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得生的脑海中有无数的猜测,而他就在这些猜测中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回想着游鸿胜的脸孔。他想起他微笑时的模样,也想起自己曾经因为一点小事与他打架,他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最后他想起了,曾经在某个深沉得连月亮都躲起来的晚上时,他杀人的模样。
那明明是十分暗的地方,不知为何在脑海中的回忆里他却觉得游鸿胜的侧向自己的面孔微微的发着光,刚毅的线条被黑色的影子割裂,那对从来都是温和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一片倒映进来的黑色。
那天,是他与游鸿胜一起被派去,挖坑活埋那些被抓到的八路军。他的手脚发软得动不了,而他一人将他们都推了下去。
江得生从记忆中回到现实时,身后的草丛中似乎什么声响,细细的,就像是某种动物行走的脚步声。
他的手按在腰间,那把唯一留在身上的刺刀,心里闪过最坏的念头,但他还想一拚!他想回家,也想带着游鸿胜一起回家。
江得生回过时,正对上一对黑色的眼睛,周围是长得比两人都高的长草,一片墨绿色的,带着灰黑的绿,就像是烧灼过一样……即使它们看来还活着,其实也死了。
黑色的眼睛与那片晦暗的长草相互辉映,江得生仿佛又回到那一天,那个没有月光的晚上,就仿佛某种自心底内窜出的,最恐怖的怪物,踏着沙沙的声响,自未知的那些黑暗与森林深处,走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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