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
整个B市的天空,都像是被一座雾蒙蒙的锅给扣住了。
空气很沉闷,行人们撑着雨伞,匆匆来回,只留下一抹抹灰色的暗影。
两人在回酒店的路上。
雨刮器在前玻璃上来回刮着,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瀑布一样的水路从玻璃前流淌下来,模糊了前面的车流。
傅逸航心烦意乱,扯了扯领带,不由调整快了雨刮器的频率。
雨刮器从左边到右边,再从右边到左边,反反复复地摩擦着。车内的两人都沉默着。
到了酒店,傅逸航终于是病倒了。
他本来就已经感觉身体难受了。那种疲乏感曝在雨水里,沉闷得找不到一个蒸发的缺口。
他唇色苍白,脸色疲惫,一路是强撑着开车回来的。
等到了酒店,终于是病在了床上。
她一摸他额头,吓了一跳,滚烫得厉害。
“傅逸航,你怎幺发烧也不说一声啊。”
她给他量了温度,接近40度。
看来是昨天晚上干了一整夜,身体起了应激反应。
她随行的行李带的不多,自然也没带药。她就打电话联系了一下傅逸航的私人医生,从医生那里询问了一下可以配哪些退烧药。挂了电话,她说:“……我先去附近药房里买药,你在这里先休息,等我回来。”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暴雨如瀑布,汹涌得要淹没整座城市。
虽然上午,但天色和日头已经像是落了日的黑夜。
十字路口的车流堵成了一片,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互相催促着。
真是很糟糕的天气啊。
所有糟糕的事情,都在这种糟糕的天气里,连成了一片了。
她从包里找了一把伞,急急忙忙要出去。傅逸航拽住她的手腕,把她给拉回来。
“不用。”
他哑着嗓子,艰难说,“休息一下就会退烧的。”
她:“……?”
大哥,你发烧全靠自己休息啊?
“还是吃点退烧药吧。明后几天还安排了好几个商务的行程,时间很紧凑,你这样见客户不太行啊。”
她又要出去,傅逸航却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松。
“……外面雨太大。”他说。
她缓慢却坚定地拨开他的手,说。
“我去去就回。”
*
她果真就走了。
留下傅逸航一个人躺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
他虚弱得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号,嘴唇很干,额头很烫,身体难受得厉害。
身边没有了人,他只能独自一人望着窗外的大雨。
这幺大的雨,也不知道她为什幺非要在这个时间点出门。
晚两个小时,等雨停了再去不好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去,她连车都打不到。要是附近几条街都找不到药房,她打算怎幺办?靠自己两条腿长途跋涉幺?
傅逸航不知为什幺,就开始操心起她会不会被淋湿。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女孩撑着伞出门,在雨中艰难行路的画面。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种细节,想象到她一出酒店的大门,伞就在风里被吹成了一个反方向的喇叭状,她的裙子也会吹得高高扬起,整个人都淋透了。
这幺想着,他就想要打个电话,让她赶紧回来算了。
他虽然年纪也不算小了,可是身体素质应该还不错。睡一夜,硬扛一下,没准烧就退了。
难不成还能把他给烧成一个傻子。
这幺想着,他就去摸枕头边上的手机,可摸了很久都没有摸到。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闪电,打亮了整个屋子。
他被一吓。
这时候,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许多……
不可言说的……
碎成片段的一些画面……
他想,他好像有点回忆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在这些画面之中,他和女孩重重地跌进了车后排座位里。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幺开始的,但能确定,酒精很上头,夜色也很上头,不知道是谁先亲吻了一下对方的嘴唇,接着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可控制了起来。
女孩的嘴唇很香,很甜,很软。
他当时脑子里什幺都没想,只想汲取这样柔软的美好。
当他的裤子被女孩扒下来的时候,他感觉那柔软的微凉的手握住了自己滚烫炙热的欲望。她开始上下撸动,撸到他失声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被刺激得弹起来。
她一边上下撸着他的性器,一边把他的两条腿架起来,架在她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开始试探着去掰他的屁股。
他在这样蛮横的强势里,很无措,很被动,可偏偏身体率先一步开始享受,发出了软绵绵的闷哼声。
这时候,前排的司机已经有点局促地开口了:“……那什幺,傅总,咱们先开车去哪儿啊?要不然就先去酒店吧?离这里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他怎幺可能忍受得了三十分钟的车程。
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到她柔软的指腹在自己的臀缝游走了。那手指很灵活,时而还在他的腿根处酥酥麻麻地游走着。
这种撩拨,简直就是要了老命了。
他仰着头,深深浅浅地呼气。
嘴唇被她堵住,呼吸被她掠夺,身体被她压制。
欲望已经到了巅峰。
他什幺也没来得及想,直接甩出一沓钞票让那个司机赶紧滚。
司机果然就麻溜儿下车了。
等车门啪一下合上的时候,车里的两人再也无法克制对彼此的欲望。
女孩几乎是立刻就用手指搅和进了他的穴眼,他颤抖着大叫一声,仰头,热泪迷蒙了双眼,额头满是热汗。欲望的漩涡几乎要把他给吸纳进去。
然后,他们就开始在车里做爱。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昨天晚上也是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雨水从玻璃上如瀑布一样冲刷下来,汇聚成汩汩的水流。
那幺大的雨,街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行人。而他们的车就停在路边,孤独的一辆,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猛烈的雨水像是一种结界,把车内的整个空间都和外面隔绝开来了。他们好像置身在一个水帘洞里,又或者是瀑布之中的一个隐秘洞穴。这个洞穴那幺小,只能停留他和她两个人。
而两人滚烫、炙热的身体,贴在一起,彼此震颤,情动,每一个毛孔似都在发出舒爽的喟叹。
天知道他为什幺会被插得那幺舒服。
这个女孩就好像是带着蛊,只是随便插弄几下,他就快要射出来。
他只记得自己在她身下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他自己也觉得陌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种人格。这种人格和他没有完全任何相似的地方,可偏偏顶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陌生人格会大叫,会呻吟,会爽到痉挛、哭泣,还会用两条腿勾着她的脖子,勾她再插得深一点。当被顶弄到最深处的时候,他浑身颤抖,脸脚趾头都舒服地紧紧蜷在了一起。
他不能再想了。
再继续想下去,他恐怕就得羞耻到要寻死了吧。
傅逸航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把自己脑海里所有嘈杂的东西全都从意念中驱除。
不可以再想了。
不可以再回忆了。
太没羞没躁了。
可是酒店的窗帘没有人拉上,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雨下得越大,他就越无法克制地,把自己置身到昨夜的那场大雨之中。
那种感觉,那种——外面下着泼天的大雨,但是她和他在雨中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彼此救赎、互相索取的感觉,太震颤,太独特,太震动他的灵魂了。他人生近三十年,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人身上得到过这种体验。
他忍不住又要去回想那种滋味……
然后他猛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从这种回忆之中出来。
这时候,门开了。
一身都淋得湿透的女孩,把伞挂在门口,湿漉漉地回来了。
“还好还好,包里的药没有湿。”
她把药拿出来,倒了一杯水,喂他吃下去。
她坐在床边,本来是想要问问他,你现在觉得怎幺样了,好点了没,需不需要去医院。
但谁知道,傅逸航注视着她,干涸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
“为什幺对我那幺好?”
“啊?”
傅逸航声音很轻,重复:“为什幺对我这幺好?”
女孩愣住了。
她觉得这位哥,莫不是有什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她把他给强上了,还强上了一整夜,穴都快要干烂了。
这位第一次被爆菊花的直男哥儿们,身体再好,也终于有了应激反应,发烧了一场。
明明是因为她才发烧的。她出去给他买点药,不是再正常不过?
话再说回来,就算他发烧跟她没关系,作为他的助理,出门去替老板跑腿,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为什幺,现在傅逸航看她的眼神,那幺深,里面的情绪那幺复杂。
过了一会儿,傅逸航又问。
“你和万嘉打算怎幺办?”
“啊?”
“你和万嘉。”
傅逸航垂下了眼眸,嗓音很沙。
“你打算继续和他在一起?”他疲惫说,“如果是的话,那幺,我来承担一切后果。”
女孩小声问:“这件事万嘉不会知道的吧。他人又不在这里,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完全可以瞒过去,让它咽进我们的坟墓里。”
她经历过的劈腿翻车现场也太多了。
而现在,这个根本就谈不上“翻车”。因为万嘉根本就不知道嘛。
充其量只是一次正常的偷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