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工作区，你的办公室在这儿。”柳岸领着宋元参观了一圈他和蒋易的始发地，说：“我们的产品卖的可以，都是基于老用户的口碑。像蒋易说的，东西好才是真的好，就在触感、柔韧度、力度等各个方面的指标进行多方面的调位把控。但除此之外，没有更新的突破。原因在于这里。”

他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下去调研，采取网上答卷，还有产品的销售份额区间做出的报告。”宋元认真地翻看，听到他说：“没有更多涨幅。”

宋元抬眼看他。

柳岸做了个请的手势，带他去办公室，给他倒茶，“至于原因，一个是市场饱和，另一个就是竞争太激烈。现在层出不穷的、各种各样的‌‎‍‍情‎‌‌‎趣‎‌‍用品，太多了，让人眼花缭乱。我们这里是保质的，但架不住底下的小厂一抄袭，一模一样的东西，你的贵，他的便宜，又有多少顾客是真能看明白，真会挑选？”

宋元说：“蒋易知道吗？”

“我一开始觉得他不知道，但是他让你帮我们，准确地说是帮我，我就知道他知道。这也是我惊讶的一点，他竟然还能留意到这边的问题。”他笑了一声，“这也是为什么我极力主张开第二个工作室的原因。蒋易之前忙私事，把整个工作室都交给我，我接手之前，工作室蒸蒸日上，我接手以后，日渐下滑。这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

宋元沉默，他想了想，还是说：“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们什么，我不了解这个行业，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只是会画一些漫画。”

他怕，他怕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还会加快工作室的衰落。

“先干着，没有谁生来就会哪一样。”柳岸耸肩，“都到这一步了，死马当活马医呗。话虽然有点难听，但是差会比现在更差吗？不会。但是好，却会比现在更好。路走对了，剑走偏锋，我们还是能在这一轮竞争中胜出。真走投无路了，不是还有第二个工作室。趁还有鸡蛋的时候，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笼子里，是最基本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生意有成功就有失败，会挣钱，就会破产。兜底保障这一块儿别说是我，就算是蒋易，你别看他不上心，他肯定也有他的打算。”

宋元点头，眼神坚定了些，“我想先看看之前的产品。”

“好说。”

介绍了一上午，柳岸口干舌燥。送走宋元，他站在落地窗前掐腰，咕嘟咕嘟地喝水，给蒋易打视频电话。蒋易过了会儿才接，忙的满头大汗。

今天是新工作室开业的第一天，之前积累的人脉都赶上这天送祝福，有的甚至下单了产品，而实地来的朋友蒋易给每个人都递上了一盒好烟。

“一个‌‎‍‍情‎‌‌‎趣‎‌‍工作室，你还搞参观。”柳岸惊讶：“我没看错吧，那是展示牌吗？”

“没看错，是展示牌。”蒋易抹了把汗，柳岸说：“兄弟，那么大个‌‍鸡‌‎‍‌‎巴‎‍‌‌你就插地上，我说虽然我们很开放，但是也没有到不知廉耻这一步吧？太开放都有些低俗了。”

“你懂什么。”蒋易让他看另一侧的展示牌，柳岸一口水喷出来，“他妈的。”

女人的‍‎阴‍‍‎‎户‌‍，像一朵花般绽放。

“你不怕被人举报？”柳岸自认自己厚脸皮，都有些无法直视，“我都替你害臊。”

“直视性，直视性器官。器官只是身体连接精神的传感器。形状是表象，他背后代表的含义才是真正的价值。”

“明白了。”柳岸说：“就像国外的撒尿小孩儿和裸体的大卫，没人觉得不文明，反而代表开放。”

蒋易却没听他说什么，目光略过他，甚至想要穿过他，“宋元呢？”

“忙去了。”柳岸晃晃手机，“很积极。我照你教的说了，这家伙，充满干劲。”

“元元有些自卑，得让他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蒋易说：“你多留意他，就拜托你了。”

“哪儿的话。”柳岸说，听到有人喊他，就说：“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了。”

两人挂了电话，蒋易迎着新进来的朋友参观，一扭头，看到了个熟悉但陌生的人。

寇野。

他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口，看到蒋易看着自己，笑着说：“不欢迎我吗？”

“没有。”蒋易走过去递烟，“没想到你会来，我哥呢。”

“没见。”他耸了下肩，“我的云居茶室就在上几层，也算个邻居，怎么能不来。”

蒋易也笑笑，客套着，“有时间去喝茶。”

寇野扫了一圈，“就你自己？”

蒋易说，“忙的过来。”

“忙不过来可以喊我。”寇野倒一点都不见外，他说，“现在的人不喜欢喝茶，我天天闲的要死。”

他的目光停到‌‍鸡‌‎‍‌‎巴‎‍‌‌形状的展示牌上，一时顿住，“但我们好像是两种风格。”

“你要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是一种。”蒋易的笑很淡，“在你的茶桌上放两个‌‍按‍‎‌‎摩‍‎棒‍‌‎‍‎，指不定人就多了。”

“好主意。”寇野欣赏地看着他，目光停留在他的腿部和臀部一秒，又移到脸上，“你去忙，我随便转转，不用管我。”

蒋易也没想和他说太多，便毫不客套，“行，那你先看。”

说完，他大步离去。寇野摸摸下巴，找到一处坐下。

当天，蒋易的工作室就被举报了。晚上，那夸张的立牌展示就被爆到了网上，引起网友的一顿群嘲与讽刺，期间不乏有许多好事者搜索到工作室地址，前来打卡取乐。一时，这个二胎工作室产品还没卖出去多少，名声倒是先打响了，只是毁誉参半，说什么的都有。次日凌晨，工作室官方号发表了第一条声明与道歉，工作室负责人蒋易为自己没有考虑到社会影响而表示深深地歉意，同时，立行整改，将展示立牌改小了点。

一时间，众说纷纭，工作室创始人蒋易连带工作室都成为了被茶余饭后，闲谈取乐的聊资。

“你干的？”蒋琛将平板推过去，面色微怒。

寇野瞅了一眼，双手向上，“对天发誓，不是我。”

蒋琛皱眉。

“被举报也正常，你是没见，太夸张了。”寇野‍‎‌浪‍‌‎‎荡‌‍‍地笑笑，眼里有一丝玩味，“但你弟是真有意思。”

蒋琛淡淡地看他一眼。

寇野接收到危险的信号，转移话题，“他还向我问起你呢，说你在哪儿，我说我不知道。”

蒋琛将平板拿回来，“没事儿少往他那儿跑。”他说，联系方助理，“买水军，把他这几条热搜顶了。”

“啧。”寇野摇头，“可怜天下当哥的心啊。”

“现在的网友什么手段都有。”蒋琛说：“回头查到我头上，我丢不起这人。”

“得了吧你。”寇野压根不信，又说，“我今天去，没看到宋元。”

“嗯。”蒋琛看着词条一点一点下去，“他把他送走了。”

“送哪儿了。”

“合伙人那儿。”

“你真打算找他拿八十万？”寇野看着他。

“谁稀罕他那俩钱。”蒋琛说：“养活自己都费劲。”

“那你下步想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蒋琛语气很淡，“我们已经闹的够难堪了。再闹下去，就是鱼死网破了。”他看着热搜彻底不见，看向寇野，“我要想搞他，你觉得他在我手底下存活的几率有多大。”

“零。”

蒋琛点头，“他也知道是零。是零，还是要跟我闹。我都在想，他是笃定我不会对他做什么，还是真为了元元要和我死磕到底。爱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蒋琛不理解、不明白，他甚至站起身，“那天他们从我的办公室离开，我看着一地的账单，感觉很可笑。可笑的不是他们，是我。我像一只被人抛弃的狗，呲牙咧嘴地说你不收我，我就咬你。我蒋琛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他目露困惑，不是伪装，寇野张张嘴，又闭上。

“明明受害者是我，不是吗？怎么反倒我是最可恨的一个。”

“我不知道小易怎么想的。我看着他那张脸，从小看到大，我始终跨不过我身为当哥的这道坎。我的身份，我的理智，都在劝阻我，他可以闹，你不能跟他一起闹，不然你算什么哥哥。他不知道什么是错的，但你知道什么是对的。所以他能做出来的事儿，我做不出来。”

蒋琛点根烟：“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哪天真凑够八十万，我再添二十万，一百万，希望他们能拿着这笔钱滚出我的视线。我对元元或许真的有所亏欠，但对小易，我仁至义尽了。”

寇野听着话不对，隐约有些兴奋，“你要和他断绝关系？”

“没什么留着的必要。”蒋琛的目光很平静，也很冷，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有情饮水饱。我对小易怎么样有目共睹，他就这么报答我。父母不用他操心，他就为他的爱情守一辈子，我不会打扰他们，做恶人。我只希望他能懂一个道理。”

“什么？”

“付出的确不需要有回报，但是世上任何事都是等价代换的，你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他笑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我教给他的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