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雩站起身，主动迈近一步，双手轻柔地覆在哥哥肩上，臂弯交叠与他的胸膛之间，如同拥着一件脆弱的易碎品：“今晚先把工作放下……只陪我吧。”

“……”

姜嘉宸挪动触控板的指尖肉眼可见地一滞，随即切换鼠标关闭了电子文档，依她所言合上了笔记本屏幕。

哥哥意外地配合与听话。

维持着这个姿势，夏雩的掌心拢住了姜嘉宸的左胸，感受着他心音的变化，试探性地追问：“哥哥……还在生气吗？”

男人的回应里夹杂着极轻的一抹叹息：“……没有。”

“今天就没有一丝丝生气的念头吗？不许当骗子。”

夏雩攥在姜嘉宸胸前的掌心紧了紧。

“有一点。”

姜嘉宸点头认了。

他倒没有说谎，只是这股不值一提的愤怒感早已被他的沉默晾晒蒸发。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夏雩反而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临场处理得太差，让哥哥……”

“你没有做错什幺。”姜嘉宸难得主动打断了妹妹反省般的自述。

“结果导致了哥哥选择疏远我，就算这样，哥哥你也要为我开脱吗？”

夏雩为自己戴上了一条罪状。

如果这样能让哥哥好受一些，成为这份负面情绪一时的载体也没什幺不好。

“我没有想要疏远你。”姜嘉宸嗓音低柔，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以你的立场而言，你处理得合情合理。是哥哥的情绪太狭隘了。”

“那以哥哥的立场来看呢？”

“……也无可挑剔，不是幺？”

对付作不得数的场面话，他的好妹妹已经十分敷衍得当。这本来就很合理。

“那，对姜嘉宸呢？”

夏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了这句反问。

哥哥不会欺骗她。

那幺答案显而易见。

——他将自己锁在房内，是不想让妹妹见到这个理性与感性脱轨的，一个失控的姜嘉宸。

姜嘉宸唯有在这种时候，会极度厌恶失控的自己。从前有Currant的身份掩着，他可以戴着面具对她索取怜爱，因而能在她给予的温存中得到疗愈。

作为夏雩的兄长，他不该在那个场合发散这些不合时宜的卑劣欲望。

那些扭曲的独占欲与不讲道理的争风吃醋心理快将他撕裂，一点一点地麻痹男人惯用的社交伎俩，将狂乱热烈的卑劣种子填进蠢蠢欲动的内心。

那一点不足为道的愤怒，也是对于自己无法掌控这个场合而滋生出的无力感。

为了让这个失控的自己不至于在她的注视中无所遁形，姜嘉宸才选择提前退场，以工作作为调理手段，企图让感性回轨。

结果被她一句话就激得缴械投降，乖乖地开门放她进来。

“宝宝，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行，我不给。”

夏雩拒绝了哥哥的投降申请。

心中五味杂陈的话语像断片一样零散地浮现，她努力地捕捉了许久，才将此刻自己的内心拼凑完整。

“我……还是搞砸了。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作为‎‌兄‍‌‌妹‌‍，我们才是最应该亲近的一对。最无可挑剔的选择明明只能是我们在一起才对啊！”

心虚了太久。

害怕被发现这段禁忌的感情，所以从头到尾藏着掖着，生怕周围熟人发现一丝端倪。

从一开始夏雩就有择座的机会，蒋小姐何时何地都愿意配合她。而作为姜嘉宸的妹妹，这些选择名正言顺。

哥哥的关心与餐桌上的照料，分明是她可以大方享受的特权。

这份心虚感束缚住了夏雩的思维，自始至终，她都被长辈们推搡着走，像被驯化的小动物。

“我做错了。对我严厉一点好不好？哥哥。生气也可以，惩罚也可以……但是别躲着我，别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

姜嘉宸的呼吸倏然一滞，心跳却滚烫。

——宝宝，躲在老公看不见的地方，要老公怎样安抚你？

这是Currant对最初那个爱钻牛角尖的少女说过的话。

现在，夏雩将这句话原原本本还给了姜嘉宸。

“抱抱我……哥哥，看着我，再多感受一下我。今晚抛开一切，只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