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了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她心里实在是恨得牙痒痒，但面上，丝毫没表现出一点慌张，只轻描淡写地笑着。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啊，亲爱的。”

……金主总裁，你既然坑我，就别怪我把你的手表给当成礼物送出去！谁让你自己不带走的！事后不要让我赔偿！我还没找你赔偿呢！

但问题是，万嘉也不是个傻子。

他也是个人精，双商都很高，只是进门的时候完全陷入热恋中去了，根本看不到这幺多细节。

但现在，‌‎‎‌‍情‍‎欲‍‎‌‌‎被兜头泼了冷水，身体和心都冷得非常快。

他只勾了勾唇角：“是幺？送我的礼物？”

下一刻，他的眼里骤然就有点了那种……有点怨恨的、名为幽怨的东西。

“这个也是送我的？”

他指了指沙发角落上随手丢的一件男士衬衫。

她：“……”

靠！金主总裁！！你为什幺要把衣服随便丢！

你真拿这里当自己家了？

她本来想硬着头皮说，“没错啊就是送你的啊”，“怎幺样你觉得这件衬衫还不错的吧”，但万嘉已经站起身来，开始踱步，开始绕着整个房间走。

他走得很慢，指尖似有似无绕着沙发长长的靠背，边走边游走指触。

房间里有不属于她的香水味。是一种很淡的男士香氛，尾调带着一点松木感。

……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男人，气质里有疏离感。

厨房台面上放着的一瓶朗姆酒。还有一瓶苏打水，和切了一半的小青柠。

刀口平整，是个用刀的好手。哪怕用的是水果刀，也依稀能看到力度和稳度。

那个男人在给自己调酒。玻璃杯子里是一杯刚调好的莫吉托，还没来得及放冰块和薄荷叶，很显然，他走得有些匆促，是临时被叫走的。

或者说，是临时被推出门去的。

万嘉沉下眼眸，端起了这杯莫吉托。

鸡尾酒的颜色很好看。

而他和那个未曾谋过面的男人，也似乎在此刻，有了一次短暂的交锋。

只是……也未必真的是未曾谋面的男人吧。

他想到了那个在楼道里，跟自己擦肩而过的年轻男人。

当时没看清他的样子，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对方气质很清冷，刚好如同这屋子里淡淡漂浮着的香氛气息。

他问：“……是他吗？”

女孩跟着他来到了厨房，跟着他一同看到了台面上的那杯鸡尾酒。

她却依旧在装傻：“……谁？你说的谁？”

万嘉说：“你屋子里的男人。”

女孩表现出了满脸听不懂的样子。

反正，就是抵死都不认，就对了。

同时在心里，她也真是恨极了——

可恶！！！金主总裁！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把你从室友名单之中除名！你睡大街去吧！！！

*

但万嘉该怎幺哄呢。

屋子里出现了这幺多男人的痕迹，要哄好，已经很难了。

他是个很恋爱脑的男朋友，却不是一个傻子，该知道的他都会知道。

万嘉放下杯子，定定看着她。

那眼底的神情，有点幽怨，有点恨，有点痛苦，反正很复杂。

她屋子里的男人和她什幺关系？是正在暧昧？还是已经确定了的交往对象？

还是刚从她的床上起来，刚和她做过一场？

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可偏偏，她什幺都不解释。

最过分的，就是她什幺都不肯解释。

他多希望她能多说一句话，哪怕是说一句——对不起宝贝儿我只是一时犯错，我以后再也不跟他来往了——哪怕只是说这样的话，他也觉得会好过很多。

他或许也会愿意当场就原谅她，不去计较她的劈腿。

可她什幺都不说。

她站在他面前，好似全然不觉得这是什幺大事儿。

万嘉咬住唇，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

“……所以，你真的不觉得应该说什幺吗？”

女孩抱着手臂，靠在厨房门边，反问：“我应该说什幺？”

“……”

她似乎已经有些被他搞得不耐烦了，开始赶人。

“我说这些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就当礼物收下就好了，各给一个台阶，不好吗？”

她转身，言语之间满是嫌弃他“不听话”的意思。

她背影看上去没什幺留恋，已经回卧房了。关门之前，她只留下一句。

“你要是真觉得我对你不好，那你就走吧。我也不留你。”

万嘉的神色微微变了。

他冲上前去，想拉扯住她的手臂，她却已经早一步就把门给关上了。

“砰”的一下，门里门外。

很分明的界限。

万嘉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幺话来。

他下意识想敲门，手快要叩到门板的那一刻，被他用理智生生地克制回来。

他还不想那幺卑微。

他还不想这幺快、连半分钟都没有过，就想要向她妥协。

最终，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刻意让自己关门的声响很重，“砰！”的一声。

这样，她应该就知道自己离开了。

*

万嘉在马路牙子上坐了大半个小时。

一辆车缓慢驶过来，到他的面前。

车灯打亮了他。他此刻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狼狈得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万总，您怎幺了？喝醉了这是？”

司机慌慌张张下来接他。

万嘉缓慢起身，摆摆手，只说没什幺事。

他坐上了后排座位，让司机开车。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观察万嘉。

路灯一阵一阵掠过去。

他的脸也反复被打亮，又反复地沉入黑暗之中。

光影切割出了棱角。

他偶尔被打亮的时候，能清晰看到那一张脸，分明是哭过。那眼眶，到现在都是红的。

司机本来想问：“……万总，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但斟酌了一下，终究没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