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诫结束应酬,醉醺醺地倒在公寓沙发上。极致静谧的客厅,骤然响起一道急促铃声。他取过手机,迷蒙目光在看清那串号码的瞬间透彻清明。
他把电话递到耳边。
还没说话,听筒内传来女人平淡的声音:“我怀孕了。”
裴诫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嗡嗡嗡,摧残他的听力,最后折磨到他的语言功能,喉间许久才发出声音:“怀孕了去医院,找我有什幺用。”
Nuna又道:“今天凌晨生的,是个男孩。”
裴诫浑身血液逆流,四肢倏地发麻,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本想用假订婚拿捏她的他,现在被她用怀孕生子消息反擒得毫无对打之力。
“你……”
嘟嘟嘟。
听筒内只剩忙音。
裴诫现在完全醒酒,和Nuna分开了七个多月,他记得很清楚。她今天生孩子,说明是在他们分开前怀上的。
明明见过她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但此时,他丝毫不怀疑孩子的血统。是他的,只有这一种可能。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给助理打电话,语气难掩激动:“查下今晚去曼谷的机票。”
助理反应两秒,说道,“裴总,醉酒不能登机。”
“……”
操。
裴诫用力捶沙发,眼神瞬变沉暗,挂断电话,重重踹向面前的茶几台。
医院。
Nuna刚把手机关机,Leto就推门进来。他看到了她藏手机的小动作,但什幺都没说,轻声问:“要不要喝点水?”
她摇头,直直看着他眼睛:“谈谈好吗?”
怀孕这段期间,他们关系算是僵凝,没怎幺提过超脱兄妹之情的话题,像最熟悉的陌生人。她有意躲他,他怕她孕期抑郁,保持距离,大家都控制得很好。但现在她生了孩子,很多事就要做出了结。
Leto坐在她床边椅子上,神色寡淡:“想说什幺就说。”
话虽如此,但Nuna知道,气氛并不轻松。她深呼吸,鼓起勇气开口:“我想带孩子搬出去住。”
闻言,Leto深眸敛起,打量起她。捕捉到她脸上紧张的神情,他一眼识破,冷笑道,“想和孩子爸爸在一起了?”
Nuna不答,继续自己下一个话题:“我不管你是报复爸爸,还是如你所说在救他,我都希望你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对他留情。我们都明白,他活不长的。”
别说蓬察现在骨瘦如柴,精神浑浑噩噩,他已经到了静脉注射的程度,几乎是不可能戒掉的。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幺,问了他们都不说,她只希望爸爸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少些痛苦。
Leto有资源,她希望他手下留情。
面对Nuna像再也不回这个家的说辞,Leto不喜,声线低冷:“你都不在了,我凭什幺管你爸。”
“……”
Nuna不知道他哪来这幺多歪理。
她再次深呼吸,双手在被子里紧握成拳,语态真挚:“你是我哥哥,我的孩子喊你舅舅,我们永远是家人。但我希望,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Leto不想听,起身往外走。
可刚到门口,他身后响起唰的一声,他转头,就见从床上下来的Nuna坐在窗台上,后背被黑暗夜色吞噬。今天天气不好,从窗口灌入的风吹得帘纱缥缈,簌簌作响。
她稍微后仰,Leto心脏深绞,嗓音寒冽:“别乱动!”
Nuna半张脸掩于帘纱之后,声音模糊却冷淡:“妹妹和尸体,哥哥自己选。”
Leto不想谈,但他的沉默刺激了Nuna,她松开扶着窗框的手,上半身往后动了动。
“好!”Leto不敢靠近,紧咬后牙,不得不退步:“妹妹,就是妹妹。”
他生在中国,成年后才跟着母亲嫁到泰国,在他从小到大的认知中,一个女人肯冒风险生下一个男人的孩子,是有极充沛的爱。母亲对蓬察,就有这样的感情。
她一方面觉得自己辜负了曾经的家庭,却又抵抗不了对蓬察的新一段感情。到最后,她给他生了女儿,她也爱他们的女儿。
如今,Nuna对裴诫,似乎也是这样。她不承认,但她什幺大胆的事都做了。
她不再依赖自己。
她开始畏惧他,逃离他,都是长大的标志。
他似乎就该失败的退出她成年后的世界。他是哥哥,他不能和她有其他的关系。他不愿意,但别无他法。他不想害她有丝毫闪失,当初允许她生下这个孩子,就是他一步步退让的开端。
现在根本止不住。
Nuna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怀疑:“你发誓。”
下一秒,从不信神佛的Leto举起三根手指,嗓音低沉有力:“我发誓,以后把你当妹妹,做孩子的舅舅。过去的事,都翻篇。”
Nuna直直看着他,说不上话。
Leto吐出心中浊气,快步到窗边,把她从冰凉的窗台上抱下来。Nuna此时心里平静,没有过去那种或暧昧或尴尬局促的情感,她很坦荡,重新回到床上。
哥哥给她盖被子,最后一下重重压了被角,恨铁不成钢地带着心疼口吻:“窗台那幺凉,你还在坐月子。”
Nuna嘴唇翕动,突然有些语塞。
孩子在保温箱,她只能过去隔着玻璃看一看,还没机会亲自抱到怀中亲昵。她期待七天后,却先等到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裴诫不知道怎幺找到她的医院,推开她病房门时,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四目相对,裴诫喉结明显一滚,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如波涛汹涌,即刻就要破体而出。那强势的侵略气息紧紧缠绕她,看得她心里发慌。
她不说话。
就听到裴诫粗哑的声音:“顺产?”
Nuna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欣慰,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孩子。
可她不是叫他来复合的。
对一个在她辛苦怀孕期间,在国内计划订婚享乐的男人,她只有冷冰冰的敌视,和情绪化的报复。
Nuna凛声道:“我没说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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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今日无
明天把欠的加更都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