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中央有了一阵骚动，以中心为点，里外围着一层人，嚷嚷闹闹的，宁小纯疑惑地将目光投向那边。一个娇小的女生急急地从拥挤的人群中冲出来，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随后有一个穿着印花衬衫的，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夏威夷风格的男人气急败坏地走出来，眼尖地瞧见女生的奔跑方向，嚷嚷着追上去。

周围的人都双手抱胸，饶有趣味地看着追逐的两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蒋凡也注意到了这个“突发”事件，眉头蹙了起来，不是因为突然的吵闹打扰了他喝酒的心情，而是那个女生竟然向他们这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边跑边回头，很容易撞到人。

宁小纯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她还来不及思考什幺，身边就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小心。”然后她的手臂就被人一把拉住，轻轻用力，她就被拉向一边，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个身影从她眼前闪过，扑倒在吧台上，她刚刚坐着的椅子轰然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宁小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拉住宁小纯的蒋凡看着扑在吧台上的女子，挑了挑眉，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样子。

“哎呀。”扑在吧台上的女子撑着吧台站直身子，揉着撞疼的额头，咧着嘴轻呼着。

“NND，看老子还抓你不到……”从后面跑来的男子按住女生的肩膀，骂骂咧咧的。

“放开你的猪手。”女生极力要甩开男子的手。

“我就是不放，你能拿我怎幺样？”男子一脸猥琐地笑着。

“你再不放，我就，我就叫了……”女生底气不足地说。

男人似乎听到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做主！说好了猜拳输了就‍‌摸‎‎胸‍‍，怎幺样，你想不认账？！”

“是你们自作主张，我可没有答应……”女生和男人争论起来。

蒋凡看着眼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不悦之色涌上眼底，他揽着宁小纯边往后退边说：“我们上去二楼。”

这样的事情在酒吧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宁小纯也不想多管闲事，眼前那个猥琐男人她认识，因为他就是她之前回帝都拿最后一次工资的时候，在走廊纠缠她的男子，他是在帝都负责酒水的服务员。这人见到漂亮的女人都是色迷迷的，习惯对人毛手毛脚。

“放开我放开我。”女孩拍打着男人，不停地挣扎。她无意中瞥见了擦肩而过的蒋凡和宁小纯，眼里闪出希望的火花，迅速地拉住宁小纯的衣角，向这位陌生的女性求救。

宁小纯被吓了一跳，盯着自己的衣角，不发一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不敢擡头，怕男子认出她，怕她的秘密往事被暴露，不知道怎幺样收场。帮与不帮，两者难以抉择，真是纠结。

“怎幺了？”蒋凡察觉到宁小纯停下脚步，疑惑地问。

“被拉住了。”宁小纯回答。

蒋凡闻言，蹙了蹙眉，放开宁小纯，走上前，握住男人想要袭向女孩胸部的手。

“你干吗？”那个男人眼神凶狠地看着蒋凡。

“先生，你这是性骚扰的行为。”蒋凡义正言辞地说。

“关你屁事，走开，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男子十分恼怒。

“他是这儿的服务员。”宁小纯小声补充道。

蒋凡闻言看了她一眼，奇怪她为什幺会知道。

“小剑，不要惹事，别砸了自己的饭碗。”站在吧台内慢悠悠地擦着杯子的Allen突然说道。

被称为小剑的男子听到Allen的话，眉头紧皱，神色阴晴不定起来。但碍于有几个兄弟在场，他不想当窝囊废，于是他扯起女孩，对Allen说：“我们出去解决，不会在帝都闹事。”

这差别不大吧……宁小纯抹了抹汗。

蒋凡继续尽职地履行着英雄的义务，他一把按住小剑的肩膀，道：“放开她吧！”

“你一定要和老子作对吗？”小剑很不爽地盯着蒋凡，却意外瞧到他后面的女子，忿忿地说，“自己都有女伴了，就不要强出头。要不，咱们换一换女人，怎幺样？”看那个女子的身材似乎还不错，他奸笑着摸了摸下巴。

宁小纯闻言，身子颤了颤，她不要啊……

“放开她。”蒋凡还是那句话，但握住男人的手的力度加重了，惹得他哇哇大叫，他不得不放开了女孩。

女孩得到了自由，向蒋凡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脚底抹油赶紧开溜了。小剑看着到嘴的熟鸭子飞走了，气得要吐血。他自知自己不是蒋凡的对手，只好用力甩开蒋凡的手，装腔作势，搁下狠话：“算你狠，以后别让我碰到你。”然后灰溜溜地走开了。人们见好戏散场了，便闪开了，各自回去找乐子玩。

“我们上去二楼吃饭。”蒋凡转过头对宁小纯说道。喝酒的兴致已经没了，不想呆在楼下了。

“哦。”宁小纯乖乖地答道。她也不想再在这儿碰到那个男人了。

蒋凡和Allen点点头，就带着宁小纯上二楼了。二楼是特色的歌舞餐厅，是宁小纯以前驻唱的场所，再一次踏上这儿，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物是人非。

她和蒋凡坐下后，就听到餐厅的舞台上有人在唱歌，她擡头看向舞台，看到是一个挺年轻的女子在静静地吟唱。她的歌声清脆悦耳，悠扬如清晨带着微点露珠的樟树叶。她微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这儿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之一，令她走向了漫长、绚烂、隐藏着未知的地方……

她原本以为这顿饭会在美好的氛围下进行，然后落下完满的帷幕，但是事与愿违，印花衬衫男出现了，印证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

“哟，这不是宁小纯吗？！”印花衬衫男和几个兄弟走进餐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的蒋凡和宁小纯，刚想绕道，却意外瞧见了宁小纯的正面，觉得她很面熟，绞尽脑汁想啊想，终于想起了她是谁，他还记恨着她以前给他的小弟弟那不人道的一击。于是他和朋友分开，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佯装热络的打招呼。

宁小纯听到那不怀好意的话，惊得不敢擡起头，眼也不眨地盯着饭桌，不说话。其实让蒋凡知道她以前的事情也没什幺，最怕的是因此牵扯出她成为总裁情妇的秘密，她现在的身份是寰艺的总裁助理，形象很重要，不能让她的不好牵涉到寰艺。

惨了惨了，今天不宜出行的。

蒋凡听到小剑的话，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到宁小纯的身上，想询问是怎幺回事。印花衬衫男便自顾自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继续贻害人间：“难怪你不在帝都驻唱了，原本是被有钱人包养了……”

“你……”宁小纯怒瞪印花衬衫男，气得不知道该说什幺。蒋凡听到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掩盖下去，恢复了过来。

“哦，原来这位先生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啊……是男朋友？”印花衬衫男故作惊讶地惊呼，装作尴尬的样子，“你不知道宁小纯以前是在帝都驻唱的吗？”他最后一句是看着蒋凡说的，眼底有着奸计得逞的笑意。

“请问你想做什幺？”蒋凡正色道。

印花衬衫男对于蒋凡的反应有点不解，这个男人看起来挺有贵族气的，应该是上流社会的人，难道不会介意自己的女朋友的过去吗？他奇怪地说：“她在龙蛇混杂的地方工作，你不介意的？”

“这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蒋凡淡淡地笑着，语气还是很温文有礼，但眼里却布满警告的意味。

印花衬衫男碍于蒋凡的强大气场，只好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我们走吧。”蒋凡提议道。

“嗯。”宁小纯点点头，在这儿她快待不下去了。

两人一起走出帝都，外面夜空晴朗，星光闪烁，晚风习习，这条繁华的街道上人群汹涌，高大路灯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从泊车小弟那里拿回了车子，蒋凡就送宁小纯回家。

黑色保时捷在公路上飞快奔驰着，车内一片沉默，宁小纯望着窗外的万家灯光，思绪万千。

“对不起。”

“对不起。”

沉默不语的两人同时异口同声，说完后相视而笑。

“我让你受到困扰了，所以我要说对不起。那你为什幺要对我说对不起呢？”宁小纯歪着头说。

“是我带你到帝都去，让你陷入为难的境地。”蒋凡抱歉地说。

宁小纯笑了笑，摇摇头。“你不好奇我的事吗？会不会……看不起我？”她看着他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所以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人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和满足，都有自己的行为方式，没有谁可以指责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行。”蒋凡说。

宁小纯闻言，轻松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