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弥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擡头看过来,谢灼不再多话,出去准备午饭了。
陆峥坐在原地,看孟弥贞捧着那弩弓,欢欢喜喜跟他说她今天学到的东西。
他认真地听着,偶尔指着某个地方询问,等谢灼端着饭进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直指他的弩弓,和已经扳动的望山。
他下意识偏过身,碗盘一甩,又被稳稳托住。
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弩弓上并没放箭,纯是捉弄他的。
“玩笑罢了,吓到谢郎君,还真是不太好意思。”
陆峥平和微笑,手指抚摸过那弩弓。
谢灼冷笑:“原来给我这东西防身,是要我防着陆郎君呢。”
孟弥贞没顾上他们间的争执,妥帖收起那弩弓,才过来一起吃饭。
她对这弩弓燃起了莫大的兴趣,接下来几天,都兴致勃勃跟着谢灼学习。
她有无师自通的好准头,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只是因为小时候被苛待得太厉害,孟弥贞脾胃很弱,吃不下去太多东西,因此力气总是不大。须得谢灼借力,才能稳稳射出弓箭。
谢灼研究了那弩弓,开始给她做一把小弩。
日子就这幺一天天过去,谢灼绝口不提他身世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也还什幺都不知道,只有打磨出来的刨花越来越多,提醒人时间还在往前走。
就在那把小弩快要做好的时候,变故陡生。
听到房顶上细碎动静的时候,谢灼立刻就睁开了眼。
他没发出一点动静,先凝神细细辨别着声音。
上头的不是野猫,而是一行蹑手蹑脚的人。
手指悄无声息地摸到枕下,谢灼摸索出一把银光闪亮的匕首,故作随意地翻了个身。
下一刻,房顶上轰一声炸响!
草木尘灰迸溅,几个黑衣人同时跃下,几把长刀透过棉被,贯穿床铺。
只一瞬,这群人就意识到不对。
长刀拔出,棉絮四飞,那床上只是一团破被,哪里有人?
空气中的灰尘还没完全散尽,今晚夜色又极黑浓,这狭窄柴房里,几乎什幺也看不见,众人屏气凝神,正张皇环顾的时候,忽然听见“唔”的一声。
有什幺迸溅出来,有几个下意识擡手抹了一把脸,才意识到那是自己同伴的血,自己就也被干脆利落地划破了脖颈。
借着对这房间的熟悉,谢灼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两三个人,随后丢了匕首,捡起一把长刀。
这柴房狭小至极,装下四五个人本就勉强,地上又横着两三具尸体,缠斗起来束手束脚,处处受限。不多时,几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那几个黑衣人逐渐熟悉了这房间,围绕起来,要把谢灼逼到墙角。
谢灼挡着这群人,心里牵挂着孟弥贞有没有事,挥刀从他们几个里面撕出一道口子,往门边撤去。
冷不丁的,一侧窜出个黑衣人,擡手就往他颈子上砍!
银光一闪,右手来不及再擡起刀,谢灼猛地侧身,拿左肩挡过这一下,借着躲闪的力,撞开柴房的门,滚落到院子里。
隔着窗户,卧房里一片静谧,里面的人似乎还安然无恙。
他只来得及缓这一瞬,柴房里的人就已涌出,谢灼干脆利落地砍倒为首两个,剩下三个人被他气势慑住,暂不敢动。
左肩被人砍下那一刀伤口不浅,谢灼半边身子都被血染透,他能感受到有血顺着腕骨缓缓滴落,落在地上,连绵一串。
精力和鲜血一起流失,谢灼咬着牙根,看向剩下的那几个黑衣人。
得把他们引到外面去,好叫孟弥贞有机会可以逃走。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往卧房窗边瞥一眼,缓缓撤动步子。
那几个黑衣人似乎看出他力竭,围成一圈,劈砍上来,刀刀直冲他要害来,尤其挑他用不上力的左肩下手,一定要取他性命。
谢灼格挡开迎面两刀,后背躲闪不及,被刀锋划过,剧烈的疼痛叫他猛地醒神,视线所及,身后的刀又高高擡起,向他挥来。
无处可躲之际,一道凛冽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铛——”
羽箭擦过耳际,不偏不倚贯穿他身后人手腕,惯性的力带着那黑衣人后撤几步,几乎把人钉在了墙上。
那人痛呼一声,原本要砍断谢灼脖颈的长刀哐啷落地,砸在他脚边。
谢灼擡头看去——铜制的弩弓架在窗边,孟弥贞长发披散,衣摆被风呼啸扬起,死死扳着望山:“谢灼,躲开!”
又一支羽箭射出,弹开一把要砍向他的刀,谢灼有一瞬恍惚,身体先做出反应,往一侧闪开,手里的刀反手劈过,那两个人被震住,后撤一步,暂时退开。
陆峥适时打开房门,伸手猛地拉住他,干脆利落把他拽进屋里,谢灼才进来,门就被哐啷一声重新砸上。
陆峥短促道:“去帮贞贞!”
谢灼不及停留,翻身快步走到窗边,孟弥贞的声音都在颤抖,手指却还扳着那弩弓:“谢灼,我没力气了。”
她的弩弓还没做好,如今用的还是这把寻常男人都难以拉开的弓弩,稳稳射出那两支箭几乎耗费了她全身力气。
谢灼笑了笑:“我知道。”
眼前一片片发白发昏,他失血太多,有些看不清东西,脸颊贴在孟弥贞肩头,右臂搭上她手指,替她握住弩弓:“乖宝宝,你来瞄准,我来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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