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俊生走过去的时候,那股白色的浓稠液体带着腥臭的味道,从他最爱的衬衫上滑下一条痕迹。
几股浓稠的液体喷在他的衣柜上,滴到地上。有些还溅在了他的衬衣边。
脏!好脏!
史俊生周身凌冽的气息将贤者模式的陈放唤回现实。
陈放望着一片狼藉的衣帽间,在看史俊生。
他完蛋了!
史俊生抬脚,用了十分力踹到陈放的大腿。
陈放来不及躲,更来不及反应,飞到地上。
剧痛从大腿根直达脑门,头嗡的一声,他喊了一嗓子。
痛啊!太痛了!
“滚!”史俊生冷冷地道。
陈放侧躺在地上捂着大腿,钻心的痛让他脑袋短时间地断片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干什么了,他在哪?
过好一阵后,眼前渐渐清明,周围的一切也显现出来。
史俊生站在衣帽间前,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流畅的下颌线。
如洁白的兰花般圣洁。
屋内的摆设一如他本人,清淡素雅。因为他言行将一切打乱。
圣洁的兰花好像染上肮脏的浓黄,让纯洁变成了解禁后的无序。
陈放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到一丝痛快,他本也不是不爱干净的人,但跟史俊生比起来,他差远了。
第一次,他尝到了报复带来的快感。
身上的痛,此刻也减小了。
陈放爬起来,挪步到史俊生一尺的位置,语气遗憾:“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史俊生不搭理他。
“这样比先前更漂亮。”
“什么?”史俊生面向他,褐色瞳仁里满是迷雾。
“你不觉得现在比先前更好看了。”陈放指向衣帽间的位置。
史俊生俊眉紧蹙,实在不懂陈放什么审美。
“好看?”
“我们玩性的,不就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环境,融入环境,创造环境。这里是我与你一起创造出来新的环境。多美啊!”一边是有序,一边是有序中的无序,这是多么合拍的画面。
可惜他的相机不在这里,不然他一定找准角度,拍一张大片。
陈放侃侃而谈,双眼冒着明亮的光。
史俊生轻轻抬起眉毛,直勾勾地盯着陈放,他从陈放的眼中看到了光。
不是在安慰他,而是陈放真的认为他们一起创造了艺术。
某个人光着身子,生殖器上挂着脏臭的精液,后庭插着粗黑的按摩棒,脸上的骄傲要溢出来铺满他的屋子。
史俊生轻轻吐了一口气,他从盛怒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一直以来他就不喜欢有人破坏他的规矩。
尤其是他的日常生活。
他不愿跟人接触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有严重到需要看医生的洁癖。
史俊生又是极度矛盾的人。
他想要整洁,但是,他必须要用肮脏的性爱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
“你先出去。”他轻轻阖上眼。
陈放还陷入在自己艺术的畅想中,冷不丁听到史俊生略带无奈的嗓音,他竟是感觉到一丝愧疚。
“……不好意思。”陈放欲言又止。
看到史俊生落寞悲伤的背景,他忍不住了。
他裸着身体,失魂落魄地回到主卧,他出格了。
拔掉身后的按摩棒,收拾好被他弄凌乱的房间,他去浴室冲了一下。
擦干净出来的时候,史俊生正在擦主卧床头柜的桌角。
见他回来,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要休息一下吗?”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又回到原先的清清冷冷。
“哦……好。”
陈放还不适应史俊生冷静的态度。
左大腿的疼痛时时提醒他,刚才这个人踹的,不能惹他。
“那……我去隔壁卧室。”房子主人回来了,他哪好意思再占用主卧。
说完转身,被喊住了。
陈放停下,等待史俊生的吩咐。
史俊生站起来了,甚至朝他走了过来。
陈放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心悬在半空,腿肚子有点抖。
史俊生走到他跟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声音温煦磁性,“我去隔壁。”
然后留下陈放被声音击中,愣了好久。
过好一阵,陈放才反应过来,耳廓发热,心脏哐哐哐地跳。
下午,陈放是被饿醒的。
这一觉他睡得舒服又惬意,醒来浑身轻松,哼着小曲走出卧室。
史俊生优雅地躺在客厅沙发上,双膝并拢,露出一截白嫩却紧实的小腿,一双玉足比一般男子略小,脚趾细长骨节分明。
是一双精致却不失柔和,小巧却不失力量的迷人的脚。
陈放无意识地吞咽口水,小小陈跃跃欲试。
史俊生翻过一页书本,轻轻抬眼,指尖推了一下眼镜框,“醒了。”他合上书本,放到身后的方桌上,双脚精准落到浅灰色的拖鞋里。
看不到脚了。
陈放心里失落,面上没表现出来,朝沙发走过去。
“您饿吗?”陈放揉揉空空如也的胃,坐到沙发另一侧。
“我叫了外卖。”史俊生抬起手腕上的手表,瞥一眼,“应该快到了。”
陈放不知怎么了,坐在这里竟然有点局促。
他们的第一面在路辰的房间,几乎可以说是箭弩拔张,现在竟可以和谐的共处一室。
以前他跪着,史俊生坐着。
在网络里,他面对史俊生都是跪着的。
“坐不住,就跪那。”史俊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指指他脚边。
陈放丝毫没有一点难为情,像是在他面前做了千万遍的动作,潇潇洒洒地跪下去。
他的心一下稳定了。
本该如此,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玉脚就在眼前,可惜,只能看见脚趾可一小截脚腕。
他比先前更饿了。
陈放轻声叫,“主人。”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种不回答对陈放来讲不算坏事。
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
他像是饿了几天的恶犬,伏下身体,深深吸了几口香气,窝着头舔史俊生的后脚跟。
史俊生的后脚跟不似前面那样柔嫩,薄薄一层茧,是浅浅的黄色。
他张嘴含住脚跟,舌头在脚后打圈,直到一片浸湿,才用牙齿刮蹭上面的薄茧。
陈放牙齿刚挨到薄茧,脚抽离开他的嘴,他锲而不舍地去追。
但那只脚不打算让他追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逃累了,陈放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脚套着拖鞋将他的头撵在地上,他的脸贴在地上,地板微凉,一下给他热气蒸腾的脸降温。
有点舒服。
有点屈辱。
有点爽。
“伸舌头。”史俊生淡淡地下命令。
陈放乖巧伸出舌头。
他的脚从他的脸上滑过,她用力伸出来的舌头也被他踩了一脚。
脚后跟着力点在他的舌尖,陈放动弹不得,只能像哈巴狗似得张大嘴。
陈放双手扒着地面,才让如此别扭的姿势保持住。
也许对方突然大发善心,松开了脚。脚再次落在他脸上。
他快速收回舌头,闭上嘴,用口水抚摸弄痛的舌尖。
“舔。”
头顶上的声音,如幽灵似地再次传来。
陈放挪动脑袋,可是那只脚不想他轻易舔到,一直贴在他脸上,无论他怎么挪,怎么转最后他的脸依旧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伸舌头。
展示和休憩的瞬间。
史俊生的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三次。
史俊生没接。
一直到他家里的门铃声响起,门口的摄像头才自动开启。
外卖小哥手拎几大袋饭食。
“您好,您的外卖。”
史俊生踢了踢脚下的陈放,“去。”
陈放从地上爬起来,膝盖早已麻木。
却在站起来的时候,整个身体像雪花似得不能动弹。
他的腿像是马赛克。
史俊生一脚踢过来,陈放大声嚎叫。
“嘶……嗷……”
酸爽的陈放原地跳起来。
正因为这一下,马赛克恢复了正常。
门外响起不耐烦的铃声,外卖小哥焦急的声音。
“外卖我放门口了。记得取。”
看着监控里的黄色身影消失,陈放走到门前。
低头一看。下面一凉。
他没穿衣服。
“哎呀。”他转身,做好回屋换衣服的准备。
“就这么去。”史俊生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陈放看史俊生不是开玩笑的意思,再看看自己,又看看监控。
吸着气,手指迟迟不敢握门把手。
要是被人看见。
他犹豫一阵,硬是没敢开。
“啪嗒”一声,一股闷热的风吹向陈放。
陈放眼睁睁看着门被完全打开,地上三个白色塑料袋就在跟前,他弯腰就能拿到。
“去取。”史俊生视线落在门外,示意他去取。
该死的,恶劣的男人。
他一点一点蹭到门边,紧张的四下张望,门外的清风都能让他吓破胆。
弯腰,取餐。
很顺利,他心下一喜。
一只手夺过了他手里的食物。
有人把他往前一推,他就到了门前。
“谢谢,五分钟。”史俊生那张清冷的脸,褐色的瞳仁都印上了无情。
“啪。”眼前的门被关上了。
陈放裸着身体,颤抖的如风中树叶。左侧长长的走廊,明亮晃眼,好像随时会有人推开门。
左侧中间往右拐是电梯,往左拐是楼梯。
他全身肌肉紧绷,身上的每一根弦都扯紧,周边闷热的空气仿佛被一根鱼线吊在空中,不动,不挣扎,那根鱼线被扯着感觉快断了,但他没断。
他不敢动。
紧紧盯着眼前的大门,请求开门。
任何动静都让陈放如惊弓之鸟一样,胆战心惊。
他想大声喊史俊生给他开门。
他不敢。
甚至连敲门请求的勇气都没有。
五分钟,五分钟怎么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