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秋凌乱地站在路边,只觉得一切太过突然。
“喂,”陆承夷握住他的肩,把人转了过来,神色认真,“你是我唯一的恋人。”
那时陆承夷刚处理完母亲的后事,疲惫不堪,虽说他与生母并不熟悉,但心里总觉得好像空了一块。
为数不多能提起他兴致的,只剩下上和林自秋上大学了。
他在去A大的飞机上列了数十种方案,在见到林自秋的第一眼,所有的计划全被掀翻。
陆承夷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径直起身离开课堂。
他顶着一张老婆出轨似的黑脸,去商店买了两包烟。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怒火叫嚣着快要冲破他的胸膛。
他妈的追了你那么久你脸都不变一次,一上大学就看上温洺了那个老妈子了?!
草了,他是哪里不够好!?
他脸不帅吗!身材不好吗!不够有钱吗!
陆承夷颤着手,重新点起戒了两年的烟,深吸一口。
连着抽了好几根,过量尼古丁让他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痛起来,胃里难受得像是被灌了铅水。
他嗤笑一声,戒了太久,都不抽动了。
随手将烟盒丢进包里,他盯着手机壁纸,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是一张很糊的照片,只能依稀看出那是个穿着校服的男人,微宽的领口上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但是思念是自由的,他想。
*
放他娘个屁的自由!
陆承夷盯着还在偷瞄温洺的林自秋,恨不得生嚼了他。
“承夷,”社长笑嘻嘻地说,将他的注意力转回,“到你了。”
他抽了一张牌,把它摊到桌面,上面写着“谈谈你的初恋”。
陆承夷环视了一圈或八卦或期待的众人,余光瞥着角落里的林自秋,皮笑肉不笑地说:“记不得了。”
“好像平时都冷冰冰的,不对,应该是很爱哭。”
“啊?这是一个人吗?”女生投来好奇的视线。
冷不丁的,陆承夷脱口而出:“不是,只是人太多,我忘了。”
“不是初恋吗?”
“跟一个人只谈一次不也算初恋吗?”他轻笑了一下。
他迫切地想赢回一点什么,哪怕只是口头上的胡说,哪怕林自秋并不在意他。
他看着旁人惊讶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快意升起,几乎将他满腔的愤懑盖去。
社团里的人面面相觑:“那你的初恋一次谈多久啊?”
“一两个星期吧,不喜欢就分了。”
像是被他习以为常的态度惊到,周围人没有再问,进入了下一轮游戏。
虚假的获胜快感从心头褪去,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苦闷。
他猛灌了两口酒,真是个没品又幼稚的低劣男人!
*
林自秋安静地打量着陆承夷,面前的男人拥有足够的外貌优势,性格又玩得来,自认渣男的话想必不会有人怀疑。
“你说话啊!”陆承夷急了。
“就……”林自秋顿了顿,“我早就想问了,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追我。”
他听见陆承夷有些别扭地说:“因为我那时候觉得……你已经拒绝我了。”
“你小姨说把花送到了,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在追你,但是你一上大学就看上了温洺……”
“但是我……”
“你小姨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跟我解释了,我只是,”陆承夷声音渐小,“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小气的男人……”
林自秋:……
他要说自己一直都那么觉得吗?
他看了看陆承夷堪称忐忑的神情,明智地转移了话题:“那房子呢?”
“房子是你说要当炮友之后买的,但是你一声不吭就跑去外面租房了。”
陆承夷接着交代:“烟花是在酒店阳台的那天晚上……”
说着他掏出手机,点开了个视频,递给林自秋。
林自秋低下头,屏幕里的各色的烟花争先绽开,再归为寂静,突然间,一簇烟火骤然升起,然后一只银白色的狐狸出现在夜空中。
他怔住了,画面中的小狐狸接连换了好几个动作,有趴着睡觉,有抱着尾巴蜷缩,还有摇着尾巴撒娇。
那晚陆承夷异常的举动,此刻都有了答案。
但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场烟花秀他曾在互联网刷到,只是从没点进去看过。
他嘴巴张了又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喂!”陆承夷慌忙上前抱住他,“……就是这样才不想告诉你。”
他哑着嗓子:“你等我两天。”
陆承夷期待又忐忑,不知道林自秋会搞出什么花样。
两天后的下午,陆承夷跟着他留下的信息,提前几分钟下了楼。
他等了一会,没看见熟悉的人影,正要打电话问他,就看见前面的人群有些骚动,一个低矮的身影冲他跑了过来。
在看清那是什么后,他大脑的直接宕机,直到白色的毛绒生物抱住他的大腿,发出小动物的叫声。
他立马抱起小狐狸,用宽大的外套隔绝了外人的视线。
“你搞什么!?”陆承夷怒斥道,紧张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但他们只是好奇而羡慕地看了看他。
“我把毛发剪短一些,”小狐狸前爪搭上的胸膛,头搭到他的耳边,“找人问过了,就算是专业人士,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陆承夷先是神色稍缓,随即握住他的爪子,冷声道:“谁给你剪的?”
“我小姨。”小狐狸的头乖顺蹭了蹭他的脖子。
陆承夷还想在训他两句,身后就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老弟,你到底上不上车?”
“什么车,师傅你弄错了吧?”他回过头,只见司机摇下车窗,有些不耐烦地叫道。
“不是你昨天约的吗?”司机皱起眉,“三点半、这条路抱狐狸的就你一个啊。”
陆承夷低头看见点了点头的狐狸,急忙拉开车门:“是我是我,不好意思给忘了。”
他坐进车里,看着司机稍显狐疑的眼神,不好直接问,便压着声音:“咱们去哪?”
但林自秋只是动了动身子,安稳地窝在他的怀里,假装听不懂人话。
陆承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