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他妈是个疯婆子，听说还是他爸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之前不知道已经过几户人家，后来辗转卖给了何曾他爸。

他妈在何曾出生没多久便过世了，他爸年纪大，也没能陪他几年。

才几岁的何曾成了孤儿，按着当地政策，何曾该送往市里福利院，但村民愚昧不同意，拦着市民政局的车不让把孩子接走，说那是要断了老何家的根。

何曾便一直在这村子里长大，每月两百多的补贴最后到何曾手上时只剩三十块。

好在大山饿不死人，七八岁的时候何曾就跟着人去山上捡板栗，拾榛子，采摘各种野生菌菇，双手不知被荆棘划拉过多少回。

山里羊肚菌最值钱，这东西人工培育不了，都是野生，常在雨后出现，不过雨后的山路湿滑、崎岖，独自上山危险，村民一般都全家结伴，没单独行动的。

何曾想多挣点钱，常常刚停了雨就摸上山，有次找牛肝菌从山坡上滚下来，碎石砸到腿上，掉到山涧里晕了大半夜。

他命也大，村里人都不知道他丢了，他愣是用两根木棍固定好断腿，咬牙硬撑着爬回村子。

村民都说曾娃儿命硬，以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十岁不到的孩子，便就是成年人也没那般的毅力。

何曾给乔凌的那包奶粉，里面16小袋，是他将屋前辣椒卖了换的，他这辈子都没买过那幺贵的东西。

他身上的衣服鞋，都是县里扶贫小组带来的。

乔凌泡了袋给他喝过，他不喜欢，觉得还没溪水里加点糖来得甜。

可是女孩很喜欢，她端着玻璃杯，心满意足地几口喝光，唇角还粘着乳白色的液体。

何曾站在她身旁，怔怔地望她，鬼使神差地凑过脸，伸出舌头舔了口。

不过一分钟，男生就改变了注意，这奶确实很好喝。

他甚至疯狂地想，按着她这喝法，不用十天就没了，还好地里的红辣椒还有一批留着没收。

何曾从没见过像乔凌那样干净的人，女孩很纯粹，虽比他大了五岁，但她的心思就写在那双水波荡漾的眸子下，叫人一眼看透。

她喜欢他。

何曾知道自己遗传了他妈，皮相好，个子也高，完全不像是这村里的人。

这副皮相很能骗人。

他的目的达到了。

何曾喊她“娇娇”，毫无章法亲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乔凌去何曾家吃饭，她走后，何曾在正屋摆放中堂的柜子抽屉里发现了两百块钱。

女孩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可她鬼鬼祟祟在柜子那徘徊，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发觉到不对劲。

何曾原本只是奇怪她在那儿做什幺，拉开木屉的瞬间，男生脸上掠过阵惊愕，他愣住了。

良久之后，何曾终还是面无表情地关上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