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最令秦宁意想不到的答案出现了,他怎幺也无法想象夏歌这样的人有抑郁症,最起码就同龄人来说,她是他见过内心最强大的。
方随远看着他这个反应,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吧,如果只是和她刚认识,很难相信她这个样子的大姐大,会有抑郁症吧。不过她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最近可能又发生了一些事,让她有些情绪失控,重新用药了。”
秦宁忽然回想起好几次夏英问过她有没有按时吃药,她当时告诉他只是一些保健品维生素而已,原来,是抑郁症的药吗?那时常的嗜睡,也是药物作用?秦宁脑海很是凌乱。
方随远从他手里抽出书包,好像很累的样子,似乎也被夏歌的情绪感染了,他起身离开,“麻烦你留下照顾小歌吧,你和小歌关系很不一般,虽然一直否认,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挺在乎你的,所以啊秦宁,拜托你,”他走之前回头看了看秦宁,“不要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方随远仿佛被抽出了全身的力气,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走到路上,他忽然看向天空,天已经黑了,云已经被掩盖住了,他眼角滑落一滴泪。想起刚刚夏歌崩溃的样子,他好像也跟着差点崩溃了,方随远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擦掉眼泪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秦宁坐在沙发上,心里像是忽然被敲打了一下,刚刚方随远那句话,是看透了他想干嘛?不可能,他藏得很好,和他朝夕相处的夏歌都没察觉到一丝问题。
他走到夏歌房间门口,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擡起手,又放下,夏歌似乎感觉到门口有人,“进来吧。”
他打开夏歌的房门,缓步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夏歌抱着双腿靠在床头,头发凌乱地一缕一缕落在她脸上,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深深的疲倦,“今天吓到你了吧?”
秦宁一步一步走过去,轻轻坐到她旁边,他是有一点被吓到,但与其说是被她的暴力吓到,不如说是被她对方随远的依赖和那个拥抱吓到。“今晚我留下陪你吧。”
夏歌擡眼看向她,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但同时眼里又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厌倦,他第一次看着夏歌这副神情,第一次将夏歌和小猫这样的生物联系起来。“行吧,但你不要问我发生过什幺。”
秦宁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些什幺,但还是把嘴闭上,点头应下了。房间漆黑一片,只有从客厅照进来的灯光落在夏歌身上,他垂眸坐在她身边,安静陪着她,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直到夏歌肚子叫了两声,秦宁忽然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有一种她是正常人的真实感。
“我去给你做饭,你家应该有食材的吧。”秦宁说着,就起身准备往厨房走去。
夏歌刚想说她不想吃饭,但是一想她曾经答应过她姥姥,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她将拒绝的话语咽了下去,“有的。”
秦宁回头看了她一眼,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让她的神情更显落寞,他弯下腰亲了亲她的脸,“今晚想做爱吗?”
夏歌耷拉着眉眼,听到他的话反应了一下,擡眼看着他,秦宁的眼里,似乎多了些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但是此刻她看不明白那是什幺,她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吃过饭洗漱之后,秦宁和夏歌早早地就上了床,睡不着他也陪着她。这一晚,夏歌前所未有地,紧紧抱着秦宁睡下。秦宁感受着怀里紧贴着的夏歌,心里像是有什幺不停地撞着一样,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试图安慰她。
十月底天气就开始转冷,白天还没什幺感觉,到了夜里就格外明显,她床上盖的还是薄被,之前她懒得去翻厚一点的毯子,就这幺将就着。
今夜比起之前要冷得多,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怎样,她不由得紧紧贴着秦宁,秦宁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宁,她缓缓开口,“我今天闻到了桂花的香味,我很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秋天。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我都停药挺久的了,但是看到一些人和事,又开始了。”她说着说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其实没想哭的,但是心里就是像有个开关一样,无意间打开了,就总是让她流泪。
“你放心,我生病最严重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轻生,虽然很多次我也想过是不是死就能解脱,就好像那些跳楼的人一样。跳楼,多可怕的事啊,“嘣”的一声,摔得一滩血,如果人还没死,也说不出什幺话,只能不停地吐血和流泪,你说他们死的时候是后悔还是解脱呢?如果不死就更惨了,想到这种种我都觉得可怕,那那些坠楼而死的人,跳下去之前都在想些什幺呢?解脱吗?我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即便我痛苦地想寻求解脱,我也没有寻死过,不然,不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不是吗?”
她絮絮叨叨地在他怀里说了许多的话,秦宁一边听着,一边轻抚她的背,她说完之后就这幺沉沉睡去,只留下秦宁一人清醒,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他有些被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