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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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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恍想要好好思考,然而他并没有时间去进行思考。不光是逃避心理作祟,更多还是因为他真的太过繁忙。

临近年底,学期将尽,全组成员本全都忙得不可开交,结果其中一位组员突然告知导师:她怀孕了。她的身体不算特别好,胎儿也很虚弱。为了养胎备产,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休学。

她可以休学,但是项目不能休假,她放下的工作只能由其他组员来接手。

林恍等人一边抱怨她的不负责任,一边奇怪她怎么会怀孕。

在众人的印象中,她并没有结婚,也没有交往的对象——人是有性繁殖的生物,单独一个女性Omega,没有怀孕的可能。除非她去“借种”了。但是,这也不符合常理:放下学业,只为生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大概只有精神异常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结合过往的经历来看,众人认为这个不靠谱的组员可能是个傻子,但不会是个疯子(就算真的疯了,也是最近疯的——他们不可能和一个疯子共事两三年却全然不知情),她怀孕休学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众人一同去找导师索要真相。

导师的回复只有一个:“忙完你们手头的活儿了吗?”

一句话,击退了一组的人。

但是,不足以击退组员们的好奇心。

既然间接询问得不到答案,那就只好直接去问本人了。

有人去问这个组员,不过不是直接问她哪儿来的孩子,而是以一种调侃的语气对她说:“啥时候让我们见见姐夫啊?”

对于这个问题,她是这样回答的:“以后有机会的。”

她没有说明“姐夫”是谁,但是也没有否认“姐夫”的存在。

这样的结果不足以让众人满意,但是足够符合逻辑:的确有那么一个人,让她不惜放下学业,也要诞育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子嗣。

浪漫,却也愚蠢,是林恍等人达成的共识。

一段时间后,众人才知道她放下学业、选择孩子的原因。

因为他们的“姐夫”是个男性Omega。

Omega不论‎‌‎‍男‍‌女‌‎‍‌,都是极易受孕的体质,但是,男性Omega与女性Omega的结合,却没有那么容易获得子嗣。有人说,这是上天的安排:浪费资源,注定要断子绝孙;事实上,是因为男性Omega的精子活性偏低。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上天的安排”。

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惊喜。他们不知道失去这个孩子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获得新的惊喜。因此,他们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在林恍忙到焦头烂额,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赶报告,几乎没有所谓休息日的过程中,陈昱曾经主动联系过他一次。

陈昱没有约林恍见面,也没有问林恍那件事的后续,而是告诉林恍:过年期间他要去外地旅游,问林恍有没有兴趣同往。

林恍当然有兴趣:只要能让他不再继续工作,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他现在不可以出去旅游——他们组不能再出第二个“叛徒”。

现在不行,陈昱邀请他的时间同样也不行。过年他要回老家,已经和父母许下了承诺——他不能背叛同事,更不能背叛自己的父母。

林恍婉拒了陈昱的邀请,顺便问他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老家。

陈昱回道:“不想回去遭受催婚轰炸。”

陈昱的话,让本就因疲惫而颓丧的林恍,变得更加沮丧。

他早晚会步入陈昱的后尘。事实上,从去年开始,林恍的亲戚们就有了催婚的趋势。当时的林恍略感烦躁,因为别人对他生活的指手画脚,但是并不焦躁,因为他知道自己早晚会找到合适的另一半——找不到的话就去相亲。可是,现在他这样的情况,自己找估计是没戏了,相亲的话更是无稽之谈。他没有在过节回家这件事情上背叛父母,却在性取向这方面给父母出了一道近乎无解的难题。他也终将会因这个难题,变得和陈昱一样,无颜面对自己的亲友。

林恍没有回话,陈昱猜到了他在失落,于是问他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算了吧。还有一堆报告等着我去完成呢。”林恍再次拒绝了陈昱。

陈昱没有因此生气或是难过,而是依旧体贴地送上关怀:“我永远给你留一个耳朵。”

林恍回道:“谢谢。回头请你喝酒。”

陈昱调侃道:“只要不是请客的人先喝醉了就行。”

林恍笑了笑,陈昱也是相同的反应,随后他俩便结束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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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顾思义却是一次也不曾联系过林恍。

林恍的心里很矛盾。他一边觉得这样很好,两个人不见面的话,他就可以冷静下来进行思考(尽管他也没什么时间去想那件事);一边又觉得很不爽:之前顾思义还特别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如今分别这么久,竟然一条消息都没有。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元旦。

元旦当天,林恍给很多人都发去了节日祝福,包括杳无音讯近半个月的顾思义。随后,他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别人的回复,除了顾思义。

林恍很生气,又有一些担心,想要直接打电话质问顾思义,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继续心烦意乱地等着顾思义的回应。

结果,半天过去了,顾思义依旧没有给出回复。

林恍怒火中烧,恨不能直接杀去顾思义家,揪住顾思义的领子,问他眼睛瞎了为什么不去治。

独自生闷气的过程中,林恍瞥见手机上方显示的时间,发现正值顾思义直播的时段,因而又下意识地给顾思义找到了辩解的理由:他要直播,没时间回消息。

这个解释很合理。

可是,很快又被林恍给否定了:直播又不需要准备一天。白天那么多的时间,顾思义总不能忙到连会条节日问候的时间都没有吧?

思及此,林恍更加生气了。

他一边生气,一边打开顾思义所在的直播平台: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妖精吸了顾思义的魂儿。

林恍不是很喜欢看游戏直播,因为比起看别人玩,他更喜欢自己去体验。顾思义的直播他也很少看。但是,顾思义直播平台的APP,林恍一直留着没有删;偶尔他会在顾思义直播的时候打开APP,用刷礼物来逗弄顾思义。顾思义跟他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刷礼物,林恍则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礼物照刷不误,还让顾思义用请客吃饭来报答他的恩情。顾思义严格执行林恍提出的方案,尽管那只是林恍随口开的一个玩笑。

然而,本该直播的顾思义,却没有在进行直播。

难道是给自己放假了?

既然放假休息了,为什么不回消息?

是谁的消息都没回,还是只有他的没有回?

正在胡思乱想的林恍,无意中瞥见了直播间里的主播公告。公告内容很简单:主播因故暂时停播,恢复直播的时间暂未确定,感谢观众们的理解与支持。

顾思义怎么了?林恍立刻进入主播专区,希望能够在里面了解到顾思义的具体情况。

然而,专区里面参与讨论的粉丝同样也不清楚顾思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专区管理员发布的一条置顶帖子,里面简要说明顾思义的状况:他身体不适,正在进行治疗,暂时无法进行直播,待康复后便会尽快恢复直播。

发帖子的管理员是负责顾思义的运营专员,平时经常会联系顾思义,与他讨论工作安排,顺便关心一下他的近况;两个人算是相处比较愉快的同事。林恍与顾思义的粉丝都知道这位运营与顾思义之间的关系,因此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然而,他说得太过含糊,并没有让人们真正了解到顾思义的情况,所以,有很多粉丝跟帖追问顾思义到底怎么了。不过,这位运营一条帖子也没回复;不知道是帖子太多了回不来,还是不论多少,压根就没有回复的打算。

知情者不给出具体的说明,不知情的人难免要进行猜测。

有人说顾思义是进入发情期了,有人说顾思义是被车撞了,有人说顾思义差点心脏猝死了,还有人说顾思义是去生孩子了……说什么的都有,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除了发情和生产,其他可能性林恍都无法排除——还没入春,正常Omega不会进入发情期;他半个多月前刚见过顾思义,那人完全没有怀孕的迹象,更不可能生出孩子来。

所以,顾思义到底生什么病了?

林恍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帖子,试图从一众揣测声中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翻了七八页的帖子后,他如梦初醒,被自己的愚蠢气得哑然失笑:他是顾思义的朋友,知道顾思义的住址,也知道顾思义的电话,很容易就能了解到顾思义的情况,为什么想要像粉丝一样在这里浮想联翩?

林恍当即关闭直播APP,拨打了顾思义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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