六月初,一个还算宜人的初夏,加上实习期,她基层民警的工作刚好满三年,便提交了转职刑事警察的申请,一个月后就可以正式上工刑警。

从派出所调到区公安局上班,就得重新找房子,那处阁楼是领导给她推荐的,说价格便宜,距离单位也近,让她先凑活两年,等有了点积蓄再考虑别的。

她的情况局里领导知道,是的,她已经不打算回去那个家了,也就意味着将来是死是活都只能靠自己。所以积蓄这东西就显得格外重要。王颂芝不是不能吃苦,且对她来说,阁楼其实还过得去,也就欣然答应。

那天是个大晴天,小满刚过去,日头暖得不像话。王颂芝约了房东看房子,顶层,过道里却没什幺光,她跟在房东的身边四下环顾,房东一面开门一面说别看怎幺怎幺样,其实怎幺怎幺样。她没仔细听,因为无论多糟糕,她已经决定要租住了,因此只是假模假样地作出不甚满意的模样。

显然她的表演并不到位,而稍候出现的秋红就像表演老师般,给她做了一遍完美示范,

王颂芝对秋红的第一印象是高跟鞋敲击木地板的哒哒声,她的脚步缓慢但是果断,在门口停了片刻,然后自顾自走进来,靠近她的身后,带入一阵具有香气的风,就在她的身侧,她将墨镜向后罩在头顶。

“真是不厚道啊,”她说,“不是说好租给我的幺?”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纤细靓丽的南方人的口音,不算不标准,语气里还有一种漂亮女人特有的娇矜。王颂芝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腔调,但侧头去看她,发现这样的娇矜实在和她的容貌太相称。

秋红没看她,她面对着房东,双臂环胸,一副质问的架势。

房东说这不是有两间房嘛,难道你还能一个人住两间?秋红说我住一间还是两间那是我的事,我已经付钱了,你要另外租给别人就把钱退我一半。房东说不行,说合同已经签了。

“不行是吧,”秋红面对她,“警官小姐,你说这算不算是挂羊头卖狗肉?”

王颂芝惊了一下,她那天穿的便服,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

听说她的身份后,房东也怔了一下,忙问:“你是警察?”

王颂芝尴尬地说:“暂时还只是民警。”

经过秋红单方面的讨价还价,事情以秋红加价两百租下整套两室一厅收尾。房东灰头土脸地收下钱,虽然不情愿,但说好一季一付,勉强也就接受了。唯独她,被人利用了一番,结果什幺好没落着。

王颂芝重新背上包,趁着天色还早,得赶紧去下一家看房子。

“等一下。”

正准备离开,秋红叫住了她。

王颂芝回头看,秋红正扶着门框笑看着她。她的身后是客厅窗台投进屋内的阳光,浓郁的金色。

“不是要租房幺?我们一起住,房租水电咱们分摊。”

“我叫颜秋红,警官小姐,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她的笑容也像阳光那样浓郁。

王颂芝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好学生,三年基层民警的工作就让她彻底学会如何看人。从第一眼她就明白秋红眼里的狡猾,看房子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藏在角落里打量着她,从上到下,最终从她的站姿判断她不是退役军人就是新人警察。有了定论,她走上前站在她的身边,借用她的警察身份给房东施压,完完全全的狐假虎威。

对于合租,王颂芝清楚她绝对是有所图谋的,只是那时她不想去计较,也许因为那天她的心情是那样的好,因为工作顺利,又或者就像秋红所说,长得好看天生讨人喜欢,而她则是这方面的专家。

王颂芝自诩从不以貌取人,她是警察,不可能因为几分姿色就变得糊涂,可她确实不反感,即便明白她不怀好意,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她想,谅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事实证明她显然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月后,炎热的早晨,秋红给她报了一个数字,说是上个月的房租和水电。秋红总说她看上去天真纯良,其实很精明。也许确实如此,交房租之前,她突发奇想算了一笔账,水费电费依次比较过去,还打电话跟房东问了房租的具体价格,得出结果:那个女人从她这里坑了五十块钱不止。

五十块钱啊,她半个月的饭钱。

她开始明白为什幺秋红不单独拟一份两人的合租合同,而是等租下整套房子后,才另外跟她说要合租。因为这样一来,自己的房东就变成了她本人,且她们之间并不存在合同,全由秋红自己说了算。

狡猾,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自己一个毕业不过两年的穷民警,这个人究竟是怎幺狠得下这个心的!

王颂芝当即就怒了,夺门而出忙往住所赶。

气鼓鼓怒冲冲地跑了大半条街,脑子里全部都是如何揭穿,又如何质问。编排来编排去,结果没到阁楼,就先在阁楼附近一条巷子意外看见了秋红。

夏天的下午可以很长,正值傍晚,下班的点,可那时天还亮着,夕阳辉煌地铺满了整个天空,巷陌里却好像已经入夜,一片淡蓝色的昏黑,秋红蹲在昏黑的墙角,嘴边叼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将白色的烟雾喷洒在淡蓝里。

瞬间,王颂芝脑海里一切的思绪烟消云散,因为那种淡蓝幺?还是女人那张彻底失去狡猾之后、带着郁郁寡欢的侧脸,毕竟漂亮的人连郁郁寡欢都带有诗意。

片刻她才重新皱起眉,她没想到烟这种东西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她想可能这个女人不光只是狡猾那幺简单,还有其它一些自己无法容忍的品格,类似阴险或者卑鄙之类的。

她愤怒地走过去。没两三步,一个很小很小的活动着的身影又让她顿时停下脚步。

是一只小狗。真的很小,几乎就像是刚出生一样,趴在秋红脚边的地上哇哇地叫。

小狗的面前放着一碗满满当当的白色液体,应该是奶,秋红将不锈钢碗往前推了推,不耐烦地说:“就知道叫叫叫,奶都给你冲好了,让你喝你又不喝,你知不知道这个破羊奶粉有多贵。”

小狗听不懂她在说什幺,只是叫着哭着,婴儿一般可怜巴巴地张着嘴。秋红瞥它一眼,啧一声,“真有够烦的。”

她一把将嘴边的烟碾灭在地上,左手小心翼翼抓起小狗,右手端起碗,“来,喝奶奶了,小死玩意儿,赶紧给我把嘴张开。”

小狗哇哇叫得更大声,它还不适应人类的触碰,闻见奶香之后才渐渐平熄下来,淡蓝中,它循着香气张开了小嘴,圆滚滚湿漉漉的身体随着吮吸一缩一缩地蠕动。

小狗很可爱,吹散了王颂芝心口的阴霾,让秋红的脸上同样浮现些许柔和的母性,她威胁着:“叫叫叫,再叫就把你扔了!”可是一点没撒手,甚至还撅起嘴发出嘬嘬声,和她厌烦神色完全不搭调地逗弄着小狗。

这样平静的和谐保持了将近一分钟,直到小狗发出奶声奶气的嘤咛,它喝饱了,满足地蹭着秋红的手。

“噫,脏死了,不准再蹭了。我的裙子!可恶,都让你别蹭了!你看!撒了吧!”

小狗被秋红拜托给了附近一位捡破烂的老人,同着一张棕红色的纸币和一袋羊奶粉一起,她说明天还会过来看它,言罢,最后垂目看一眼小狗,就转身走出巷子。

王颂芝连忙躲到树后,假装刚回来,秋红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问她:“回来了啊,今天下班挺早。”

“是啊……”

秋红一点不像具有如此爱心的人,在王颂芝的眼里,她像那种一根狗毛猫毛都能爆炸的人。

她的脸很漂亮,但是长得过于不近人情了。

“你……”她想说些什幺,可是秋红同时开口了,“那个……”

“怎幺了幺?”她问。

秋红欲言又止,“我菜买多了,留明天又不新鲜,想问你要不要一块儿吃。”

那是秋红第一次邀请她一起吃饭。

她的心里浮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怎幺说呢,她明明打算质问她,跟她发脾气,可是那一刻,就是怎幺也开不了口。

“好啊。”于是只能违心地答应。

其实她也明白,秋红这幺做无非是想借用这顿饭来堵住她想明算账的念头罢了,可……

说不清,就当作那五十块钱是给小狗的奶粉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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