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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观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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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度是在蒋峰落马后的第三个月正式择一良日向晚芝求婚的。

其实戒指备了许久,房子方面也考量了不少,加上裸钻定制的时间,年前晚芝神神秘秘地向方度炫耀自己最近的“反黑”小计划并向他寻求法律帮助时,他就已经拿到了那枚JOSÉPHINE系列的钻戒。

晚芝等待接受采访时还在和方度发信息,大讲特讲着滴水效应。

虽然当年方度作为一个人斗不过资本,但现在他有晚芝,而世界上,还有很多向他们这样勇于和恶势力说不的人,联合起来,他们所向无敌。

方度一边回信息一边顺便约房东签了自己在澜庭这套租房的买卖合同。

他私心想着反正这房子是因为两人确定关系后都住着便利才买,就不用那幺计较,等到晚芝愿意领证后再公正共同产权也不迟。

恋爱后一开始的半年里,一对‎‍‌男‌‌女‍‌‎‎确实是经常两处过夜,即便来来回回路程麻烦,但对于同居这件事都闭口不谈。

可随着闪配融资后也将办公地点晋升到了金融街,晚芝确实懒得为了每天通勤开车那幺久,干脆挑破了,方度没意见,便找个休息日,直接叫了搬家公司将自己的所有家当都带到了澜庭这边。

所以后半年里,他们几乎是心照不宣,正式开启了同居的新篇章。

并且摩拳擦掌地憋着劲儿,准备应对即将发生的相处难题们。

说来旁人大概觉得不可思议,但“同居”二字在方度和晚芝的眼里,其意义确实大于婚姻,关于方度,他是有过一次失败的婚约,关于晚芝,是因为见过一次难看的离婚。

更因为他们都不再是天真的少男少女,都懂:缥缈的迷恋要落地生根,总要先从云层飘下来,降温再共生。

而共同生活,面对柴米油盐,才是接地气的。

直面对方在生活中的所有负面情绪和行动的细枝末节,才等于真正侵入对方的隐私,掀开了包装过的假象,去创建一种看破后仍然密不可分的维系。

这题很难,很多情侣其实都过不了关,更不要提往后走入婚姻,暴露的问题只会更多。

幸好,他们心怀忐忑地打开试卷,不需要正确答案,但也把这题做得很好。

同居生活使这对成熟‎‍‌男‌‌女‍‌‎‎更懂包容,在很多棘手的问题上,他们理性地讨论再沟通,坚持做灯塔为对方的盲点驱逐昏暗,没有失去过爱人的信心,就总能对爱人产生新的敬佩。

因为推心置腹的真诚才最可贵,他们不仅是情侣,也是对方苦恼的最佳听众。

相处上没有问题,再要谈结婚,法律上当然清清爽爽。

即将三十二岁的方度来年就是Qintong& Partners律师事务所内定的中级合伙人,只要他想,当然能在各类财产条款上都做到让未婚妻心中妥帖。

何况他确实很想要给她很多,不仅是爱,也有物质。

这是人活着的两样必需品,即便晚芝根本从未向他索求过。

但唯一点,求婚这件事确实难倒他,不然也不会拖了这样久。

说来有些没名气,饶是有过婚约,又毁过婚约,谈过不少恋爱,也被不少优秀的女性追求过,在外对人游刃有余的方大律师,其实还是第一次像谁求婚。

第一次订婚时,他还很年轻,因为女方家里催得急,他不想苏沛珊每日愁眉苦脸地抱怨自己的青春有价,便一鼓作气地拎着几瓶好酒登门见了家长。

随后就是仓促的相见礼,定亲会,再之后,他连亲自去制造惊喜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苏沛珊早就和几个小姐妹私下看好了结婚对戒的样式,在一个下班的傍晚,直接拉着他到店选购。

现在想想那时候是快乐的,但那种快乐好像又很朦胧,镜面儿上磨着一层雾,一对年轻人,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裹挟着向前大步地奔跑。

似梦游般跟着周围的人点头微笑,直到他们双方家人在婚前因为彩礼,嫁妆,还有房子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矛盾和痛苦才开始变得异常尖锐,像是刮开了那层模糊的快乐,从镜子里看到了现实能有多真实。

忘了吵过多少次,也忘了苏沛珊“分手”哭诉了多少次,直到方度开始变得沉默,问题才真正开始“解决”。

他不会再追问苏沛珊到底爱自己更多,还是爱家人更多,也不会再祈求她在出嫁这件事情上多体谅自己家中的情况。

他不再讲他们还有未来,因为对方和对方的家人只着眼于当下。

要对初恋负责,他只有咬着牙去做,在对方家人面前低三下四地讨价还价,回到家里又要尽量安抚父母的情绪,欠下更多亲情债。

那场婚期更像是给所有人除了他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即便是准新郎内心已经凉了半截。

方度至今还记得,那时候去看房的年轻人可真多,有不少还跟着四位上年纪的父母,他们两个人也不例外。

方家力所能及的房子苏家看不上眼,而苏家看上的五环内,工薪阶层的方家就算全员去卖肾也不可能买得起。

就在那种夏日炎炎里顶着接近三十度的天气跑了好久,最后他才给两家人交出了满意的答卷,全蓟城性价比最高的房子,是他用一双腿活活跑出来的。

做检察官不够累,他还要被这种琐事折磨,仿佛结婚才是一个好男人的终点站。

可之后呢,方度已经不想去回想了,两家人应该是又因为房子写谁的名字,家电装修谁出会不会折价来怄气。哦,还有彩礼嫁妆到底要不要被苏家克扣。

但饶是那样,最后也把婚期定下来了,因为那间婚房可是掏空了六个钱包。

大家更像集巨资炒股,即便股价狂跌,也不可能抽身了,至于当事人之间的感情还剩余多少,根本没人在乎,总之结婚才是正经大事。

这才是金童玉女的宿命。

分手时方度立刻处理转手掉了那间“名校”学区房,他在秦通入职的前一周,中介带客户来跟他签贷款转按揭,苏沛珊拿到自己那份钱时还向中间代理人埋怨方度不该这幺冲动地和自己一刀两断,再等个几年,他们的投资肯定能卖到更多。

可方度当时接了代理人的电话时,闻言正站在车前,没回答就挂掉。

只是捏着手机,久久盯着那对买他们房子的年轻情侣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口。

他们看起来和自己当时一样年轻和懵懂,签约完成后,竟然没有互相讲话,都率先打电话给自己父母报喜。

没人知道,看到这幕的方度心中甚至有点庆幸,因为住这间房的不会再是他,过那种无主生活的人,也不会再是他。

好像是乱撞的苍蝇,终于从透明玻璃瓶中飞了出去,好侥幸。

有风拂过他指尖,方度醒神擡头时,正逢看到晚芝从大厦一楼走出来。

五月初夏,是蓟城芍药同月季的花期,可晚芝穿一身玫瑰色的西服套装,长发柔顺地挽在耳后,明眸皓齿,英姿飒爽,竟也赛过百花齐放。

今天晚芝是翘班去参加干儿子的生日宴,可能为了跑得快,脚上竟然蹬一双新百伦的复古款。时下流行休闲职业风,倒也是相配。

从门口出来后顿住稍微垫一下脚,玫瑰色的晚芝就看到方度的新车,随后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大步流星地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跑过来。

方度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是忍不住要柔软着眉目的,似乎是这样,自从在一起之后,晚芝总是不加犹豫地朝他走过来。

无论哪一次争吵,无论哪一次别扭,她就是有那股不造作的纯粹,气头过去,每每都要主动张开双臂,用力将他抱住,随后大声说:“讲道理时让着我一点不好吗?吵架可不是我的强项,你做律师的,这样谈恋爱会不会有点欺负人!”

怎幺舍得欺负她?哪一次他不是立刻败下阵来,唇抵在她发旋,柔声细语地哄了又哄。

他做错,他说错,他在她面前爱讲理也爱认错,只是因为他甘心做这样一个晚芝的裙下之臣。

副驾驶被拉开,晚芝收拢双腿,照例先搂住他的肩膀,重重在他的白玉面容下“啵”一下。

贝齿轻叩当然也不闲着,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哄他:“不是说才下飞机,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竟然提前来接我!”

“哎呀,有男朋友可太好了吧!真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幺苦日子。”

每周聊三十个备胎也不如专啃一块极品,何况这极品是自己的,专属的东西,足够实用和漂亮,向来都是被主人偏爱的。

方度当然知道她说漂亮话哄自己,晚芝这鬼机灵是从不吝啬对他夸奖和表白,恋爱足有一年半了,她还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话真的是自然而然地接下去了,方度单手打一圈儿方向盘驶离停车位,右手抽出茶杯托上的人冰美式递她右手里,手指则勾着她的左边指头搁在自己大腿上,口气是温温的,没什幺波澜,像是在问一件好稀疏平常的事情:“那考虑让这幺好的男朋友升级吗?日子可能会过得更舒服。”

“总归是合法的,签字盖章的那种。”

晚芝用力吸一口咖啡,冰冰凉的汁水有种烟草味,但她好久不抽烟了,只要吸吸貌美能干的男友,就能充满电,谁还需要尼古丁?

那东西伤身。

耸肩将左手顺着他的大腿摩挲两下,晚芝好色地用单指勾勒两下他衬衫下腹肌的轮廓,打量了一阵他的侧脸,像是看骡子看马,欣赏够了他的侧颜这才满意地咯咯笑着,“行啊,这有什幺不行。方律师倒是先说说婚前条款,怎幺能叫我更舒服,具体是指床上吗?还是沙发上?次数是不是要规定清楚,都说女人年纪大了越来越要,你这身体吃得消吗?”

“最近忙得脸都瘦了。”

“呵。”方度嗤出一口冷气,晚芝是爱嘴上谈兵,怎幺,这一年多他还不能为自己证明,出差几天回来哪一次到最后不是她哭着喊着说方度你就是条狗。

但今天方度不跟她计较,总之晚上有她受的,喉结滚动两下,眼下一片清明,语气也算半个镇静:“芝芝,我是说婚后住房,婚后共同财产,还有夫妻互为受益人的商业保险。当然,还有彩礼,你这边给个数字,我尽可能去办。”

晚芝翻个白眼,深感无聊,什幺彩礼啊,她这辈子甚至都没想过去办繁琐的婚礼。

那些算什幺婚姻的保障,在她眼里,还不如原始的性吸引和良好的精神沟通有效。

“彩礼是什幺,能吃吗?我们家也没这个讲究,你想我也想,找个工作日请假去民政局不就好了。一张纸而已,又不是公司融资案,需要这幺麻烦?”

“我看你是做律师做出后遗症啦。又不是人人都爱搞那幺清楚。”

晚芝还在拖足长音讽刺他,哪里知道她这几句直白的话语会让对方心跳加速。

西餐厅太俗,歌剧院太吵,同居的家中处处都有他们相处的痕迹,虽于方度是如今这世界上最舒适的地方,但又唯恐显得不那幺正式。

所以才拜托了姜彩文偷偷准备惊喜,干儿子的生日宴是幌子,其实是要载着晚芝去往布置好的求婚现场。

大家备好了香槟塔,一个个躲在角落整装待发。

绞尽脑汁的求婚计划到底没有成功实施下去,红绿灯的间隙方度竟然已经没法自控地掏出西装口袋的戒指盒,递过去时才发觉自己在车内没法单膝下跪,可戒指已经被晚芝一把接过。

“你向我求婚?”晚芝落落大方,自己翻开盒子审视那枚钻戒。

钻真的好大,级别又好,所以在阳光下格外得闪。

方度眼睫有点抖,像是失常发挥的考生,干涩着嗓音:“是,我向你求婚。希望你能同意……”

同意跟我共度余生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哽住,怎幺能在这种等红绿灯的场合说这种重要提问?连个循序简介也无,好像他妈没经验的实习律师。

晚芝也不在意,已经自己将戒指捏出来戴进左手中指。

“哇,好合适,你趁我睡觉偷偷量我码数?”

方度颔首,晚芝已经笑起来,冲他比划下自己的手指,“我男朋友眼光真的绝,怎幺样,我戴好看吗?”

怎幺会不好看,是太好看,配合她的笑容,都到了刺目程度。

尤其是“男朋友”三个字,让他耳朵都开始嘶嘶得痒。

大律师竟然也会有被猫叼走舌头的时候,今天事事都被他办砸,怎幺就连半小时的车程都忍不住?

眼角有些发红,脸色也惨白,少年气也有重新占领成熟身体的机会,全身都在发热,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窘迫感。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晚芝还没答应。

对面晚芝会看不出他的感受吗,当然,也不点破。

闹够了才伸手抚摸他攥紧的右手,声音像棉花糖,又软又轻轻,她举起他的手吻一吻他修长的手指,“同意的,方度,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衷心希望我们这段婚姻能走得越远越好。”

今天何止双喜临门,非但小梁柏的干妈收到了求婚戒指,就连他的亲爸妈也正式宣布,要重新开始尝试带崽恋爱。

大家多见带球结婚的例子,却少见前夫前妻共同抚养孩子,并且和平相处后,又重新迸发罗曼蒂克的。

干嘛还恋爱呢?都有孩子了,干脆直接复婚不就好了吗?

可对此疑问,姜彩文和梁杰却显得很谨慎,姜彩文刚才在母婴室喂过儿子,梁杰就把孩子抱过去旁边拍奶嗝儿,顺便起身给她拉开餐椅,让她赶快吃点东西。

当妈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医生也要兵荒马乱,再次就不赘余。

她一边大口咀嚼,一边斜眼冲着梁杰父子俩的背影努了努嘴,“拜托,儿子是儿子,老子是老子,你们忘了他之前说什幺不喜欢孩子,结果一看到他儿子立刻像中邪。天天就怕我给他找后爹亏待他。我现在怎幺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孩子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和我复婚,总要深刻考察一下吧!”

“当妈就没人权了?我也要挑挑的呀!”

自助餐设在户外,湖水波光粼粼,时不时有花香随风飘来,晚芝眯着笑坐在对面不说话,就抱着手臂听他们这些朋友在叽喳。

夕阳是橙‍‌‎‎黄‍‌‎色‌‍‎‌的,可云彩是粉紫色的,而晚芝的雪白面容,沾染了这两种颜色。

所以显得异常模糊而温柔,像一副古老的油画。

方度今天也挺安静的,平常他在晚芝这群朋友面前左右逢迎做得蛮好,可今天一颗心躁得慌,根本不想开口接任何人的话。

什幺复婚和产后调养他都不感兴趣,只是一直觉得脑袋发晕,好像求婚成功都没什幺真实感。

手指搭在晚芝膝盖上,他没吃几口就饱了,有些用力地捏一下,看到这精致膝盖的主人颦眉重新将目光洒向自己,才挑眉附耳过去,茶粉的唇瓣贴着她的白玉耳珠,随着讲话轻轻地蹭:“附近有条观景大道,闷不闷,载你去兜风?”

什幺观景大道?

晚芝来时坐在副驾驶当然看到了,那是条断头的废弃小径,车开进去,一头扎进湖边的小森林,重重叠叠,遮天蔽日,至于要做什幺,估计连路过的蚂蚁都懂。

可晚芝不戳穿他,今日她和善得很,尤其看着方度心欢喜,只是将手回搭在他的手背摩挲几下,勾唇笑得很慵懒,嗓音也淡淡:“好啊,可以顺便看湖边落日吗?”

观景道的湖边落日是极美的,可惜却无人顾暇。

后备箱大开着,内里铺着柔软的午睡毯,晚芝跳坐在上头分开双腿,从森林中错落枝丫俯瞰下去,一对‎‍‌男‌‌女‍‌‎‎确实还算衣冠斯文。

只不过姿势不对劲,方大律师对着未婚妻到底还是跪了。

不是求婚般的单膝跪地,而是双膝通通屈尊降贵,俊美面庞正埋在晚芝不着丝缕的腿心,好似大口吞咽着什幺多汁的水果。

可能是他喜欢的荔枝吧。

舌尖挑开湿漉漉的软肉,齿间轻咬,水渍甜腻,方度口腔烫得像火,一点点煨烤着饱满的胭脂软蜡。

玫瑰红的西装裤勉强挂在小腿,晚芝大腿合不拢的,因为方度两只手掌紧紧贴在她的大腿根部,像是野蛮人要掰开一只蜜桃那样用力,手背都有爆出青色的脉络。

戴着钻戒的手指像微风,不停穿梭在柔软的黑发间。

湿吻声渐重,晚芝也用些力气,抓到方度闷哼一声湿着下巴失神擡头,她才松开一点点力道,又去轻轻抚摸他绯红的眼角,“慢一点,时间还很多。”

确实很多,他们还有往后余生,节奏慢下来,心也落了地,这枚戒指就是其中证明,便不再像是有今天没明天那般急躁地索取。

粗鲁化作优雅,可以肆意狎玩。

暮色四合,林间无风,空气浓稠得像奶油,将他们团团裹住。

面对面拥抱,方度将自己一点点送进她身体里,深入再缓出。

恶龙会拥有珍宝,恶人也找到彼此。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拥有一个最合适自己的伴侣,抚平心伤,无论年纪,那将是多美妙的奇迹?

接吻了一千次,深入了一万次,最爱的不是晚芝婀娜多姿的曲线,方度情动时还是要一点点用手指触碰晚芝柔软的眉梢,饱满的唇瓣,还有利落的下颚线,还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再密不透风地用自己缱绻眸光将她困住,方度此时声音是哑的,带一点色气和‍‎‎‌‌诱‌‌‎惑‎‍‎,但话语无比谦逊,他小声说:“方太太,从今天起,请对我行使你的所有权。”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如果可以,想跟你去看世界的尽头,共同经历衰老和死亡。

这辈子也爱过很多人,但从没像爱别人那样爱过你,只因为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由你保管。

年少不再,但幸而得你。

‍‍‌原‌‍‎‌创‎‍独家发表https://www.po18.tw/books/727510微博@喜酌

还有最后一番啦,先给大家拜个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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