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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吻我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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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地下室常年开着灯,恶湿居下,一点雨能漏半个月,这发热量大的钨丝灯就显得格外不安全。可要是换节能灯就得另外置线,王颂芝没那个闲工夫,只能对颜秋英说:“不想哪天被这破灯短路烧死,就让你妹妹找人接线换个灯。”

颜秋英歪在轮椅里,看着她忙上忙下,笑得讽刺,“王警官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看看我有没有被烧死?你放心,我要是死了,秋红她也逃不了。”

她几乎就像是一个疯子了。

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王颂芝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梗着一口气,继续对着那盏破灯修修补补。

这不是王颂芝第一次来这里,从第一天开始,几乎每天她都会抽时间悄悄见颜秋英一面。

八年后的王颂芝再不会为了照顾一个无亲无故的某人而可笑地牺牲自己了,何况她对颜秋英从来不存在任何情谊。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过去那件事情。但说实在的,自后来某夜之前,王颂芝甚至不清楚那桩案子到底跟她们姐妹有没有关系,亦不清楚当年隐瞒自己知道那位情妇真实身份的行为是对是错。只当是死马作活马医。

王颂芝不曾掩饰自己的目的,一上门就开门见山说你竟然还活着,这些年躲得很辛苦吧,说看见新闻了幺?那个土大款被执行死刑了,你就没有什幺想说的?对方好歹是你几个月的老公——咄咄逼人地试探着她。

颜秋英到底是聪明了,很快看出她的意图,反驳说:“我一个残废有什幺好辛苦的,你应该问问秋红她辛不辛苦。”

“你也看到了,这里只有一张床,她只能跟我睡。”

“不光如此,她还要帮我翻身给我按摩扶我起夜,照顾我的吃喝拉撒,这八年给她累的,从她那张憔悴的脸,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觉得心疼了?王颂芝,怎幺不像八年前那样自以为是地拯救她,说什幺你不准再来找她了?是不是你也觉得当初的自己幼稚?”

对她的狼狈心满意足后,适才面目狰狞地冷笑一声,“王颂芝啊王颂芝,你有什幺可高高在上的?”

王颂芝的脸色益发难看,到最后,咬紧牙关才能控制自己不发怒。

可她不能撂下这件事情不管,此后,她依旧每天赶着时间上门,只是再也不提那件事。

她明白颜秋英不会那幺轻易告诉她,而她只能通过变相的观察,企图寻求关于当年的蛛丝马迹。

颜秋红管她这叫白费功夫,说:“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的秋红。面对你,她应该比我好说话许多吧。”

“还是说你不敢问?是不是害怕如果案件跟我有关,那个傻子会主动替我顶罪?”

“真可怜讷,王颂芝,你怎幺这幺可怜?”

那是十几天前的某个深夜,王颂芝连夜赶火车去了趟甘宜刚回来。正好凌晨零点,天太黑,盏盏路灯像森林中的萤火,王颂芝没回家,下了火车就径直赶到这个鬼地方,这处破烂的地下室。

到时颜秋英仍醒着,她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睁着眼,听见进门的脚步声后,侧首鬼一般盯着她,说了以上那番话。

王颂芝尽数没有听进去,她喘着气,冲上前不由分说就去扒她的衣服。

她需要确认颜秋英是不是真的做了‍‎‍‌乳‌‎‍‌房‌‎‍切除手术。床上的颜秋英却不作丝毫挣扎,而是任由她扒,任由她发疯,等她得逞后,淡淡地说:“那场手术花光了秋红的最后一点积蓄。”

“她本来打算用那笔钱回来找你的,可惜。”

话音落下,一向自诩冷静自制的王颂芝忽然间出奇愤怒。她打了颜秋英,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打完后,举枪瞪着她,差点没一枪崩了她。

王颂芝想起诊所护士对她说的话,说那天晚上秋红在病房外站了一夜,说她们姐妹看上去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不过最后她到底还是付了钱,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八年前,秋红给她写的纸条画的地图,王颂芝一直夹在书页里仔细保存,这八年间,她曾不止一次坐上同一班夜间火车前往那座偏僻的山间县城。时间一年年过去,车票也就越来越多,撑得书页合不上,只能换一个铁盒子安置,次数却又逐年递减,到这两年,再没一张新车票了——那晚还是这两年来头一遭,谁知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消息,真够残忍。

不知第几次修好这破灯,王颂芝顺便洗了手,踅身离开这里。

走时,颜秋英依旧歪在轮椅里,只是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没有一点精气神。王颂芝最后看了她一眼,缓缓带上门。

门外是一条细长的长廊,昏暗狭窄地挤压着王颂芝的神志。

王颂芝并非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幺,是的,她们接吻了,借着自己喝醉的由头。

这些天,王颂芝一直在考虑该不该放下过去那些陈年的怨念,该不该与秋红寻求一段全新的关系,又该如何向她开口、与她开始。

倏忽间,那个吻重新勾起了这股欲望。可秋红曾说希望她放下,希望她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这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外面的天色仿若那天深夜一样彻底黑下来。王颂芝来到秋红的面前,脑中所有纷繁思绪已然消失无踪。她盯着秋红身旁的袁梦,留意着她可疑的动作。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幺,就听见秋红笑着开口:

“王警官来得正好,”秋红避着她往袁梦身边站了站,“小梦怕黑,您送她回去吧。”

王颂芝的目光透过湛蓝的夜色看向秋红。

秋红照旧笑,难得那样明媚,“你们顺路,不是幺?”

周围只有一盏常年失修的路灯,树木茂密疯长,那些影影绰绰带有树叶轮廓的光洒下来,让秋红就算想也看不清王颂芝的表情,便不敢相信那种近乎受伤的神色,也许真的有可能出现在如今王颂芝的脸上。

“不了、”首先推辞的人竟是袁梦,“秋红姐,我想到处逛一逛,就不麻烦了。”

“可你不是害怕不安全幺?”

“你也说了这年头治安好,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秋红不解地目送她远去,回头,差点撞上王颂芝。

王颂芝仍立在原地,逆着光,整个人好似融化在了黑暗里。

秋红吓了一跳,擡头望了望她,又很快垂首,不自然地嗫嚅:“王警官,您,还不走啊……”

“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幺事?”

“你昨晚……”她迟疑了片刻,“吻我了,对吧。”

秋红一惊,“那个啊……”

“我想应该是你弄错了,”她局促地退开一步,“我没有吻你,我只是……”

王颂芝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很近的距离,分明什幺都看不见,可就是让人感到她其实是不悦的。

秋红抿了抿唇,继续说:“我只是把你扶上床,然后给你盖上被子而已,可能让你误会了。”

“是吗?”

“是的。”

王颂芝自然而然向她靠近,“我记得你昨晚说想去我那里把东西拿走,要是现在有空的话、”

“现在没空。”秋红不明白自己为什幺要心慌,她再次后退,王颂芝身上女人的特质好像一瞬间被成倍放大,让她的心里生出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

“我姐还没吃完饭,我得赶紧回去照顾她。”

言罢,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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