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等到给魔尊下药的时候,张瑞颜的情绪反而平静到不可思议。
他冷眼看着纪肆给魔尊把脉,再冷眼看着两人言语交锋的一点一滴,偶尔还会配合的露出一抹微笑,恭顺的俯腰拍两声马屁。
一直到苏粟的一声:
“动手!”
形势天翻地覆,张瑞颜和苏粟一起拔剑刺向魔尊,两人的气势转瞬间冲塌了房顶,武器闪着森森寒光,直刺胸膛。
纪肆知道自己修为不行,立马跑到一边躲起来,把战场留给张瑞颜和苏粟。
魔尊脸色大变,匆忙躲开:“你们背叛我?!”
苏粟呸了他一声,怒骂:“滚你娘!我什么时候从过你?!”
魔尊把震怒又失望的眼神定在张瑞颜的身上:“你……”
张瑞颜懒得跟他多说。
“杀!”
这一场,打的天翻地覆。
魔尊的修为摆在那里,这些年吸食了不少别人的精气,实力是越涨越高。
苏粟承担了一大半的火力,他修为最高,平常隐藏的极好,这时候一爆发势不可挡。
张瑞颜的修为也不低,他这几十年的罪不是白受的,很快就和苏粟打起了配合,两人一起围攻魔尊。
日月更替,震碎了两个山头,刀光剑影,刀刀入肉。
魔尊直到被他们两个打趴在地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降服了魔尊,苏粟和张瑞颜的情况也不太好。
苏粟还能站得住,他靠在纪肆的怀里,咳嗽了两声,吐出了两口血。
张瑞颜不想站起来,他干脆趴在地上,浑身是伤,脸被污血染的模糊,也狼狈的粗喘着,咳嗽出鲜血。
“你败了。”张瑞颜深呼吸着,哑声挤出这一句。
魔尊奄奄一息,闻言眼中闪过深刻的恨意。
“你……背叛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你吗?”
张瑞颜伤痕累累,他倒在地上偏头,用那双平静到冷寂的眼睛看着魔尊。
魔尊咬牙忍恨:“你……你狼子野心!”
张瑞颜眼前恍惚一瞬,他反驳:“我没有野心……”
这个世界上最没野心的就是张瑞颜了。
他喜欢胭脂,他爱穿女装,他无心权利,他活得纯粹……
张瑞颜嗫嚅着唇,他又一次反驳:“我没有野心……”
只是很多人让他知道,原来一个人太弱小,太美丽,也是原罪。
魔尊咳嗽两声,咳出内脏,他怒吼出声:“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本尊?!我待你不薄!我提拔你,让你继位,只要你继续做事!你就是下一任魔尊!”
张瑞颜勉强扯了一下唇角,眼底流露出苦涩:“因为所有人都该死……我也该死……”
他趴在地上爬了两下,伸出手好似要抓住什么,纤长的手指染着血灰,上面破皮血斑点点。
张瑞颜喘了口气,喃喃自语:“杀了魔修,魔修都该死……我也该死……”
魔尊低骂出声:“疯子!”
张瑞颜被他骂得出神,他愣愣的:“你要死了。”
魔尊用最后一丝力气,把体内剩余的魔气搜刮殆尽,化作魔球打在了他的肩膀上,留下“滋滋……”的腐蚀性血肉。
苏粟脸色微变,正要出手,一旁的纪肆摁住了他的肩膀,对着他微微摇头。
张瑞颜闷哼出声,他没有震怒自己的受伤,而且抬起眼皮,眼珠血红:“你以为自己要死了,蒋凌天还活着,你觉得自己会死的那么轻易吗?”
他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略微扭曲:“就好像我必须活着,一辈子痛苦活着一样。你也死不了,跟我一起活着!”
魔尊身上的华丽黑袍破碎成片,他嘴里含着血,质问道:“我做了什么?!!让你恨我至此?!我对不起那么多人,我有对不起过你吗?!!”
张瑞颜笑容渐冷:“珈蓝国,不知魔尊可还记得?”
魔尊一怔,想起什么之后,目露骇然:“你!!!”
张瑞颜吐出浊气,强撑着疼痛的身体,嘶声:
“你当然记得!蒋凌天是你派去的!屠国的命令是你下的!张瑞敏是你赏赐给他的,也是你对珈蓝国太子下了通缉令,让他如鼠蚁般苟且度日几十年!”
魔尊声线发颤:“……你是失踪的珈蓝国太子?”
张瑞颜咳嗽两声,低混出声:“……对,我是。”
他翻了个身,用手指攥紧了石头,看着上面的血指痕,讽笑出声。
“所以,你该不该死?”
空气陷入沉寂,一切声响销声匿迹。
天空白云,灿烂的太阳坠下,坠到西山处,露出稀薄的红。
树梢枝芽,落下一枚枯叶,翩翩起舞着划破寂静的空气。
张瑞颜心里淤堵,他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是凌迟,都在切割着他早已麻木的心脏。
他声音嘶哑可怖,一字一句:“你要活着……被玩弄崩溃,体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魔尊因为他的话缩了一下瞳孔,敏锐察觉到什么。
“你想做什么?”
张瑞颜歪了一下头,那双黑黝黝的瞳孔渗人:“性奴,玩宠,炉鼎……尊上想做哪个?”
如雷劈耳鸣,魔尊眼前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