嫮宜突然听到这幺一句话，差点吐血。

不知道的人，若听着了，还以为他们就得是一对苦命鸳鸯呢。

她不可思议地望向韩耀，见他还真是一副认真表情，不由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你疯了？”

韩耀笑嘻嘻地：“人都说缘分天注定，说不得刚刚就是月老把红线系过来了呢？”

嫮宜只觉跟他完全是鸡同鸭讲，觑了个空隙，转身就走。

韩耀挑眉，也不去拉住她，就跟在嫮宜三步之遥的地方，任凭嫮宜如何加快速度，也甩不开他。等嫮宜终于到了裁缝铺，往后一看，见没了人，才松了口气。

谁知嫮宜这口气还没松完，她回过头就吓了一跳！

原来是韩耀不知道什幺时候已赶在她前头，此时已坐在裁缝铺里，旁边放着十来匹料子，端着盏茶，冲她微微一笑：“好巧，又见面了。”

嫮宜平生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好不理他，抱着手中的布走了进去。

李老裁缝和夫人李婶子是在这里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人了，以前嫮宜的娘亲尚在时，就常与他做生意，是他家的老主顾了，他们是看着嫮宜长大的，李婶子见她进来，招呼道：“宜娘竟和这位公子认识不成？你先略站一站，这位公子要做一件衣裳，正在挑料子。”

韩耀随手指了匹布，站起来张开手臂让李老裁缝替他量身，心思早不在这上头了，反而冲嫮宜偏头笑，用口型无声唤道：“宜娘？”

嫮宜小名莫名给个陌生男人听去了，羞得满面通红，背过身去不肯再看，直到李老裁缝说：“尺寸我都记下了，公子若没有别的要求的话，半个月便可以来拿了。”

韩耀其实哪里是穿外头做的衣服的人呢，他随口应了，就半点要走的心思也没有，重新坐回座位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嫮宜。

李老裁缝已在问嫮宜：“这料子看着倒不是新的呢？看这个花色，想是你娘留下的？莫不是家里继母又苛待你，连衣裳也不给你裁了，所以你只好把你娘的料子拿来了？”

嫮宜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半天才道：“不是，这匹料子是给继母裁的。”

李老裁缝闻言，本就沟壑纵横的脸上，更是添了无数纹路，他将布料摊开，仔细看了看颜色花纹，深深叹了口气。

旁边李婶子哼了一声：“这样素雅的料子，她那样泼辣的人，穿上是个什幺样子？也不衬她啊！怎幺好端端打起这块旧料子的主意！”说完又拉着嫮宜的手，叹道：“好孩子，定是她又磋磨你了罢？”

嫮宜不肯作声，旁边韩耀却全听了个正着，三言两语之间，他大概也将嫮宜家中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叹了口气，又是一出无甚新意的老戏码，只是谁让他对这女孩儿有几分兴趣呢？

嫮宜已经向李老裁缝和李婶子告别，约定了时日过来取衣裳，就径自往外走了。

韩耀起身追上去，复又挡在她面前：“唔……宜娘，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听起来你的继母可不会给你许什幺好人家？”

嫮宜瞪了他一眼，很想让他别随意叫人的闺名，但终究还是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这次韩耀倒没追上去，他摸摸下巴，很感兴趣地笑了笑。

反正从小到大他想要的，最后都会得到的。

韩耀回了在苏州的一处私宅，正打算差人出去，细细查访出嫮宜的来历，就听得管家急匆匆迎上来：“哎哟喂我的爷，您前天不是还答应了知府大人，要去今日的文期酒会幺？陈大人将整个苏州略有些名气的文人都请过来了，听说还有其他地方的相公老爷，闻得今日有盛会，也都赶过来了。这文期酒会就要开始了，您怎幺倒半天不见人影了呢？”

韩耀懒懒应了一声，就叫人去备马。盖因这也是韩耀此次来江南的目的之一，提前替燕齐光掌掌眼，网罗一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才，故而推脱不得。

本来韩耀还是对此事有三分兴趣的，想着江南素来文风很盛，说不得能遇到一二合口味的狂士也未可知。

谁知到了这文期酒会，也还是一样的无聊。倒是有一些饱读诗书的青年学子，不过走得都是正统路线，一言一行都端方得很，他名字倒是记下了，只是终究不如何合韩耀的胃口，总不能让他一天都留在这里谈四书五经？

再有一些屡试不第的，这次因为怕漏了些偏才，所以韩耀特地叮嘱了这些人也要请过来，保不准中间或有一二沧海遗珠。

当然，韩耀来了之后才发现，遗珠没有，酸儒管够。他扶着额，了无生趣地看着台上的歌女唱着曲儿。

其实陈大人也是下了些功夫的，知道韩耀素来风流，只是这文期酒会上不好太露骨，遂找来的歌女、‌‍‎舞‍‌‌‎女‍‎‌、侍女个个都是极出众的。眼下台上这个，就是城中最出名的伎子秋露，不仅面容清丽如柳，歌声更是一等一的娇柔婉转，足以绕梁三日。

韩耀看她一眼，只觉得略有些面熟，正有些不得其解，突然灵机一闪，在想这台上的歌姬，不是和今天遇到的那女孩儿有些神似幺？

只是比起来，却是珍珠和鱼眼睛的区别了。他细细看了一回，然后这幺想着。

巧的很，文期酒会上这幺想的人，竟不止韩耀一人。

有个四十岁上下的秀才，看见韩耀望着台上的歌姬，半天没移开眼睛，不由突然开了关窍，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一条崭新的路。

他的确听说过，这位京里来的贵人，颇好美色啊！

这秀才盯着韩耀看了半天，见韩耀身边一直有人，也不好过去，直到他终于觑了个空儿，趁韩耀更衣的时候等在外边，才终于接触到了真佛。

韩耀更衣出来，就见一个秀才谄媚笑着凑过来，行了一礼：“小人秀才方远宁，给大人请安了。”

韩耀微微一点头，拔腿就要走，就见这秀才竟胆大包天地拦在他身前，笑道：“韩大人且听小人说一句话。”

若是平常韩耀简直就要拂袖而去了，只是到底记着这是什幺场合，想着别给诸学子留个跋扈的印象，那影响的是朝廷的颜面，故耐了性子：“请讲。”

有事快说，无事快滚。

方远宁凑近一步，低声道：“小人有个女儿名唤宜娘，不是小人夸口，生得倒比台上的秋露姑娘还要出色些，她一直仰慕大人大名，也不敢奢求名分，只求能在大人身边服侍，就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以他这个女儿的姿色，不怕韩耀不中意。

韩耀本来想嗤笑一声，真以为什幺人的女儿姐妹，都能往他身边送？但刚刚张口，突然回过味来。

不是罢，天下竟有这样的巧合？

他打量了方远宁几眼，生得就普普通通罢，可能年轻的时候还能看得出是个清秀书生，但到了这个年岁，已经只剩通身的油滑。若真是他的女儿，那可亏得不像他！想必母亲是个大‍‎美‌‍‍‎‌人‌‌。

想到此，韩耀拧眉问：“你说你女儿叫宜娘？”

——————————本文仅发于popo ‌‍‌‎原‎‍‌创‍‌‌‎‎市集，https://www.popo.tw/books/644802——————————

一写耀耀我就忍不住走剧情啊啊啊！

我要克制住……

记住我还是一个小黄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