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6日。

春节后的第一个周一，新海市局恢复了忙碌，刑侦支队所有队员已返工，年前送检的各项证物也都出了检测报告。距离接到报案已经过了半个月，程鑫决定召开一次案情汇总，雁江分局的部分同事也前来参会。

没什幺领导参会，索性也不用会议室了，所有人就在刑侦大办公室里围坐。窗帘全部拉开，明亮的阳光洒落，金色的微尘在光线中起伏翻滚。

“魏雪，女，20岁，就读于本地一家大专，日常生活出入场所只有学校、练舞室、直播公司，基本是三点一线。”程鑫用磁钉把魏雪的照片钉在白板上，然后冲雁江分局的支队长杨晨扬了扬下巴，“老杨，你先来吧。”

“我们分局主要进行了学校方面的摸排，魏雪因为直播做的很火，这学期已经休学专职做直播，跟学校的人几乎没有往来，只有一个叫杜元的前男友。”杨晨一边说一边给市局的警员分发资料，“他们大一军训相识，交往近两年，已经于去年九月份分手。分手原因是魏雪身上的隐私部位经常出现一些痕迹，杜元怀疑魏雪出轨，也承认自己知晓魏雪吸毒的事，交往期间多次前往过魏雪的出租屋。”

程鑫问：“有作案时间吗？”

“没有，停电检修的日子是星期二，杜元当时在上课，有签到记录，也有同学可以为他作证。”

“吸毒的事他了解多少？”

“刚在一起的时候魏雪还没有吸毒，后来她手臂上针眼越来越多，杜元逼问几次终于承认了，只说自己吸的不是海洛因，没那幺严重。据他猜测，魏雪是被其出轨对象带着吸的，至于是谁他也不清楚。”

“好，学校方面你们继续跟进，”说着，程鑫在白板上钉了第二张照片，在下面写上“李谦”两个字，“练舞室那边是我亲自查的，有一个叫李谦的男老师一直在追求魏雪，二人互换过微信，但根据周围人的描述和聊天记录，魏雪应该只是把李谦当做了备胎。”

“李谦在案发当天正好没课，而且他是练舞室的老师，有权查看会员信息，很有可能通过该渠道得知了魏雪的住址。”程鑫转了转白板笔，微微叹了口气，“但是几次审讯李谦都否认知晓魏雪吸毒的事，也否认魏雪打胎与他有关，暂时没有进展。”

这案子虽然不如连环杀人案棘手，可警方也不能不顾虑舆论影响。网民的记忆通常是很短暂的，年前事态在发布调查公告后其实基本已经平息，却架不住白鲸的主播动不动拿这件事出来炒热度、博眼球，年后#优娜遇害#这个词条又上了微博热搜。

程鑫把庄语樊的照片贴上去，转头看向肖桐和叶巡：“白鲸直播那边呢？”

肖桐挠了挠头道：“几个在直播间高额打赏过的人，都否认与魏雪曾经线下见面。各项聊天记录、浏览记录，技侦已经全部扫描排查完毕，魏雪没有向直播间观众透露过自己的住址。白鲸直播的工作人员，除了一位女经理，就只有庄语樊与魏雪走得比较近，经常带魏雪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你俩谁负责审讯的庄语樊？”

“是我，”一直没开口的青年忽然说话了，他眉角如剑一般扬起，肩背微微绷紧，“庄语樊否认知晓魏雪堕胎一事，但我根据他的肢体语言和临场反应判断......他在说谎。”

程鑫口吻不是很客气：“我不要判断，我要证据。”

“庄语樊的没有，但我发现了别的。”

叶巡把文档袋里的一张照片递了过去，拍是案发现场的衣柜图片。衣柜内很凌乱，衣裙和cosplay服装堆在一起，唯一能看清的是摆在最上层的一只手提包。

“这只包是爱马仕鳄鱼皮so black系列的Birkin35，只出了一季就停产了，目前绝版，只能在二手店或是拍卖行才能买到，一定会有记录。”

程鑫眸光一亮：“直接说结论，购买人是谁？”

“华瑞生物的董事长，陶清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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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港最有名的一家日式料理店，为了氛围，特意造了一圈竹林景。竹林后是几间宽敞的和室，换上拖鞋进去，只见吊顶上挂着灯笼，三面墙开着窗子，显得格外通透。

最外的一间地板是竹席铺的，摆了七八张矮矮的小方几，都已经坐满了，有男有女，有跪坐有半躺，总之都是刚加完班出来玩乐放松的样子，各自说说笑笑，喝酒吃菜，并没有对新来的二位投以关注。

两个男人一路走到最内的安静房间，穿着和服的侍应生给他们递上菜单，庄语樊懒得看，他是这儿的常客，只说了“照旧”两个字，侍应生就心领神会退下了。

坐在另一边的Alex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缓缓道：“警察还在盯着你？”

庄语樊很不屑地摆了摆手：“放心，我有律师，那些操作都是合法的，他们暂时拿我没辙。倒是你们，华瑞的事儿办的怎幺样了？”

“差不多了，就等他们的发布会了。”

庄语樊今天其实邀请了两个人，应邀的却只有Alex，他最感兴趣的那个没来。关于时萦的身世背景，他有所耳闻，毕竟她享有的特权太多了。

“我说她哥对她是真好啊，回国办事，还给配你这幺一个护身符。”

除了各大区负责人，他们这些人，说难听点，就是消耗品。找个大使的儿子作陪兜底，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毕竟华国管控得这幺严，以防万一嘛。”Alex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看着微信消息，“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陪个大美女出差又不亏。”

庄语樊也来劲了，“诶，那你俩......有没有假戏真做？”

闻言，男人划着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眼神像是落寞，又像是艳羡，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心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