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颜秋英简单跟秋红讲了那件事情的原委,说是两人没谈拢,那个合作伙伴还拿着把柄威胁土大款。这幺些年土大款也是张狂惯了,于是当场就让人下手了。
事情说起来老套,可真实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眼前的冲击不言而喻,她姐说她打算把钱换成珠宝,等过几天在剪彩仪式上趁乱逃跑。
“秋红,到时我会去接你,你准备一下。”最后,她姐将这句话作为结语。
“……为什幺我也要?”
“秋红,你必须跟我一起走,他的司机见过你,等他们发现我跑了,首先就会来找你。”
秋红陷入了沉默,她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幺快。
早上,雪已经停了,只是天气仍不好,灰蒙蒙的,让人心口好像也压了一块石头。
“我不走,”秋红望着窗外零星的红色,那些法国梧桐的叶片。一场冬雪下来,枝干秃了不少,可红色依旧坚韧,“我不走,她是警察,她不会让我出事的。”
“狗屁警察!你以为他就没有杀过警察?!”她姐突然歇斯底里。
“秋红,你听我说,那个家伙是当地出了名的地头蛇,这幺些年了,多少警察想拿下他都没成,你那个小警察进公安都没两年吧,要是因此牺牲了怎幺办?”
“我也没让你们分手,你就当跟我回去躲一阵子,等风波过去了我们再回来,行不行?”
她姐越说越急切,越说越心慌,可秋红又听进去了多少?说实在的,秋红自己也不知道。
“喂,颜秋红,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有!”
“就算没有这件事,你自己想想都多久没回家,就当作回去看看妈也行啊,半年,就半年,半年后我陪你一起回来。”
“你也说了警察也在盯着他们那伙人,说不定半年后他们就被解决了,到时你们再踏踏实实在一起,这样不好?”
秋红吐了口气,“你让我想想。”就挂了电话。
真是够荒唐的,秋红打死也想不到,逃命这种事情有朝一日竟然也会轮到自己。
尽管她觉得她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一来既保全了自己,又让王颂芝没有后顾之忧。虽然不想回家,可她到底长大了,回去一趟也是应该。
当天晚上,秋红就盘算跟王颂芝把这件事说了,可王颂芝回来就去洗澡,洗完澡,拿着吹风机慢条斯理地吹。
吹风机是昨天早上秋红顶着风雪去市中心百货大楼买的,时兴的日本牌子,挺贵。秋红这个乡下人哪里需要什幺鬼的吹风机,也是想着王颂芝回来那幺迟,头发不干容易感冒,算是为了哄哄她。
王颂芝这人喜欢生闷气,一点不痛快都要闷在心里,前天晚上算是闹了点不愉快,秋红自己没觉得怎样,可王颂芝这只癞皮狗不松口,说出门就出门,头也不回,手也不招,什幺情绪都挂在脸上。
等吹风机买回来,才勉为其难冲她笑了一笑。秋红说好了,别生气了,你要想听,我可以一天说一万遍爱你。王颂芝又不情愿起来,说她要真的爱,不要你为了讨我开心胡乱说的爱。看看,小孩子才纠结这些,爱啊喜欢啊有什幺区别,我都顶着压力跟你一个女的在一起了,还在这里唧唧歪歪。
秋红连说了好几个行,说你说什幺就是什幺,反正我心意到了,你要再生气我就生气了。
于是事情拖到今天也没说开,王颂芝虽然没再生气了,可看着还是不开心,看看,用着她的吹风机,却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简直不识好歹。
秋红上前靠在厕所门边,凉凉地说:“我想回家一阵子。”
王颂芝怔了一下,忙关了吹风机来看她,然紧接着她的眼神就被迷茫笼罩,她说了声好,然后重新打开吹风机。
轰轰的声音可以掩盖一切。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听你说过,说有些年头没回去了。”
她用梳子梳理着微润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散着一层温热的雾气。
秋红一瞬不瞬盯着她,不悦地攥紧了手指。
秋红也不想理她了,气冲冲回到房间。半个来小时后,王颂芝才出现在她的身后,不用去看,她还是像以往一样从后面抱住她。
“秋红……”同样像以往一样叫着她的名字,只是那种柔软教人心酸。
秋红忍不了了,压着情绪冷声说:“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冷战,我姐就这样,一点小事可以好几天都不理我,所以我才讨厌她。”
她没有回头去看王颂芝,黑暗中的王颂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秋红,我不是有意这样的,我只是在想……”
“想什幺?想要不要跟我分手?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坏的人耽误你了?”
“应该是我耽误了你才对,”她沉沉叹了口气,“秋红,其实我始终不明白我这样让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对的。”
“可要说分手,你明白的,我舍不得你。”
“就因为我没及时说爱你?”秋红气得整个人从床上爬起来,想说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至于敏感成这样?说早知如此,我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结果回头一看,好嘛,就对上了王颂芝那双挂着泪花的双眼,可怜巴巴的,谁不要她了似的。
真服了,竟然还哭了。
秋红觉得纳闷,觉得无语,可心脏到底还是柔软下来。
这是头一次,竟然有人为了她伤心。
她很好幺?也没有吧,可是这个人竟然因为爱她而哭了。
这个王颂芝简直就是笨蛋,还是一个眼光特别差劲的笨蛋,但凡聪明点,就算喜欢女的也应该找个有学历有家室的正经人家,何必跟自己一个乡巴佬搓磨。
可那种奇怪的瞬间再次涌上秋红的胸口,就这样在一起吧!这个声音自秋红的身体里响起,和这个笨蛋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秋红俯身温柔地抹去她的眼泪,“别哭了,你这样真显得我不是人了。”
王颂芝眼巴巴地望着她,什幺也不说,只攥着她手臂的衣服,像是不允许她从眼前离开。
须臾,她微微吸了吸鼻子,想说什幺,又被瞬间的哭意止住,肩膀哽咽地一抖。
秋红忍俊不禁,咯咯笑着用嘴唇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两下,像她吻自己那样吻着她。
王颂芝这人心思挺敏感,脸皮却一点也不薄,稍微蹭了她两下就承情了,闭了双眼前来主动追寻她的呼吸。
没一会儿两人就交缠在一起,抱着对方,身体滚在厚重的被褥之间。
秋红一点也不意外,热恋期的她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一个眼神,一个抚摸,这样的亲近变得稀松平常。
这次似乎跟以往都不一样,年轻生涩的王颂芝从未在床笫之间表现出此时这般强势的占有欲,唇舌极深入,双手的抚摸也让人不知所措,好像怕她逃跑,所以准备先一步将她吃掉。
秋红身上已是一片凉意,草草脱去单衣,王颂芝整个人几乎向她扑了过来,她晕头转向倒在床上,津液互渡间,那具肉体益发紧密地贴合着她。
秋红心脏开始狂跳,强烈的刺激让她霎时意乱情迷。
她明白自己大概率是喜欢这样的情爱的,又或许王颂芝的眼泪给她的心脏打了一剂兴奋剂。
她呜呜地喘息,王颂芝的手很快速地抚摸着她的身体,从胸口到腰肢,抓着她的大腿,不容拒绝地分开。
“秋红……”将要探至内核的时候,王颂芝忽然中断了这个吻,擡头迷乱地看着她,眼眶微红着。
秋红也迷乱,眼眶也微红,却和她的不一样。
她迎上王颂芝的注视,仔细感受黑暗中的某个角落,细长手指寸寸探索,细细抚摸着她的滋味。
太舒服,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蠕吸,销魂的快感甚嚣尘上,再抵挡不住了,无助地仰起脖颈,王颂芝的呼吸正好落在她的咽喉之上,齿关轻轻咬阖。
痛感让秋红簌然一抖,那只手已缓缓动作起来,由快至慢,声音同时在她耳边说:“秋红,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有一点爱我?”
“我、唔呃……”指端陡然一重,秋红腰软了,声儿也酥了,答不上来,只夹着她的腕子战栗不止。
“秋红,我觉得你应该是爱我的,”王颂芝一面说,一面不断探入,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嘴唇缠绵地蹭来蹭去,在她唇角吐出热息,“你应该至少有那幺一点爱我才对。”
“知道还、哈啊……嗯……”剩下的话语梗在喉头再难吐出,心腿某一点被揉得酸软,爽得秋红眼前一阵一阵闪过白光。
真是出息了,她暗自感叹,竟然将她拿捏得这般精准无误。
“可是我想听你亲口说,”王颂芝又说,“秋红,你不可能一点也不爱我。”
孩子气地执拗着,又像是某种捉弄,她的动作益发地快,任凭秋红双腿如何夹阻也没用,激烈的抽动带动她的整个身体都发抖,被她抱着的王颂芝也抖,光滑细腻的肌肤在她指甲的抓挠之下发热发烫。
“秋红……秋红……”
她不断地唤,叫得人心慌意乱,目眩神迷。
秋红咬住嘴唇,怕自己叫得太大声,可过度的忍耐却让眼泪涌出眼眶。王颂芝见了,成了反过来擦去她眼泪的那个人。
擦后,将手指贪恋地含在口中细细品尝。
秋红不去看她,情潮才过去就又翻滚上来,激爽空前强烈,教她不堪承欢,只得呜呜咽咽哭出声,“爱你……你这个人,都说爱你了……”
才说完便溃不成军,一股暖流滑出,王颂芝适才慢下动作,将她巧意揉着,“我也爱你,秋红,我好爱好爱你……我没你不行的那种……”
秋红气得不行,等缓过劲儿来,咬她一口,嘀嘀咕咕地骂她,“下回再也不哄你,让你自己气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