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听到这句话，换任何人都会动容的，可徐宴祁不一样，他聪明而清醒。

徐宴祁此时的眼神既沉着又深邃，仿佛能察觉一切虚妄，“温岁，我曾经看过一句话，爱的时候，反而没办法说出我爱你。”

这话落，温岁眉头微蹙，她哭鼻子的声音顿了下，摇着头看向徐宴祁。

“不……不是的，我知道我爱你……”

她辩驳。

徐宴祁没说话，他正用严峻的目光扫视着她，令她瞬时有些望而生畏。

直到半晌过去，他神情转变成淡然，“温岁，你的爱，分心情，看情绪。”

他说，“你心情好的时候，你的爱，略显轻浮。情绪差的时候，你的爱，刻意讨好。”

徐宴祁没有跟她拐弯抹角，他一句话跟她脱口，直白不绕弯的。

“真正爱的时候，你觉得是这样吗，温岁。”

话落，徐宴祁直起身子，继续收拾起了衣服，他看了眼站在走廊上的陈乔，又跟温岁说了句。

“及时止损。”

算是对她眼中她爱他的回应。

温岁执迷不悟，她继续揪着徐宴祁西装不放手，并且揪得更紧了，“那是怎样的呢？”

她哽着声，“徐宴祁，你告诉我，真正爱的时候，是怎样的呢？”

徐宴祁不想回答她。

他心里知道，真正爱的时候连这三个字都苍白了。

他继续从衣柜里拿衣服出来，不想说给温岁听。

话题一时沉寂。

却没想到温岁突然站起身，伸手往上，直接扣住了徐宴祁下颌，将他整张脸转向她，笑了笑后，讥诮出声。

“徐宴祁，你说不出来吧，毕竟，你又没爱过人，你在这跟我谈爱？”

温岁是想让徐宴祁承认，他没爱过她，这样就又给了她借口，更加理直气壮的跟徐宴祁吵架。

徐宴祁怎幺可能不懂她。

徐宴祁侧眼看着她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温岁闻言，再次一笑。

“那你在哪看到真正的爱了？”

徐宴祁一个眼神给过去，“我爷爷爱我奶奶，温岁，你又不是没见到过。”

霎时，被他这句话堵在了喉咙，温岁张着嘴哑了似的。

徐宴祁的奶奶就在去年去世的，当时温岁去参加过他奶奶的葬礼，主持葬礼的司仪当时有让他爷爷跟奶奶说句话，她当时在旁边想让爷爷跟奶奶说句“我爱你。”

因为奶奶去世之前，在住院的时候，温岁有去看她，奶奶眉目慈祥的笑着在跟那些护士们讲，她和爷爷的故事。

当时就说到了，爷爷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我爱你，不像他们现在年轻人，可以把我爱你挂在嘴边。

那天，司仪也站她这边，要爷爷跟奶奶说句“我爱你”告别。

可爷爷始终没有说，他哽咽着，含着皱纹的眼尾携了丝笑，笑里带泪，颤颤巍巍的擡着手，跟奶奶告别。

当时，她确实哭了，她看不得徐宴祁爷爷的神情，那种感觉，莫名其妙的就令她的内心受到万般的难受。

好像比自己谈恋爱还难受。

陈乔在温岁问徐宴祁真正的爱是怎样的这句话时，就已经从走廊上离开了。

她去餐厅拿了瓶装水，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拧开那瓶盖，直到她看着阳台的方向，仰起头，灌进喉咙里一口水。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有人问他，“你爱陈乔吗？”

他嘴角浮着不自然的笑意，垂下眼睛，双手紧扣着，“不敢说。”

接着，他擡起头，眼睛看向那一脸疑问的人，笑意渐渐浅淡，到有汹涌的克制，染上他的眼睛。

“怕对方不接受。”

想到那男人毫不掩饰的狂妄样貌，陈乔再次咕咚咕咚喝水，直到那一瓶水下去，终于抚平了喉间干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