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崇山余脉,四面是连绵起伏的小山,满眼都是纯粹自然的充满生机的绿。一条主干路蜿蜒曲折,两侧略微平坦的区域坐落着一处处村庄。
下车后我们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了口气,感觉这里的空气清新多了。
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迎过来熟稔地向齐响妈妈打招呼:“呦!桂玲一家回来啦!你老头好了?”
齐响爸爸仿佛没事人一般道:“全好了!”
我们仨都被齐响爸爸这波表现惊呆了,按说他确实康复了不少,但距离大好还且得修养一些时日才对。
“那太好了,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得看开点儿,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妇女看向挽着齐响胳膊的老婆,“这是你儿子的对象吧?小模样真俊,这小伙子是?”
“嗐,看我都忘了介绍了,这是齐响的女朋友小菲,这是……”齐响妈妈拉着我自豪道,“我干儿子小陆!他们这阵子为我们可没少出力,你们叫张姨。”
“张姨好。”我们异口同声地问好。
“哎!好好,都是好孩子啊,不离不弃的。你们俩还真是有福气!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张姨问。
齐响妈妈答:“我们俩就不走了,孩子们不放心,非要送我们回来,住两天还得回去上班呢。”
“行,孩子都挺孝顺。那不耽误你们了,快回去吧!”
“好嘞,回见哈。”
我们仨也跟张姨道别:“张姨再见。”
“哎哎,用空来姨家玩儿啊!”
张姨欢欢喜喜地走远了,估计是找别人聊八卦去了。
“小陆啊,”齐响妈妈对我说,“阿姨刚刚自作主张给你介绍成干儿子了,你可别不高兴啊,反正我和你叔叔已经打心眼里把你当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我道:“您太见外了,我自己父母走得早,这些年你们没少关照我,给了我特别多的温暖,给你们当儿子我很乐意啊,妈。”
“哎哎,好儿子!”干妈激动地连连点头。
“爸!”我又对干爸恭敬地叫了一声。
“哎!好!”干爸艰难又坚定地应下。
“太好啦,”齐响是最高兴的,搭着我的肩膀,“这下咱们真成兄弟了,哥!”
老婆也为我高兴,她最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开玩笑道:“恭喜啦哥哥,没想到你比我先改口啊。”
“哈哈,你也快了,”被老婆叫哥哥感觉还挺微妙,我拍拍齐响的肩,“要加油啊。”
“呃,知道了,”齐响对我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没纠结,对干爸道,“爸你之前不是说得挺利索吗,怎么现在又费事儿了?”
“他呀,早就猜到会有人跟他打招呼,刚在车上一直念叨那句话呢。”干妈笑着揭短。
敢情是现练的!
干爸用力冷哼一声,迈着不太灵巧的步伐往前走去。
村子不大,目测只有一两百户人家,实际居住的人就更少了。年轻人大多去了城里,只剩些老幼留守,却并不缺少活气,毕竟大爷大妈才是社交王者。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会跟干爸干妈打招呼,相熟的还会停下多聊两句。
“这小地方就这样,全是住了几十年的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差不多都能说上话,也都没什么恶意,小菲小陆你们别不自在。”干妈边走边跟我们解释。
“不会,大家都挺淳朴的。”老婆道。
那倒是,每一个过来攀谈的人都会夸老婆几句。
我道:“没错,跟我老家那边差不多,挺亲切的。”
说话间我们停在一处虽老旧却不失气派的院门前,好吧我收回“跟我老家那边差不多”这句话。
这哪是平房小院,根本就是高墙大院!
灰白的院墙两米多高,院里面种着芭蕉,枝繁叶茂,有些都探出了墙外。院长逾十米,有多宽还不清楚,不过显然不是我们刚刚路过的那些真正的平房小院能比的。
至于我老家,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都知道吧,比那强不到哪去。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别墅么,”我们走进院门,老婆看着面前宽大的房屋,不确定地问齐响,“这都是你家的呀?”
“对,都是咱们家的。”齐响摸着老婆的脑袋笑答。
“这么大的房子,你们家以前是当地主的吗?”老婆萌萌道。
“哪有那么夸张?我家三代贫农,成分干净的很呐。”
“这宅子是你们爷爷奶奶在的时候攒的地盖的,那时候家里条件还没多好,只盖的一层。后来他们不在了我和你们爸当时也没打算回来常住就只稍微收拾了下,前后院挺大的地方都没怎么打理,屋子里面倒不耽误住,”干妈笑着解释,“你们别看这房子、院子挺大,其实不值什么钱,农村的房子只能在村子内部买卖,咱们村你们也看见了,有本事的都出去了,不会考虑窝在这的。再说这房子位置还偏,周围没什么住家。”
我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这房子会留下来。
“那多好呀,僻静,出门也就多走几步路,”老婆很钟意这里,新奇地四处打量,“这树树草草的,看着心情都舒畅!”
“你们能将就就好,其实咱们还有一个小房子位置好一点儿,是从你们姥姥姥爷那传下来的,只是住不下,就没带你们去。”
“还有别的房子!在这住就很棒啦,我也是住别墅的人啦,嘻嘻!”
“喜欢就在这住个够!”干妈拍着老婆的手背。
进门后干妈撇下干爸风风火火地领我和老婆挨个屋看。
房子真的很宽敞,方方正正的格局,南北通透,四室两卫一厅一厨一餐厅,每个区域的空间都很开阔,也都铺着地板地砖,装修得比一般楼房丝毫不差。
“今晚小菲就在这屋睡吧,只有这屋有独卫,里面还修了浴缸,很方便。”干妈带我们走进东南角的主卧。
老婆连忙辞让:“这不好吧阿姨,还是您和叔叔住这最好的房间。”
安顿好干爸走过来的齐响对老婆道:“这以前就是我的卧室,我们睡这屋正好。”
“不是你们,”干妈强调,“是小菲自己睡这屋。”
“诶?”齐响可能上一秒还在打着一些不健康的主意呢,下一秒就被现实抽了个响亮的大嘴巴,“那我呢?”
“你?”干妈没好气地指着西北角的次卧,“你住那间去!”
“啊——”齐响沮丧地抻长音,“嗐,这……行吧行吧。”
“小陆你就住齐响对面的大屋。”干妈接着安排。
这可是仅剩的朝阳的主卧,干妈竟然让给我了。
我思考了一番说辞后道:“妈你不用这么见外,我和阿响睡一屋就行,就这么两天没必要把每个屋都占上,还省一床被褥。你和爸住对面吧,采光好些对爸的身体也有好处。”
“对对对,哥又不是外人,他住这么好的卧室我可是会眼红的,你和爸睡大屋吧。”齐响帮腔。
“嗯……”干妈想了想,“好吧,那妈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这就对了,一家人说这么两家话,”齐响朝对门东北向的次卧努努嘴,“那我还是在这屋住吧。”
“不行!你老老实实跟小陆住一屋,”干妈丝毫不通融,嘱咐我,“小陆你负责看着他,小菲第一次上门,咱们家该拿出尊重和教养。”
干妈确实在全方位地为我们考虑,看来阿响的细心周道也是随了干妈。
“我知道的妈。”
“唉,妈你是《牛郎织女》剧组的导演吧?”齐响搞怪道。
“去!瞧你那点儿出息。”干妈笑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