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苏布德
第七十五章青仔、苏玖找到苏善信
又一个清晨,苏善言被小狗哼叫声吵醒。
门帘掀开,萧寒端着碗和狼青一起进来,随之而来一股凉气,苏善言把被子裹在身上抖了两下。
“那是什幺?”她看着碗问道。
萧寒往前一递:“奶,喝了对身体好”
苏善言看了一眼碗边的灰色毛发,神情有些微妙。
“这是它的奶?”她不确定的问道。
“嗯,狼青刚产崽不久”
“我能不喝吗?”
“山里狼多,不喝,他们不认你”
狼青:呜呜(快喝,热乎的)
苏善言只好苦笑接过来,将那根毛发捻起来丢掉,扑鼻的奶腥味让人反胃,在狼青期待的眼神下,她捏着鼻子紧闭双眼将这碗狼奶一饮而尽。
“呕…”
她在这边干呕,狼青跑出去带回来五只幼崽。
它们哼哼唧唧围在床下,苏善言伏在床沿上看他们撕咬自己的鞋。
“原来是你们在叫啊”,她伸手摸摸趴在床下最乖的那只,其他几只见状扑过来要咬她,被狼青龇牙制止了。
“这都是狼青的孩子?”
“嗯,你选一只吧,这是狼青为你生的,它年纪大了,不能陪你很久”
苏善言怔住,直起身子看向狼青,它也趁机卖乖,用头顶顶她的腿,她第一次主动摸了它的头。
这里的人、事、物,包括动物好像都等了她很久,他们期盼她的回归,期盼得到她的垂怜…
狼青扒拉扒拉几个崽子让她选,苏善言思考了半天,将床底不捣乱那只抱起来。
“就它吧,它一直都好乖”,她把崽子抱在怀里挠挠它的下巴壳,小崽子嗷嗷叫了两声。
狼青:嗷呜(你小子以后好好保护主人)
小崽子舔舔她的手掌以示乖巧。
“哈哈,好痒”
“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它是狼青的崽子,就叫青仔吧”
萧寒表情有一瞬间凝固,真是个随意又好记的名字……
距离苏善言坠崖已经过去三日。
苏善清试过套上绳子下去,但是崖壁太滑,下到十多米就不行了,那些藤蔓也是大力点就断了。下头云雾缭绕,一眼看不到底,抛块石头下去很久才听到一点声响,足以证明这悬崖有多深。
其实他也知道苏善言恐怕凶多吉少了,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能让她在外边流浪。
陆青上来劝他回去休息会儿。
苏善清没动,他望着前方茫茫雪山,缓缓说道:“那个勃乎人招了。罗仁是早些年潜进大渝的勃乎女人所生,他们的血脉已经渗透到各个阶层,抓阿言也是为了嫁祸给可都朗,破坏和谈。可惜了,现在在和谈,不然我一定亲自踏平勃乎部!”
“将军息怒,此事也是属下办事不力。如今我们只能想办法从下面绕过去寻找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看来只能去求赤那人了,冬天的西安巴阿林比夏天还危险……”
苏善清收兵回到渝关,他派苏三带着苏家的令牌出城去赤那交涉,希望赤那人能帮忙找回苏善言。
苏善言坠崖的消息传回上京,三个男人悲痛欲绝,没想到他们的纵容竟然害了她……
多旦被禁军抓起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彼时他正在看女儿的比武招亲擂台。
进了勤政殿,听着李钰的呵斥他才明白是怎幺回事。
“皇上息怒!”,“勃乎部一定是因为大战后大汗处决了忽耶,他们怀恨在心才出此下策,若是轻易让他们挑起两族的纷争,便是着了他们的道,现在和谈万万不能停啊。我这就回去传信给大汗,相信我们大汗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多旦急得满头冒汗,他生怕李钰年纪小,冲动下将他杀了。
“朕倾向的满意答复,恐怕你们做不到。”
“皇上但说无妨。”
“杀鸡儆猴的道理,朕相信你们东寒人也懂吧。”
多旦倒吸一口凉气,他这开口就是要一族灭绝啊!
“这...这是否...”多旦后背的布料被汗水浸透,吓得结巴起来。
“灭一国,还是灭一族,回去让你们大汗选一下吧”,李钰拿起奏章下逐客令,“海瑞,送乌日格王出宫吧”
海瑞弯腰请多旦出去,他脚软还扶了他一把。
多旦的心直到宫门口还在突突突的乱跳,凉风吹在身上格外的冷,他心里明白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他和阿茹娜都别想活了……
李钰在他走后,将面前的堆积的奏章全部推倒,殿中内侍见此情景纷纷收敛呼吸,将头缩紧,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他们就人头落地了。
顾潇鹤拎着酒瓶从外面颠颠撞撞进府,却见净行背着包袱往外走。
“怎幺,她死了,你要回去继续做和尚了?”
净行脚步顿了一下,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这样也好,在佛祖面前替她多念念经,保佑她下辈子投个好胎”顾潇鹤晃晃悠悠与他擦肩而过。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他倒在地上,酒瓶碎了一地。
净行将包袱丢下,过来拎起他的领子又抡了一拳,顾潇鹤的嘴角顿时晕开了血花。
两人在前院肉搏,几乎拳拳到肉,身上都挂了彩,东古闻讯匆匆赶来将二人分开。
净行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捡起包袱往外走。
“阿言没死,我不相信她会死,我要自己去找她。”
顾潇鹤踉跄着站起来,那张脸青一块,紫一块,勉强还能看出样子。他转身推开东古搀扶的手,慢腾腾往后院挪,待走到没人的角落,他终于忍不住扶墙痛哭起来...
和谈暂停,多旦和阿茹娜被扣在上京不能返回东寒。
消息传回去,可都朗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出兵剿灭勃乎。
现任勃乎王是忽耶的大儿子,忽利钦。勃乎内部也是乱成一锅粥,多数人倒戈向大汗王帐,只有少数人跟着他开始逃亡,他逃亡的第一站就到了乌日格,他们趁男人们出去放牧的时间冲进王帐抢夺财物。
苏玖和苏陆趴在山坡上看着那些凶残的勃乎人冲进乌日格营帐里烧杀抢掠,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帮忙。
“姑爷,这到底救不救?”,经过那天早晨,苏陆已经改口叫苏玖姑爷了,这次出门也是事事以他为先。
苏玖回头看看正在胡吃海塞的疾风,蹙眉思索起来,这乌日格是他们寻的第一个地方,但什幺都没找到,他们就往东寒腹地去了,没成想其他地方也一无所获,于是他们又往回重新找,今日才又回到了乌日格。
万一苏善信真在这呢?苏玖最后还是决定救一下。
苏善信所在的毡房离乌日格王帐有些距离,但妇女和儿童的哭喊声还是传到了这边。
他脑海里不断闪过苏善言一身血污跌坐在焦土里的模样,她在哭喊着叫兄长...
沉睡多日的男人经过挣扎终于睁开那双星眸。
“阿言!”,苏善信大叫着坐起来。
来不及多想,外面的呼救声催促他动起来,双脚落地的一瞬还很不真实,他试了几下,就磕磕绊绊冲出去了。
待他来到营地正好与苏玖苏陆遇上。
苏陆激动地朝他跑来,抱住他大哭起来,“呜啊...少爷...可找着你了...”
苏善信让他勒得差点背过气去,“先去...救...人”
“对对对,我们是来救人的”,他将苏善信放在木栅旁边,转身和苏玖冲进去救人。
这时乌日格的男人们也赶回来了,他们合力将入侵的勃乎人赶跑。
众人向他们道谢,苏陆将苏善信扶回来,萨仁图雅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醒了!”
“咳...多谢姑娘这段日子的照顾”,昏迷期间他并没有失去所有的感官,也常能听见她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经过一番解释,大家这才知道萨仁图雅竟然藏了一个人这幺久。
巫医来给苏善信看病,调笑道:“我说我的药怎幺老是少,还当是老鼠偷吃了,没想到另有其人啊”
萨仁图雅小声说一句出去打水便跑了。
“哈哈哈,她这是害羞了”巫医又笑起来。
苏陆也跟着开心,暗道这回少爷怕是要成家了吧。
他还拐了一下旁边的苏玖,结果发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姑爷,怎幺了?”
苏善信闻声猛然向他们看来,“你刚才叫他什幺!”
苏陆被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回道:“叫的姑爷啊”
苏善信眼露寒光射向苏玖,然而苏玖已经不是从前处处小心的影卫了,他们默然对视着,连巫医都看出些端倪。
“那个...你这余毒未清,我再去给你配点药。”说完他就收拾东西火速离开。
苏玖到底是敬他多一点,于是他先将头偏开。
苏善信也不再看他,沉声道:“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挑紧要讲给我听。”
“属下出来找你也有两月多了,只知道之前的事。”
苏善信轻叹一口气,“说吧”
“你失踪后,渝关眼看就要破了,小姐打开南城门放百姓逃命,又留下扮成你的样子扰乱东寒人的军心,幸好关键时刻大少爷带兵回援打跑了东寒。然后...然后...”苏陆突然不知道怎幺说下去,想起已经离世的将军,重逢的喜悦被冲淡了。
苏善信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说下去。”
“得知渝关保住了,将军他...他就安心去了...呜...”
苏善信得知父亲的死讯,胸口闷痛,眼泪溢出眼眶,突然他俯身吐出一口黑血。
“少爷!你怎幺了?!”苏陆赶紧扶他躺下,苏玖出去将巫医叫回来。
巫医查看了一番,反倒松了一口气,“这口血吐出来好了大半,但是要注意别思虑过重了,我再去改改药”
苏陆跟着巫医去取药,留下苏玖照看。
苏善信冷冷看着他,命令道:“你接着说后来的事。”
“家主临终前将苏家交给阿言了,还让她与顾长史尽早完婚,我们出来时府里正在筹备婚宴”
“你是怎幺回事?”
“属下与阿言是在家主病榻前成的婚,大战时,白龙寺的净行也找来了,估计他们已经完婚了”
苏善信扭头闭口不言,有些难以接受,他这一睁眼,外边的天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