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秦冉的推断出人意料,然而数人在听完她的讲述后,又觉得大有可能。
当他们回到店中,常老爷子雇佣的阿姨——也就是早前齐骁错以为是老板娘的那位迎上来,告诉他们,对方再没有电话打来。
难道绑匪也要先过了大年夜?
想到小真如今的处境,齐骁心如刀割,他素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但小真……
常老爷子谢过阿姨,等她离开后,小面店内就剩下他、常宇、齐骁和决定跟来的秦冉。
据秦冉起初有些难堪的交代,事实上,小真的生母依然留在这个城市,并且老早就找到了小真的幼儿园。
从最初远处观望,到后来大着胆子靠近,再到表明身份,与负责接送小真的秦冉软磨硬泡,取得秦冉的同情,时间跨度有大半年。
秦冉赧颜道:“我很难拒绝她,她看着小真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就算最初生下小真是动机不纯,但……就和她说的一样,小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常老爷子听罢,摇头一叹:“难怪小真那么谨慎一个孩子,这么容易就跟人走了。”
秦冉脸更红了,嗫嚅着不敢吱声。
女人其实更难拒绝女人的眼泪,这并不是同理心的错,齐骁想对她说,转头一看常宇却像丢了魂似得愣神,他轻声安慰道:“别太担心,要真是孩子亲妈,那还好办些。”
“……我……”常宇看着齐骁,也压低了声音,他俩挨着坐,有耳语的条件,“在想你……”
“……”齐骁的眼神透着古怪,常宇浑然不察,认真地问,“奶奶和你说了什么?”
莫名得烦躁起来,齐骁轻轻拍了拍常宇完好无缺的左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但是……”常宇想要辩驳,恰好秦冉挂了手机,过来向他俩道:“我跟常云说了这事,他一会过来,不过他支持报警。”
齐骁呼出口气,没再理会常宇。
常云的动作非常迅速,十分钟后就到了小店,他和常老爷子似乎也早就暗通款曲,除了叫声“爷爷”外,连眉毛都一根不动。
“必须报警。”常云的第二句话便是结论,“不管我们出不出那一百万。”
常老爷子坚决反对,反对的理由是来自于过去的经验:年轻时候,曾有合作伙伴也遭绑架,警察兴师动众,各种围追堵截,然而结局却非常不好,人到底是没了。
后来那绑匪在法庭直言,他们求财未遂,反给警察逼得近乎走投无路,逃亡中当然不愿意带着个累赘,就索性下了杀手。
按理以人质性命为重的警察,那回却出了这样的岔子,不能不说是一种失误。
祖孙俩争执不下,秦冉踌躇着插嘴道:“要不要……我先试试联系下宝云……小真妈妈?”
“不,”这回是齐骁反对,“别忘了来电话的是个男人。就算的确是小真妈妈带走了,她也有同伙,打草惊蛇不是好事。”
一时间众说纷纭,时间无情地过去,年三十的阖家团圆夜,谁也没那份愉悦的心情。
齐骁把始终不发一语的常宇往前推了推:“你最有资格决定,怎么办?”
常宇愣了愣,见众人视线齐刷刷地射向他,不由瑟缩了一下,茫然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大家说怎么最好?”
常云有些许的不耐烦,瞪了眼齐骁:“问他干嘛?真不能拖了,我马上报警。”
“等等!我们又不是出不起这笔钱,万一小真出事……”常老爷子还想再阻止,齐骁果断道:“不报警她也可能有万一。常云,报警吧,秦冉,你要是有小真妈妈的手机号码,试探性地给她发个过年短信看看。”
常云和秦冉照做,报警之后,警察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将即刻赶到;
而两分钟后,秦冉收到了小真妈的拜年回信,除了拷贝过来千篇一律的内容,最底下,还有一行字:
“非常感谢秦小姐这一年的帮助,谢谢!”
常云瞄了一眼,以肯定的口气道:“跟她有关。”
秦冉低了头,齐骁瞥她一眼,尽管知道不大合适,还是在她肩头轻轻一拍。
不想,常宇却更不合时宜地插话,口气悻悻:“她想要孩子干嘛不最开始就要?不就是想仗着小真要更多的钱么?爷爷,那钱,绝不能给她。”
众人无不愕然地看向他,常宇皱眉,现出厌恶的神色,但并没有再次吭声。
警察很快便赶到了,问明情况便开始部署行动。
事实证明,常老爷子的担忧颇有些多余,那绑架常颖真的男人并不是什么惯于行凶作恶的江洋大盗,他只是个寻常好吃懒做、为过年关还赌债打起了歪主意的普通混混而已。
甚至当雷厉风行的警察半夜把他按倒在租屋内,他还正与另外三个狐朋狗友在麻将桌上厮杀正欢。
这人爽快地承认了勒索电话是他打的,但却狡辩,自己只不过开了个颇恶劣的玩笑。
他说,那是女友的小孩,他怎么能下得手呢?
自然只是玩笑,一个希冀从孩子亲生父亲那里弄点钱的玩笑罢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一百万,混混振振有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不借着这个机会,估计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秦冉的判断极为精确,确实是小真生母把小真带走的。
然而,逮住了那胆大包天开“勒索玩笑”的男人,却并没有因此顺藤摸瓜找到她们母女。
据男人的说法是,小真妈下午把孩子带回来以后,没在租屋逗留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警察安慰等了一屋子的人:知道真实身份,又带着个小孩,并不难找——就是这事刑警出面,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一来那女人的确是常颖真的亲妈,二来当初她与常家的协议是个人且私下的,法律本身并没有剥夺她对孩子的监护权。
换句话就是,小真母亲没有犯罪。
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了人,然后由孩子的亲生父母商量着解决。
常云自动做了常家的代表,他谢过大年夜仍不得安宁的警察们,在初一的黎明即将到来之际,联系了他所有能联系的人脉。
常老爷子说,谁把小真带回来,那一百万就归谁。
齐骁心想,反正也不可能入睡,要拉着始终冷静、甚而有些麻木的常宇,开车上街转悠,他琢磨对方可能要带孩子离开本市,那各大交通点就有发现她们的可能。
尽管概率极小,也是希望。
只是,常宇始终像是无动于衷。
当阳光升起,车里闷声不吭的两人中,到底是齐骁忍不住了:“你是不是人啊,那是你的小孩!”
常宇目光闪了闪:“我现在很恶心那女人,那也是她的小孩。”
稍作一顿,他难得浮起对齐骁的不快:“为什么你那么热心?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小孩,把她还给她妈不好吗?”
齐骁虽然猜到常宇的想法,但仍然感到不可置信:“你不想要小真?”
常宇闭了嘴。
当车子在交通拥塞的长途公车站缓缓开过,常宇才回答:“如果你想要,我就去争。”
齐骁无言。
他想告诉常宇,他不喜欢小孩,但因为是常宇的小孩,所以他才油然而生了一股责任与爱怜,再加上小真,乖巧得令他心碎。
但他也明白常宇的想法,男人不同于女人。
很多时候,即便是自己的血脉,要是不喜欢生下孩子的女人,大有可能也不会有多待见她的孩子。
只是……只是……
责任呢?
28、
这件大年夜的女童绑架案,在大年初一早上十点半,整个城市沉浸在新年新气象的美好时分,有惊无险地落幕。
常云居功至伟,他的人脉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齐骁在常云那关了门的酒吧里看到这个偷偷带走小真的女人时,他有些明白常宇的排斥。
虽说母性并不是一种可以从表面看得出来的东西,但齐骁直觉的感受,是这女人的母性可能还不如一只母鸡。
她很憔悴,面黄肌瘦,五官在卸妆之后倒是经受住了考验。
不过无需老中医,随便个人都能看出长期不规律的生活给她健康造成的损害——如果仅仅是生活不规律的话,还好办些。
齐骁忍不住偷偷问常宇:“不是说常家给她不少钱么,怎么成这样了?”
常宇笑笑:“你以为她要钱干嘛?买房孝顺父母?还是上学进修?以常宇那眼光,也就只能看中这样的。”
作为“常宇的眼光”看中的对象,齐骁只能撇嘴。
幸好小真无恙。
她并不排斥母亲,但显然很高兴看到更多关爱她与她相处过的成人。
最后常颖真选择了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齐骁。
她蹭向齐骁,软软绵绵地问:“Daddy,我想和猫咪咪一起。”
齐骁心头一震,他能听出常颖真的言外之意,这个早慧的姑娘,居然已经懂得了婉转表达意思。
他不由将她抱紧,同时看向女孩的生身父母:
父亲带着一点迷惑的笑容,默默看着他们,母亲则是麻木中隐着厌恶。
常云再次展现出老大的风范,他劝常老爷子休息,让齐骁和常云先把小真带回家睡觉,看那小女孩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吃没吃好睡没睡饱。
秦冉也回自家去,该拜年拜年。
至于小真妈,他会来对付。
这个建议精疲力尽的诸人都表示赞同,除了小真妈。
她从座椅上跳起,抢过仍趴在齐骁身上的小真,死死抱在怀里,愤愤不平地道:“你们别再想把她抢走,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没有人可以义正严辞地指责她过去的所作所为与现在的口头之语大相径庭。
就如警察尴尬的表示:这是孩子的生母。
小真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毫无挣扎的意思。
幸好对峙期间,小麦也出来了,送上热腾腾的早餐,和一壶刚刚煮开的咖啡。
在气氛缓和起来之后,她提议让小真妈去梳洗换装,不由分手地把那女人拉走。
常云向齐骁使了个眼色,齐骁抱起常颖真就撤。
常宇默默地跟在后面。
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常颖真已经在车上靠着常宇睡着了。
齐骁这次没动手,无声中指挥着常宇抱起常颖真上楼。
他在稍后的位置寸步不离。
观察到常宇这次的动作娴熟而轻柔,齐骁心头微感苦涩。
两人小心翼翼把常颖真放到床上,抱出非要往床上挤的常猫,来到客厅。
“要咖啡吗?我再煮点。”齐骁问定坐在沙发上的常宇。
常宇抬头,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少见得坚毅:“奶奶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关于我,是不是?”
齐骁自行绕进厨房区域,从橱柜里取出咖啡粉。
“齐骁!你说重新开始的!”
“……跟你无关,说的是,当年我揍你之后,常家没有追究我的理由。”
也是实话,他没说谎。
常宇怔了怔,突然心虚道:“你都知道了?”
“嗯。”齐骁含糊地应着。
“我也没办法,”常宇耸了耸肩,露出不以为意的神色,“要是不做得像些,他们也不会信。”
齐骁没有马上接话,他打开滴漏式咖啡机,走回客厅,静静地凝视着常宇。
在这眼神下,常宇更心虚了,讪笑道:“是不是给你看了当时的报道?我就是在顶楼栏杆外站了一阵子,然后就爬回来了。其实时间不长,不过……你知道那些狗仔记者……”
“为什么?”齐骁打断常宇的话,还是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常宇沉默了,良久苦笑着给了一个答案:“不知道。”
齐骁到常宇身边坐下,眼光温柔,动作轻盈——解着常宇的衣扣,诱供似地笑道:“说出来,我送你个新年礼物。”
常宇呼吸微微一滞,他难以置信地瞅着齐骁。
“为什么?”
“就是觉得,对不起……还有,我其实是真的喜欢你。”
话音落处,两人的唇瓣贴在了一起。
常宇意犹未尽,边吻着齐骁,边趁隙继续,一诉衷肠:“从小,我没特别喜欢过什么,人,跟东西,都是。
人家给的,我就拿来玩,后来去了学校,其他人围上来,大伙就凑一起玩。我当时真的以为,你也乐意,这样的游戏。”
由坐姿而相对侧躺,齐骁笑道:“不,我一点都不喜欢。只是觉得,若不这么顺着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
是的,齐骁想,我都快忘了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母亲搬到这里,是为了组建她的新家庭。
她理所当然地将我带到这个城市,然后一头扎进属于她的圈子里。
我却进不去。
一个内向而敏感的男孩,他学不来撒娇发嗲,装不出人来熟的热情,他该怎么办?
恰好,那只捡来的小猫成全了他。
齐骁记得,少年常宇从他手中接过弱质猫流的时候,宛若阳光一般的笑容。
是他自己先认定了这个人。
以为一昧地妥协、忍让,变成了“斯得哥尔摩”患者,就可以满足常宇游戏的心态,成为常宇抛弃不了的人。
事实呢?
“我想和你,小真,还有猫在一起。”齐骁附着常宇的耳朵说。
“嗷!”常宇叫了一声,原因不是激动,而是常猫在挠他的脚。
“所以,为了我,你要当个好爸爸,好伴侣,以及,好铲屎官——当然,所有的标准都是我说了算。”
常宇忙不迭地点头,嘴咧得像兔子:“嗯,好。说真的,你要是不恨我,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爱你。”
齐骁长叹了口气,在常宇嘴上重重地一亲:“说真的,你就是贱。”
对此常宇并不否认,他拥住齐骁,脸在齐骁胸口左右蹭了蹭,动作跟常猫如出一辙。
“想要吗?”齐骁压低了声音。
迟疑着点头,常宇红着眼,看了看卧室,虽然门是关着的,但毕竟……万一给小真撞破,可是非同寻常的尴尬。
齐骁也有相同的顾虑,想了想道:“我们去浴室?就是没沙发上舒服。”
在这方面,常宇从善如流。
虽然环境的确不怎么完美,空间狭窄,相比床垫和沙发垫,地板太硬太冷,但齐骁还是遵照承诺,送给常宇一份丰盛肥美的……
新年礼物。
29+尾声:
常云出面,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小真妈整得服服帖帖。
还附赠永绝后患的保证。
齐骁好奇追问,常云漫笑:“这女人吃硬不吃软,当初就是对她太君子,才被她瞧不起,她好像还真当光脚的不怕有鞋穿的呢。”
常宇说这话时轻描淡写,却生生让齐骁打了个寒噤。
大年初三中午,包括秦冉和小麦在内,齐聚在常老爷子的小面店里,胡吃海喝,大鱼大肉。
欢宴过后,常云把齐骁约到街上,两人顶着凛冽的寒风,在满挂红灯笼的人行道上并肩而行。
“真决定了?”
“嗯,”齐骁双手插入大衣口袋,“我不能再留在这个城市,最初就是为了我……我妈回来的。”
常云点点头,他是齐骁唯一的倾诉对象,又曾遭受切肤之痛,自然理解齐骁的选择。
“你知道不,当我把常宇揍了个痛快,倒是惹得他跟我妈都发现我的重要。一个嘛,装着要自杀,另一个,呵,老天爷,居然去跟你爸搞起了婚外恋?”齐骁嗤笑。
默默无言了半晌,常云倏然道:“不,他们的关系不是因为你。”
齐骁讶异地抬头,止住了步伐,看着常云。
常云面色平静:“嗯。当时我爸正为一个投资而犹疑不决,那个项目里,有你继父的股份——你知道这个就够了。齐骁,没必要内疚,你在国外的那些钱,就当是一种交易吧。很多事,只是你太单纯,包括常宇。”
他无视齐骁骤然扭曲的五官和周身炸出的杀气,继续淡淡地接话,“也只有你,还肯接受他。”
齐骁倒吸口冷气,几乎忍不住要去拽常云:“你什么意思?他……”
“我没什么意思,”常云笑了,他真心一笑,宛如拨云见日的和煦,“他的确为了重新得到你的心,获取你的原谅,费尽心思,也确实断绝了常家的几乎一切援助。”
没有听漏“几乎”这个限定语,齐骁的脸色并未缓和下来。
常云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他侧身笑道:“可是你看,你不也打算独自离开么?这是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见齐骁没有回答,常云开始往前走去,不到两分钟,齐骁已然快步追上,欲言又止后,长叹一声道:“跟他说,我会回来,接他,孩子,和猫,少了瘦了,都不合格。要是他回了常家,那更不算数。”
常云微微眯起眼,审视着打量齐骁一番,点点头:“我代常宇问一句,多久?你总不能要人家苦守寒窑十八年吧?”
“最多十八个月……”齐骁苦笑,“他爱等,不等。”
无赖啊——
齐骁自我批判,但那又如何?
就凭常宇当年对他的所作所为,他这样并不过分。更何况,他还把房子留给常宇,让那家伙带着孩子和猫,也有个落脚处。
这个城市里,常宇完全可以生活得如鱼得水,养尊处优,不管齐骁在,还是不在。
如果到时候他不愿离开,齐骁完全接受。
这份爱了恨、恨了爱的感情,到底能持续多久?
他心里没底。
只是,爱情,兴许本身就要先学会放手,然后才能紧握。
离开令人心烦意乱的渣滓,谁说这不是生命的必须?
齐骁没有向常宇告别,匆匆地送完辞职报告,独自一人,在大年初十的凌晨离开。
年将过完,城市依旧冷冷清清。
今晨,雨夹雪。
尾声:
“太阳!太阳!我讨厌太阳!”
从机场的地面停车场通向到达大厅的康庄大道一路无遮无挡,热情的阳光仿佛打算批量烤制肉干般,不遗余力地放送热量。
嚷嚷不休的少女直到冲进了大楼中,躲入冷气的庇佑里,才长长舒了口气,口气埋怨:“爸,你抢车位的本事太差了!”
少女十二三岁的模样,初见妍丽,她神情俏皮,留头清爽的短发,穿着短袖T恤和到膝盖上方的半截牛仔,嘴里不依不饶地嘟囔。
同行的爸爸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一会见到你Daddy,记得主动地接过拉箱子的活,知道不?”
“知道啦!”少女嘟起了嘴。
那爸爸冲她微微一笑:少女的容貌显然是遗传自他,相似的轮廓,相像的五官布局,俊逸有加,硬朗不足。
父女俩一路走着,一路谈笑风生,做爸爸的说:“你要怪该怪你Daddy非找个太阳大的地方蹲着,这地方一年到头就没几天少了太阳的。”
“那没办法,”少女伸出指头戳着爸爸的胳膊,“据说都是因为你,才害他背井离乡,这事你没发言权。”
爸爸哼了两声,嗤笑道:“你就更没发言权了,我走哪你跟哪,拖油瓶一个。”
“我要告状!”少女咬牙切齿。
“没用的,这是事实。”爸爸在少女肩头一拍,“赶紧上大学去吧,我等二人世界等得头发都要白了。”
提前到了接旅客的通道口,又是一番等候,两人汇在引颈翘首的人群中,少女身高不够,不停地踮起脚尖,倏尔,她眼神大亮,使劲一拉旁边爸爸的袖子,开心地指着前方一位来客,笑道:“看!是Daddy!”
她冲着那人招手,来人也扬起手来挥着,同时加快了步伐。
目的地到了,有心爱的人在出口处等,无论是谁,也要走快一些的。
没有人例外。
容纳了他们的家,最初是因为“恨”而萌芽的,如今,它已荡然无存。
爱侣,孩子,猫——缺一不可,不肥不瘦。
走出到达大厅的楼,还有铺天盖地的阳光。
对这样的生活,齐骁由衷地在心底向命运说了一声:
“谢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