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下一回,俩人正式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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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的挺在理,上帝总会在你下定决心要把餐盘里最后一块牛肉吃掉时,往上面掉一只苍蝇。
现在的蒋鸣欢就是这种心情,他刚张嘴要说话,女人就带着物业的大部队人马急匆匆的赶来了。巧的是,连电梯维修人员也在这时候到达。
蒋鸣欢心里苦笑,上帝在他的牛肉上掉了只苍蝇还不够,连他的盘子也端走了。
电梯维修人员弯腰探进头来,大声询问被困的蒋鸣欢有没有哪里受伤,物业负责人不停的安抚道歉,问他是哪户的业主,下半年物业费可以帮他减免……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问开了,电梯里站着一个人,电梯外围了十来个人,当中不乏看热闹的路人。
就这么着,“好心人”不声不响的退出人群,默默地离开了,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蒋鸣欢看着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视线被压缩至只能看到小腿,然后大步一迈,消失在他视野中。
最终蒋鸣欢是被绳子绑着腰杆钓上去的,没受什么伤,就是女人一直抽泣着没完没了跟他道歉让他受不了。
须臾,他脑子一转,问女人:“你是住在这里的?”
女人点头称是。
“你们这栋有没有一个叫闫燨的业主?”
女人摇头,“没听说过,你可以问问物业的人。”
女人的话提醒他了,他又问了旁边的物业负责人,那人也说不知道有这么个业主。
也是,这个小区即便建成有五、六年了,但好歹是个中高档学区房,以闫燨的收入怎么可能消费得起。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十年未见,蒋鸣欢还是一口咬死闫燨肯定过的不如意,因为他太清楚了,闫燨的前途早在十年前大年初三那天,就被他毁的面目全非,连渣儿都不剩了。
他对闫燨的迫害,是毁灭性的。
最终他没去文颂卿家,也没去老妈那里,而是魂不守舍的回了自己公寓。
一晚上他疲惫不堪,不知道是踩翻了哪路神仙的饭碗,今天太真的倒霉。先是汽车无端被撞,然后又因为熊孩子被困电梯,最后还给他来了个深水炸弹的冲击……他躺在沙发上,手背遮挡在眼睛上,脑子里自然而然浮出那双薄薄的单眼皮,坚挺的鼻梁,以及在看见他的那一刹,用尽全力掩饰,却适得其反将自己暴露的神色。
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要把项链塞回衣服里?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要把卫衣帽子戴起来?不就是为了想遮住挂在耳背的助听器么?藏头露腚的笨蛋。
闫燨居然也在K市……不过好像除了这里,他别无所去。
闫桂霞见他一直没回家,便打电话询问,蒋鸣欢说学校临时有事,一句话就搪塞了,至于文颂卿那边,他直接说不想去了,连借口都懒得找。现在的他满心都是闫燨那张——哦不,是半张脸,哪怕他没看见,他也知道藏在口罩下的嘴巴一定是紧紧抿着的,结合他看见的上半张脸,一拼凑,时隔十年后的闫燨就完整呈现在眼前了。
明明很疯,却要一直隐忍;明明想要,却又一直拒绝。这就是闫燨,活的扭曲、受困。
闫燨的冒然出现无疑像一场毫无预兆的台风,再轻松不过就把蒋鸣欢清静的生活搅的一团糟。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魂不守舍,讲课精力不集中,居然两次被学生点出他的口误,窘的他无地自容,连文颂卿都说他六神无主,泡个咖啡都能几次让开水满溢出杯子,烫伤了手。
蒋鸣欢自己都觉得荒唐,只不过看了半张脸,他就连脑子带四肢都宕机了,要是整个人裸在他面前,那岂不……
“小蒋?”系主任凌兆往前凑了凑,不确定这年轻人是不想答应还是纯粹走神:“你什么看法?”
蒋鸣欢心里啐了一声,他怎么又满脑子跑火车了?
凌兆今天特意喊他来主任办公室,说了一件跟学校无关的事。
凌兆的一个老朋友受邀参加下星期在K市举行的全国大型车展,他这朋友是个专门做汽车销售代理的商人,光是在K市他手上就有几个品牌的4S店,捷豹就是其中之一。这人的意思很明确,技术维修方面4S店是毋庸置疑的,但还缺一个具备专业理论知识的人,他需要这么一个人去撑撑场子,说白了就是去装个逼。
这种商业场合凌兆作为系主任自然不方便出席,只能点了他手下年轻有为的蒋鸣欢老师——说话懂分寸、知场合,进退自如,既有文人的傲恃,也有学者的理性,一身谦谦君子的风骨对于不熟的人来说太撸好感了,所以蒋鸣欢肯定是不二人选。
“除了开展那天你配合性的上台讲一些跟汽车相关的物理知识,其它时候基本也没什么事,反正你自己也是捷豹的用户,到时可以趁机跟我这朋友索要点vip特权,也不吃亏。”凌兆呵呵笑着:“你看要不要去?”
系主任直接找到他帮忙,并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像凌兆说的,兴许还能捞个整车免费保养的好处,万把块钱就这么省出来了,蒋鸣欢于公于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便答应了。当凌兆说出那家4S店的名字时,蒋鸣欢一挑眉,这不正是他修车那家捷豹专营店么?
瞧这世界小的。
更巧的是,当天中午捷豹专营店就来电话了,告知他车子已经修好,有空可以预约取车了。
这几天没有车开,他天天坐地铁去学校,因为路线不熟悉,还坐错了车次,几次害他差点上课迟到,所以在收到店里的客服电话后,马不停蹄的就奔过去了。
蒋鸣欢的车是刚回北京时买的,当时有过一阵子茫然,纠结要不要留在北京,当他决定回K城后,他的白龙马也费尽千辛万苦一并打包回来了,期间只保养过一次,还是在文颂卿推荐的某综合汽修厂,这回是第一次进K市的4S店。
本地的专营店相比北京肯定是要差一点,但已经很阔气了,除了常规车型,展厅里还摆了一辆限量超跑,他记得这辆车,之前在捷豹的官网看过,现货不卖,只接受预定,一辆车要等两到三年,很拿翘,就是吃饱了撑的。
前台小姐姐笑吟吟的询问清楚蒋鸣欢的来意,知道他是来取前几天送来维修的那辆肇事车辆后,给他倒了杯橙汁,让他坐在休息区稍等片刻,然后打电话联系后方修理车间的人来大厅接待蒋鸣欢。
没几分钟,小姐姐就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个维修人员。
“你好蒋先生,让我们小李师傅带你去验车。”
蒋鸣欢喝了最后一口橙汁,甫一抬头,当他看见站在小姐姐身后穿着深蓝色工装的年轻人时,支楞了片刻。
这不就是……那天撞他车那个“富二代”么,那头掉了色的奶奶灰化成灰他都认得!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结合肇事后对方先怒后怂的情绪变化,思绪翻绕。该不会……这小子那天是私自开着客户的车出去野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家专营店的印象分实在是大打折扣。
何况此时那小子看他也是一脸五颜六色,比他更不自在,这么一来,蒋鸣欢就更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你叫李晨光是吧?”蒋鸣欢还记得那本驾照上的名字。
“呃,是,”纵使再别扭,在工作的地方李晨光也没胆儿跟客户抬杠,只能挤出一个生硬又不失客套的微笑:“麻烦蒋先生跟我去维修车间验一下车。”
蒋鸣欢没有多言,起身跟他穿过一条短短的窄道,来到维修车间。
这个维修车间倒是十足4S店的派头,场地宽阔有序,停放车辆众多,大大小小的器械散落一地,工作人员也不少,各自忙碌。放眼望去,反而这片场地更让人赏心悦目。
李晨光引着他来到那辆银色FT面前,指着右前方被撞的位置说:“换了大灯和保险杠,然后周围也给你重新做了车漆,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蒋鸣欢围着车身前后绕了两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保险杠周围新做的车漆上。
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一个巴掌大的地方,粗略扫一眼没毛病,但凑近一看就能发现,车漆颜色不一样。蒋鸣欢在宝贝他爱车这方面可是近乎变态的,别说车漆有差异,就连车上近三天坐过什么人,他一闻味儿就能识别出来。
弯下腰再次确认过一遍后,他抬头斜睨着李晨光:“是谁做的车漆?”
不知道李晨光是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还是经过前几天的肇事后成了惊弓之鸟,他刚迎上蒋鸣欢的视线,就被吓得目光闪躲,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是……是我做的,有问题吗?”
这回是真惹到蒋鸣欢了,一个规范的4S店居然在他一个用户身上就接连犯了两次错误,不规范,也不严谨。
“我原车的车漆是印度河银,加了四万才买到的,可你现在给我补的车漆,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富勒灰吧,这两个颜色看着相似,但中间的价格可差多了,你们就这么欺骗消费者吗?我要投诉你,和你们4S店。”
最后一句话对于现今任何一个服务行业来说无疑都是致命打击,谁听了都抖三抖。
李晨光登时就蔫儿了,他无措的左右张望,像在找寻后盾,终于他的目光聚集在五米外的某辆车下——一个修理工半截身子留在车外,另外半截躺在车下,工具凌乱的散落在周边,露在外面的裤子上尽是油污。
“师傅,师傅……”李晨光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小跑过去,连那声“师傅”都喊的腻歪,跟之前反骨的形象完全不符。
在车下作业的人听见叫声,支棱着挪出身子来,一头的热汗早已把头发汗湿,他随手抄了一把头发,丢下手上的工具,随着李晨光朝蒋鸣欢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