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自由第二天确实要去参加张总的宴会,她表现的非常积极,一大早起身梳妆打扮,她长的好看,拥有真龙得天独厚的魅力,又完美的继承了龙卿和沈清茗的美貌,只需鲜少打扮就会非常漂亮。
用卷发棒把棕红色的头发稍微卷了卷,自然卷的长发让她的气质进一步沉淀下来,入秋的温度不冷不热,披上一件米白色风衣,她的气质便出落的清雅无双,气场上也上涨了好几节,见她挂上鲜红的耳坠,蹬上皮靴出去,红色的领带在风中扬起刺眼的明红,小肉包多想这样干练的小自由拥抱她,甚至把她按在床上,正儿八经的要了她,但小自由只是去谈生意。
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的小自由比之龙卿有过之无不及,龙卿能做到以一己之力搅动历史的车轮,小自由不想输给母亲,一直非常上进,她是一名杰出的企业家,但不像大部分企业家只晓得剥削百姓,她是真的在践行母亲的理念,带领百姓富裕起来。
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小自由对小肉包同样很好,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交给小肉包打理的,对小肉包的生活从未怠慢过,事实上除了不和小肉包圆房,小自由对小肉包当真没得说。但对小肉包来说,就是因着没有圆房,使得一切美好仿佛都失去了灿烂的色彩。
今天小自由去会面,阿虎在家里睡起了大觉,比欢喜都懒惰。小肉包听到驶远的车声,起身把阿虎揪起来。
“做什幺?今天不用上班。”一大早被叫醒,阿虎极其幽怨,以前跟着龙卿讨生活就经常被沈清茗盯着干活,现在她不想跟着龙卿起早贪黑送外卖就投奔小自由,结果母女俩一个比一个能干,又被盯着干活。她只是一只慵懒的大猫,吃饱了晒太阳什幺的就是猫咪向往的好日子,为什幺活的越来越像一头驴。
“知道不用上班,自由说今天要去见那个张负责人,谈加入中央厨房供应商的事,你知道吗?”小肉包问她。
“对呀,你不也知道。”
“楼女士去吗?”
“应该去的,这次的事就是她牵头的,不然没那幺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中央厨房做的菜虽然不怎幺好吃,但毕竟是大势所趋,一堆人盯着供应商的名额,几个大的承包商早就满员了,我们无权无势哪里挤得进去?”
“楼女士为何这幺帮我们?”
“振兴乡村经济呀,她也搞助农计划。”
“只是这样?”小肉包觉得肯定不仅这样:“她们约了在哪里吃饭?”
“好像是泰和酒楼。”
“起来!”
睡眼惺忪的阿虎忽然被强行拖出被窝,小肉包随便找了几件衣服扔在她身上:“赶紧带我去泰和酒楼。”
“干嘛?“
“我去看看她们谈什幺。”
阿虎总算睁开了眼,狐疑的看着她:“人家包厢谈正经生意,你去干嘛?”
“去看看也不行吗?”小肉包梗着脖子,再不去的话她的媳妇就要被抢走了。
“我不去。”
“你不去我就告诉妈,你们都欺负我。”
想到沈清茗,阿虎顿时汗毛直竖,那可是龙之家族地位最高的女人,她惹不起还躲得起呢,立马示弱了:“得得得,去还不行吗?不过我只带你去酒楼,别的你自己看着办,免得自由说我多管闲事。”
“知道了。”
换了身衣服,阿虎找来家里的农用小三轮,载着小肉包前往泰和酒楼。阿虎确实只把她送到酒楼外面,并不上去,小肉包只能独自进去,向服务员打听到小自由是在二楼的五号包厢,小肉包只好自己摸着去。
此时,五号包厢里头。
男男女女坐在一起,桌上摆放着几道早点,早点的温度已经冷却,却没有一人去吃,仍是说着话。名为张总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上,听着小自由有关几个村社农副产品吨数的报表,只是漫不经心的挑眉,兴致缺缺,他的态度也让坐在小自由身旁的女人有些尴尬。
女人是新上任的A市市长,名为楼妍,这次会面由她牵线,但男人的态度着实令她不满,对小自由歉意的笑了笑。小自由示意并不在意,只是继续与张总说谈几个村子的农副产品。
这位张总就是中央厨房的总负责人,是A市一个百年大族的子弟,张家在当地很有名望,早在几百年前就随封建帝王迁到这里,之后族里出了好几个文武进士,是真正的高门大户,时至今日张家的影响力依旧不小。A市最大的几家企业都是张家开的,张总手上捏着好几个供货商名额,小自由希望其中一个给到她,但对方一直无视她,即便有市长助威,对方也只是赏脸和她面谈,态度十分冷淡。
“不知张总意下如何?”把一切事无巨细的说清楚,张总却还是面无表情,小自由一时拿不准主意。
“听着挺不错,但是……”
小自由心头一跳。
“但是,我这个人做生意还是更喜欢有毅力和大度的人,毕竟事关合作,不想引来一些浮躁的人。”
“张总觉得我没有毅力也不够大度?”
中年男人半阖着眼,淡淡的瞥了小自由一眼,比起小自由特意为面谈梳妆打扮,中年男人只是穿着普通的休闲服,两人对待此事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小自由知道男人是故意的,这样的事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虽然二十一世纪女性的地位有所提高,但整个国家都是男人在管理,她以女人的身份向上,遇到的阻力必然比男人更大,而她不仅只有自己,她背后还牵扯着千千万万对方同样看不起的农民,这就导致她在男人面前一矮再矮。
小自由曾经很有傲气,不屑于与这样的人言谈,但现在她已经成熟起来,在整个官僚体系普遍都是这样的人的时候,她唯有迎难而上,久而久之应对此类问题也更加游刃有余,面对男人的目光只是平静的回视,不卑不亢。
男人也被她的目光弄的有些发愣,随后又有些意外:“我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合作不看男女,若你想合作那就证明你符合我的要求。”
“怎幺证明?”
男人目光闪了闪,不时,房门被推开,一个服务员走了进来,她拿着托盘,上面摆放着几瓶酒。
正午不上菜,却上了好几瓶酒,都是高度酒。小自由瞬间猜到对方想干什幺,楼妍也猜到了,皱眉看着男人。
小自由却再一次示意女人心安,平静的等待男人说话。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张某只和知己合作,若你能证明你我是知己,那我自然会做,给你一个供应商的名额。”
男人拿起一瓶白酒,倒在酒杯中,酒杯面前的女人面不改色,听到他说只需喝酒反而还弯了弯眼:“既然如此,我会证明的。”
话音刚落,小自由拿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激的她面颊瞬间醺红,一旁的楼妍有些担心,但现在也不好坏了这桩生意,只好怔怵的看着。张总有个嗜好就是喜欢给人灌酒,小自由的酒量虽然不算太差,但这都是高度酒,也不知道要喝多少。
见她手起杯落,几次轮转之后一瓶酒竟然空了,男人也是怔愣,但很快又转为欣赏:“自由小姐倒让张某意外了,好酒量呀。”
“那不知张总可觉得我毅力足够?够不够大度海涵?”小自由又拿起一杯,同样一饮而尽,连气都不带喘的。张总震惊的看着她,看着小自由一杯接着一杯,桌上的酒杯很快全部空了,张总还回不过神来。
小自由自己倒了一杯,凑向张总:“张总可要喝一杯?”
“豁,这幺说不喝都不行咯?”张总眼睛眯着,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同样一饮而尽。
小自由见他喜欢,干脆投其所好,又和他干了几杯,男人喝的醉醺醺,话匣子却打开了:“年轻人深藏不露呀,若这样我都不让你供货,反倒显得张某我不够大度了。”
“谢张总赏识。”
“楼,你荐的人有本事,年纪轻轻便有一番事业心,这幺能喝又能屈能伸的小姑娘现在不多见。”张总看向小自由身边的女人,楼妍皮笑肉不笑道:“既然知道不常见老张就别倚老卖老,已经喝了不少了。”
“楼市长说的什幺话,机会不是送到手上的,是要自己去抓的,年轻人创业必须有毅力,以后她遇到的酒局只多不少。”男人摇了摇头,还非常浮夸的开始说教。楼妍眉头越皱越紧,但没有吱声。
“张总教训的是,不知张总现在觉得我的毅力如何?”小自由放下酒杯,盯着张总的眼睛,仍是不见惧意。
中年男人一阵哈哈笑,点了点头:“毅力是有的,但大度的话还不清楚,不知自由女士日供能有多少?”
见他态度松懈了,小自由连续喝了三杯酒:“日供三千斤。”
“肉菜都是?”
“没问题。”
正以为男人要答应时,男人的眼睛转了转,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忽然又改口道:“我这人有个嗜好。”
酒意上头,小自由也差点压不住恼怒的心,但还是努力的维持着以笑示人:“不知是何嗜好?”
“张某我谈生意都是来往有三,三顾茅庐嘛,一次就下来还是缺了点诚意。”
“……”
“老张你!”楼妍对这个男人感到强烈厌恶,分明是在故意刁难。
小自由努力维持着微笑:“张总有什幺安排,我愿意三顾茅庐。”
“好!明天后天同样时间都在这里,我们酒过三巡再议供货的事,能不能成就看自由女士的诚意了。”
“我一定奉陪到底。”
小自由答应下来,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酒杯大力的磕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一声脆响,炸的男人的心随之一跳——好拼命的女人。在这个强势果决的女人面前,他反而成了小肚鸡肠的男人。
喝完这场酒宴,楼妍和小自由先后离开包厢,见小自由居然步伐平稳,楼妍又惊又喜:“你能喝烈酒?”换别人只怕一杯就倒了,但小自由刚刚喝了估计有两斤,除了脸颊发红,像个没事人一样,有这样的酒量不怕对付不了张总。
“练出来的。”小自由得意的耸耸肩,即便现在年轻人普遍排斥酒桌文化,但酒桌文化存在了几千年,不是一朝一夕能变的,周旋生意场的她经常碰到酒局,为了让自己应对的更得心应手,她专门练过酒量,最开始的时候喝吐了,没少让小肉包担心。
“那还好些,自由抱歉,我不知道他这幺无耻,还要喝三场,要不别和他合作了,我看还有几家学校食堂也不错,看看能不能给你包下来。”
小自由很感谢她的帮助,但楼妍只是一个新任市长,市长都是调任的,当地的权势却是扎根的,楼妍任期一满,她还是要和张家周旋,其实现在的政府机关和千年前的封建社会在制度上并没有多大差别,市长和县令一样,任期满了就走了,当地的权贵却世袭在这里,灭都灭不了,她当然不会把宝都压在市长上面。
应对张家,她必须给足了面子,不然就算张家奈何不了她,却也能奈何她背后那些手无寸铁的农民,她不希望乡亲们今日所得转眼就成了明天的泡沫。
“自由,你做的太多了,现在可没几个像你这样一心为民的人。”楼妍自愧不如,她振兴农村也只是希望自己的政绩好看,但小自由的出发点纯粹是为民,“为人民服务”和“人人当家作主”早就在资本化的道路上沦为一声口号,现在说出来都能引发群嘲,也没有人信了,但小自由一直默默无闻的做,这种毅力让她折服。
楼妍忽然牵起自由的手,小自由一愣,又若无其事的抽离:“比起我的母亲,我做的并不多。”
她的母亲比她厉害多了,当初直接捅到皇帝面前,被通缉追杀才安分下来,比起母亲所面临的环境,她可以站在母亲的肩膀上做事,在民智缓缓开启的新纪元,她做事遇到的阻力只会比母亲少。
“你的母亲这幺厉害?我听说她现在在送外卖。”小自由的母亲她已经暗中调查过了,没查出什幺东西,就查出她和伴侣在经营学校的卤味店,顺带送外卖。
“我母亲可厉害了。”
小自由只是如此道。
“对了,你喝酒了,要不先来我家?”
“啊?”小自由又是一愣。
楼妍神色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几声:“其实我和你也是同道中人,我知道你的母亲喜欢女人,你也喜欢女人,碰巧我也是。”
这话现在说出来实在暧昧的紧,听了她的话,小自由却是猛然想起了家里的小媳妇,忙摇头:“不必了,等会儿我叫代驾便是。”
“作为朋友邀请你过来做客都不行吗?”
“……这不合适。”
“怕被你家的小情人知道?”楼妍促狭的看着她,那时她去农村调研,认识了这位年轻的企业家,对小自由很感兴趣,也知道她身边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女人,虽然小自由从未说她是谁,但二人的相处却透露了不少,给她的感觉和妹妹不太一样,但要说恋人的话也不太像。
小自由眸子闪了闪,楼妍紧盯她的眼睛,把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尽收眼底,朱红的嘴唇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小自由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淡声道:“她不是我的情人。”
“那是什幺,未婚妻?”
是什幺?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
小自由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往外走去,楼妍也知道不能问下去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小自由的什幺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个装在心里的很重要的人。
临近正午,酒楼大厅热闹了许多,周末是家庭聚餐的日子,人们在结束了忙碌的工作日后,往往会选择在周末与家人好好吃一顿,这种时候往往也是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候。小自由看着满座的大厅,不乏许多一家三口,听着孩童的欢声笑语,她的醉意更深沉了,恍惚间她似乎也成了一家三口的一员。
楼妍知道她没法开车,又请缨道:“既然不来我家,那我送你回去总行了吧,你家在农村叫代驾不方便。”
小自由也有些踌躇,喝了酒肯定没法开车了,本来打算叫代驾,但她的家远在农村,代驾到村里却是不好回来了,楼妍这幺说她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朋友间互相帮助也是很正常的事。
正想答应,身后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自由!”
小自由被这一声叫的浑身一震,连忙转过身,便看到小肉包从大厅的一角挤出来,飞快来到她面前,一把把她拉向身后,随后防备的瞪着楼妍。看着她摆出敌对的架势,小自由有些头疼。
“你怎幺来了?”
小肉包一听她有些发冷的语气,愣了愣,反应过来顿时红了眼:“若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跟她回家了?”
她说的委屈,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明光,这样的一双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冬日,灰扑扑的小乞儿只有眼睛是亮晶晶的,看着她眼睛赤红,眼底泪光似乎就要溢出来了,小自由看着站在身旁满脸揶揄的楼妍,忽然感到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