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想到了什幺有趣的事,安宴噗嗤的笑了一声,蹲下身用双手搓出一个个小雪球,整齐的摆放成一排。
他玩得不亦乐乎也不继续讲故事了,七月擡脚往他鞋子上踢了一下,不耐烦的问道,“还说不说,不说赶紧滚”。
安宴扬起修长的脖颈,眼里的光芒像细碎的星子,温柔得能将人溺死,说道,“你有耐心一点,时间过去太久了我要好好想想”,
“你又透过我看谁?我警告你,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将你眼珠子挖出来”,七月冷着脸,手里的药火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杀气腾腾的直指他的脸。
安宴的脸僵硬一下,他移开视线,眼眸低垂的盯着雪球,浑身散发着厚重的沧桑感,莫名的可怜…
七月像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药火,将手背到了身后。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安宴露出了一个浅笑,缓缓开口,“那个灭族不眨眼的女魔头喜好精灵酿的一种酒,那酒味道刺鼻口感粘稠,甜得发腻。并不是我们人类会喜欢的味道,他实在不懂为什幺女魔头日日夜夜的喝那种难喝的酒。直到几百年后,男人才知道那种酒叫‘魂梦水’,是精灵们为了修炼无情道的生灵专门酿的,一瓶可断情,两瓶可控欲,三瓶忘却前尘往事”。
“他也不懂女魔头想忘什幺情,也不懂已经拥有‘神缘’的弟弟为什幺总坐在樱花树下望眼欲穿的看着喝酒的女魔头,像一座望夫石,神情痛苦可怜极了”。
说着说着安宴突然站起身,双手捧着一个小雪球在手心中滚来滚去的把玩,斜着头脑袋看着七月,“弟弟的名字中带着一个‘兮’字,‘有兮城’的兮。女魔头特别宠爱弟弟,毫不夸张的说,她将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手心怕化了。千界百灵都以为他们是恋人,各种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流传”。
“男人,女魔头,弟弟,他们是世间仅存的人族。男人还是弟弟曾经的朋友,所以弟弟一直照顾着男人。短短一百年里就让男人修出了魔体,还得到了一个身份不低的官位,有资格进出女魔头的宫殿”。
他停顿了下来,用一种伤感的语气喃喃自语的感叹,“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该多好啊。男人,弟弟和女魔头就这幺平淡的在有兮城生活修炼”。
“对千界百灵的生灵来说,女魔头是个坏蛋。如果真正了解她就会知道,她美好,温柔,优雅,冰雪聪明,博学还风趣。越是靠近她,男人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男人爱上的女魔头?”,七月突然出声打断了安宴。
安宴摇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男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不能爱上她”。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不能不代表没有。
“弟弟真的是女魔头的恋人吗?”,七月又问。
“你觉得呢?”,安宴反问她。
七月回答不出,她隐隐觉得这个故事和她脱不了干系,越听下去她心底阵阵发怵。
安宴也没逼她回答,继续讲着故事。
“那是一个月色明亮的夜晚,粉红色的樱花随着风漫天的飞舞,不知道哪里来的荧光在树下闪烁,宛如银河系的星辰。男人找到了一种新酒,他兴致勃勃的赶回去想将酒送给女魔头。他却看到了弟弟发疯的冲向女魔头,抱着她歇斯底里的问她,‘到底要惩罚我到什幺时候’”。
“姐姐已经不在了,她和我融成了一体。你这幺爱她,怎幺就不能爱我”。
“弟弟给了女魔头一把刀,痛哭流涕的求她杀了他”。
七月的手猛地一抖,瞪大眼睛,红艳的嘴唇不安的抖动,“这个女魔头是谁?”,她小声的问道。
安宴别开脸,挥动手中的烟雾变出了一瓶酒。他拔开酒塞,仰天将酒哗啦啦的往嘴里倒,酒水一半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脖颈打湿了他的衣襟,胸口留下了一片暗深。
一瓶酒倒完,安宴将空酒瓶扔了,手背往嘴上一擦。带着一丝醉意,一丝愤怒的说道,“女魔头大概是这个世间最长情最无情的人了,她给了弟弟一切,弟弟唯一想要是她的爱,她却吝啬的一点也不肯给”。
“她如果肯爱弟弟,弟弟就不会被爱折磨疯了。他不疯,男人可以一直留在有兮城,可以…”,守着她。
有些话现在说太早,安宴 不敢说。
他压抑心里快要爆炸的情绪,说到,“男人后来从弟弟的口中知道了另一个故事,故事很长很长,你还听吗”。
七月没有犹豫的点头,“继续讲”。
安宴温柔的笑了笑,挥手变出一张沙发坐了下去,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七月入座。
七月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坐了下去。
安宴笑得像个得逞的孩子,变化出一张桌子和茶具,动作熟练的点上了一盏香,泡了一杯茶递给七月。
七月接了他的茶喝了一口,赞许的说道,“你泡茶的水平倒是不错”。
谁也不会想到,七月会有一天和安宴像朋友一样坐在沙发上,说着故事喝着茶。
“何止茶好,我的故事也很好”,被她夸一句,他浑身都飘出一股暖意。
“继续讲”。
安宴没有卖关子,开始讲女魔头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可爱漂亮的胖姑娘。她孤孤单单的住在城堡里,虽然衣食无忧,可她并不快乐。和所有少女一样她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个爱人,那是她的梦,是她孤单时光里的温柔眷念”。
“可是这个梦,她却难以启齿,是不能说的秘密和禁忌”,他偷偷看七月,眼神刚好与她碰撞在了一起。
“胖姑娘爱上了一个女孩是吗?那个女孩是她最好的朋友”,七月问道。
安宴笑了笑,并没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有一天,胖姑娘的美梦突然被几个恶人侵入,变成了可怕的噩梦。她心爱的姑娘被人虐待致死,一直被她忽视的父亲也因为救她失去一切惨死街头。胖姑娘疯了,她想报仇”。
七月将空中杯子放上桌,手指轻敲两下,安宴立刻将茶满上。
“胖姑娘报仇了吗?”,七月明知故问的询问。
“她重生了。可惜,她回去的时间不对,虽然她心爱的姑娘还未死,可她没能救下她的父亲。她再一次在冷风刺骨的桥洞下,看到冻得僵硬的尸体。痛苦到了极点她站在那个黑暗无边的桥下,坠入魔道,她虐杀了那几个有着天命庇护的恶人,还残杀吞噬了整个人族”。
“一夜之间,60亿人类,血流成河染红了一个蓝色的星球”。
“那一夜之后,人族只剩下三人。胖姑娘,她的心上人,还有一个幸运儿是心上人的弟弟…”。
“你胡说八道,胖姑娘怎幺可能屠尽整个人类。她重生之后虽然入了魔,可她控制住了魔气…”,七月激动的打断了他。
安宴也不和她辩解,不急不慢的说道,“这只是一个故事,你何必在意真假呢。安心的听我说完,最后你自能分辨这个故事的真伪”。
“好,你继续讲”,七月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倒要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什幺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