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爱他。
是爱。
白年低头看到这行字时瞬间呆滞,如此美妙的文字就像给他的身体镀上一层温暖的金,洗去他身上所有灰暗。他眨了眨眼,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地哭了。
除去小风,从来没有人说过爱他。
弟弟视他如草芥,曾经最爱的人把他当成飞机杯拿去赚钱。生他的家乡让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封建的文化、恶意的偏见、贫穷的限制、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浑浑噩噩地活下来,直到今天看到这行字,白年脑子里的弦忽然就崩开了,混沌半死不活的精神四分五裂,他用一只手臂捂住眼睛,泪水和哭声同时发出。
现在想想,他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幸亏没有自杀,活下来了。
两个男人没想到白年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秦厉钧抽出阴茎,把他轻轻抱进怀里,用袖口擦去他的眼泪,宽厚的手掌拍抚着他的脊背,深沉的目光看向他腿上那行字,不由得也沉默下来。
白年趴在他胸膛上,止住啜泣,他觉得那样太丢人了,可又想哭,哭声全堵进嗓子里,成了像小兽般的呜咽。
秦祉风来到他身侧戳了戳他红扑扑的脸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但觉得他这样很可爱,简直像一个缩在大人怀里哭泣的婴儿。
“你哭什么呀?”
白年掀起眼皮看向他,幽怨又娇软,嗓子也是柔沙沙的:“我……我是疼哭的。和你没关系。”
“哦。”秦祉风撇嘴,“我就猜到是这个。”
秦厉钧被两人的互动逗笑了,笑着握住白年湿漉漉的手掌:“让小风带你去洗澡,洗完澡睡觉。”
“好。”
白年抽噎一声,又用脸颊在秦厉钧胸膛上蹭了蹭,把泪水、鼻涕都蹭到上面。从秦厉钧的角度看:一只白毛小狐狸正在他怀里钻来钻去,毛茸茸的大尾巴都快扫到他脸上了。
“可是你还硬着。”白年握住他的阴茎,抬起湿润的双眸看向他,“要不要我帮你撸出来?”
“不用,你今天需要休息。”
某人却吃了醋,扯住他的耳朵问:“你怎么不问问我?”
“那你来吧,我一手一个。”
秦祉风:……
秦厉钧:……
——
翌日晌午。
暖洋洋的阳光铺满房间,为床上莹白的裸体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白年昨晚睡在两个男人中间,翻来覆去很不老实,一会把半个身子都压到秦厉钧身上,一会又把秦祉风挤下床,睡个觉来回换了十几个姿势。醒来的时候被子早已经不知去向。
“你醒了。”秦祉风一直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我把我们的床单被子都拿去洗了。不冷吧?”
“不冷……”他揉动惺忪双目,“你给我拿身衣服。”
“先吃饭吧,还热着。”
一碗新鲜的皮蛋瘦肉粥递过来,白年尝了一口,柔软的米粒饱含汤汁,肉香纯正,余香满口。
汤汁裹挟着白米流进胃里,浑身暖融融的。
“好吃吗?”
“好吃!你做的?”
秦祉风的笑容略显遗憾:“不是。秦厉钧给你做的。”
“奥……他还会做饭啊?”
“恩。不过他很少下厨。”
白年继续吃粥,心思却飘远。
昨天的荒淫无度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梦,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的的确确和这对父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滚到一张床上,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刺激让他现在还有些恍惚。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尤其是秦祉风。
咽下最后一口粥,他哑着嗓子说:
“小风,你会……生我气吗?”
没有等到回应。
“我,我不想失去你。昨天的事情其实可以解释……我当时在洗澡,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冲进来。对于以前的一些事,我很……抱歉。”
“你觉得你有错吗?”
“我应该一心一意,不该为了一点钱就抛弃你。”
他擅长撒谎,却不擅长坦诚相待。可是有些话必须要说,而且要趁早说。
“我知道。”秦祉风敛眸淡然道,“我不怪你。就算你不答应他,他也有想别的办法拆散我们。”
“……”
“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念念,我不会离开你的。但是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以前我不想放手,是我太固执,占有欲太强,想把你占为己有。那时候我天真自大地以为你真的只喜欢我一人,整个世界只有我。”
那个时候尚还年轻,以为付出相同的感情就能获得相同的回报。
“可我现在才知道不是这样。这两天重新观察你才发现你表面和人很亲近,但又带着很强烈的……疏离。念念,换句话说,其实我从来没走进你心里。不然……”他自嘲一笑,“你也不会拒绝我的求婚。”
白年欲言又止。
他想辩解,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以前我爱的太满,无形之中给了你很多压力吧?以后我会克制。”
“不用!不用克制。”
“……算了。你就把我当做一个非要缠着你的精神病患者吧,本来就是。”
手心因为攥紧的绳子已经千疮百孔,宁可忍着疼痛也不松手。
关于放手,是秦祉风这一生需要锻炼的课题。
“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认为秦厉钧对你很好,你也喜欢他。”他像是下了很久的决心,“我愿意慢慢接受他。”
这简直天方夜谭,白年完全僵住。
他没听错,小风竟然……
退让了。
白年瞪大眼睛:“真、真的?”
“你都叫他daddy了。当然是真的了。”
“你真是的……这两件事又没关联。”他脸上浮现出红晕,“而且那是他让我叫的。”
“我知道。”
“你为什么突然就愿意接受他啊?”
“因为你。因为我爱你。”
白年想破脑瓜也没想到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他还是太笨了。
“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不要委屈自己,不然我心疼。”
“小风……谢谢你。”
“不客气。”秦祉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一会穿上衣服下楼吧,我先出去了。”
“好的。”
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他的脑袋晕乎乎的,有种要着火的感觉。
也许是见惯了父子打来打去的场景,冷不丁地想象一下他们和平相处的样子……白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