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他睁开眼睛,头有点疼,身体干爽,一件衣服也没穿,旁边贴着一具温热的躯体正沉沉睡着。
宋昭辗明明比自己高,但他并不跟自己睡齐平,头埋在自己的胸口像小孩吃奶的姿势抱着自己,也裸着身子,头发硬硬的扎人痒。
周途看着他沉沉地睡,眼睛有点酸,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反思着到底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才让宋昭辗酝酿出这样畸形的感情。
是我没有教好他,周途含泪心想。
他悄悄起身,探了探宋昭辗体温,所幸降下来了。
周途快速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地溜了,临走前还让服务员送alpha抑制剂上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周途沉痛地想。
如果说之前是周途刻意和宋昭辗保持距离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
宋昭辗打电话他不接,发微信不回,宋昭辗回来他就出去,实在出不去就呆在宋勤身边,周途甚至在宋昭辗面前刻意讨好宋勤。
只希望他能认清彼此的关系位置,周途忐忑地给宋勤按摩肩颈,努力屏蔽掉宋昭辗坐在一边吃人的视线。
但这宅子里又不是只有周途在讨好宋勤,另一位omega也见缝插针地挤过来,娇嗔着和宋勤打情骂俏,手段不知道比周途高出多少,没一会儿宋勤就被勾去那位omega房间。
周途见势不妙,他现在对宋昭辗真是又愧又怕,不敢想象如果再和他单独相处会出现什么问题,赶紧脚底抹油要溜。
还没跨出两步手腕间一紧,周途反应特别大的下意识挣扎,把宋昭辗的手甩撞到桌角,宋昭辗皱眉“嘶”了一声。
“怎么了!”
周途下意识去抬起宋昭辗的手查看伤口,被宋昭辗反手再次紧握住。
手只是红了一片,没破皮,周途犹豫了一下,抽手要走,宋昭辗低头死死盯着他的脸,手上力气加大。
“别走,我们谈谈。”
周途还犹豫着,就被人拉去了一个比较偏的阳台。
阳台外面是宅子的后院,种着很多名贵的绿植,傍晚的空气很好,阳台三面都是透明玻璃窗,任何一个人来都能被阳台上的人远远看见。
“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那样。”
周途正观察四周有没有人,宋昭辗突然一句道歉砸下来,让他愣了一下,宋昭辗还在小心翼翼地继续。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在改,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他自己的眼眶红了,握着周途的手很紧,一个一个高高大大的alpha弓着背低头憋不住眼泪,看得周途心口酸涩。
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呢,从小没娘,爹也不管,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宅子里,自己都活不下去,何况一个孩子呢,做错就错了,改正就行了。
“我以后不和宋勤吵架了,也听你的话,再不那样了,你别不要我,别不跟我说话…”
宋昭辗越说越委屈,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漂亮的眼睛被憋得红通通,睫毛打湿变得更黑密,说到后面还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周途心疼得不得了,当即把不知所措的宋昭辗抱住拍背安抚。
宋昭辗一被抱住就更会哭了,这么多天积攒的情绪全往上涌,一会儿埋怨周途不回微信,一会儿害怕周途不要他了,一会儿又委屈地问是不是拉黑自己了,不然为什么不接电话。
周途支支吾吾解释了一通,肩上的衣服布料湿了一片,宋昭辗还在红着眼睛把眼泪抹他衣服上,手一个劲扣周途衣服上的logo图标。
“好了,我没有拉黑你,你以后别…别那样我就理你。”
周途拍着他宽厚的背,安抚着这个哭得眼睛肿起来的alpha。
这件荒唐的事情就这样被宋昭辗几滴眼泪囫囵过去,翻篇速度之快,让多年以后周途回想起来,都想啐自己一句“脑子被抽去织秋裤”。
他们又恢复成以前的相处模式,甚至比以前还黏腻,宋昭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粘人得紧,但好像更讨厌他爹了,每次见到宋勤就拉个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把周途扯走。
这天宋勤要在周途房间留宿,周途怕宋昭辗又抽风,忐忑地发信息让他在学校留宿明天再回来。
其实从小时候宋昭辗和周途关系亲密起来以后,宋勤就很少在周途这里留宿,一方面是宋昭辗知道周途不愿意,小孩子死缠烂打起来是很吓人的,另一方面宋勤也乐得有人照看自己这个便宜儿子,所以也没有太逼迫周途。
可小情儿就是小情儿,要放在古代周途就是妾,总有要侍寝的时候。
周途不管回想多少次,那一天的宋昭辗还是让人毛骨悚然得很深刻。
周途闭着眼,房间里黑漆漆,宋勤留宿他从不肯开灯,不管过去多少年看见那张脸还是让人作呕。
忍耐,周途咬牙忍着,宋勤已经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结束,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他知道后面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一小时,他昏昏沉沉地想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呢?
或许不会解脱吧,周途悲催地想。
他麻木地在床上沉沉浮浮,入耳的龌龊声音让他反胃,周途突然一哆嗦。
房门在很大声的响,准确地说,是在被砸。
门锁发出很尖锐的砰砰声,不知道外面是在用多大的力气,竟然砸了几下,门把手就掉下来,门刷地开了。
彼时宋勤已经察觉不对披了衣服站在门边,看见进来的是宋昭辗,他松了口气,还没开口骂,就被面无表情喘着粗的宋昭辗气拎着手里的铁扳手劈脸砸下去。
没砸到脸上,宋勤用手挡了,一下见血,甚至伤口里流露出了白色的脂肪,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宋勤大叫的呼痛声。
周途呆愣在床上,身体还裸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宋昭辗面色阴鸷,手上还拎着那把沾血的铁板手,毫无感情地看着周途。
周途觉得浑身都冷,好像被下了降头一动没法动,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牙齿也隐隐颤颤的打战。
后来的事情很混乱,周途只记得好多人进来,保姆保镖,他哆哆嗦嗦地打了120,披上衣服陪着宋勤上救护车,全程对宋昭辗避之不及。
好在骨头没有问题,伤口很深,缝了十几针,周途松了口气,犹豫了好久,手抖着给宋昭辗发让他别待在家里了。
宋勤惜命得很,执意在医院里住下观察几天再走,周途主动留下来照顾他。
宋勤没有透露任何要处置宋昭辗的意思,但周途知道宋昭辗一定不能待在宋家了,宋勤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睚眦必报的人。
夜晚周途伺候着宋勤服了安眠药睡下,自己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微信里一个备注是粉色花花图案的那一栏显示三十六条未读,周途没有点开的欲望。
他面朝左侧躺着,手机在黑暗的房间里亮着,很刺眼,周途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备注上的花花图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右边鼻梁上凉嗖嗖,动了一下,积在鼻梁上的眼泪溢出来,顺着左眼皮流下来。
枕头湿湿凉凉的,周途闭上涩疼的眼睛。
他只是想平平安安养大一个孩子,怎么会这么难呢。
出院回去的时候宋昭辗居然还在家,他看起来就是一直在等他们,等周途。
才三天没见,alpha的脸上起了一层青色胡茬,眼下的黑眼圈要掉到下巴。
宋勤像没看见他,换了套衣服就出去了,周途狠了狠心,也当看不见直接进房间锁上了新锁。
刚落锁门板就发出一声闷响,肉体撞门的声音,周途知道宋昭辗就靠坐在自己门口,像小时候犯错一样卖可怜,周途总是憋不到两分钟就能给他找到一百个理由迅速心疼地开门,现在他想不到任何开门的理由。
门再开是宋勤回来,宋勤一身酒味,应该是应酬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直奔周途的房间,周途迎着宋昭辗布满血丝的双眼,让宋勤进去后残忍地关上了门。
宋勤好像就是单纯气宋昭辗,他进来后什么也没做,一身酒气就摊在床上昏睡过去,周途也没有任何要给他换洗或者喂点醒酒汤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清醒一个昏沉地躺在一张床上。
门锁响动的第一声周途就醒了,也可能他压根没睡着。
是宋昭辗,他居然直接用钥匙开门进来。
周途吓得浑身一抖,随即看向旁边的宋勤,好在他没有任何要醒来的动静。
比起周途的胆战心惊,宋昭辗什么也不顾,跃上床就把周途压在身下,床垫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弹了一下。
周途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惊慌失措地要推开他下床,手甚至害怕得有点发软。
黑暗里看不清宋昭辗的神情,不然周途马上能吓晕,他只感觉自己被很用力地搂住,宋昭辗一句话都没说,手直接把周途身上的真丝面料睡衣顺着扣子撕了,露出白嫩的肌肤,扣子有几个崩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途瞪大了眼睛,挣扎侧头去看宋勤,还是没醒。
宋昭辗可没那么多顾忌,他像疯了一样,拱着周途用力咬舐嘴唇,手上的力气也不小,抓捏着周途的乳肉,周途疼得闷哼,随即反应过来咬牙把声音憋回去。
宋昭辗顺着脖颈往下吸咬,很重很用力地压着周途,像要把人挤压进床垫里,周途真的疼得哭出来,他又不敢出声,更不敢大动作地挣扎,忍耐着身上人的暴行。
“求求你,别这样,疼!”
“旁边!旁边,宋勤还在…啊!”周途小声求着,整个人害怕地哆嗦,后脑勺突突地跳,耳边甚至出现了一阵尖锐的耳鸣,满脸泪水,浑身难以控制地发抖。
宋昭辗听到这里停了动作,抬头冷漠地盯着周途的眼睛,讥讽笑出声:“他在旁边,所以呢?”
“你以为我怕他?叫啊,我真的很想看看他醒来会怎么样。”
宋昭辗满肚子都在烧,好像有把火顺着肚子烧到脑袋,唯一的发泄口就行眼前的人,他浑身的发泄不掉的力气都在叫嚣着把周途骨头掐碎,吸出血,咬掉肉。
宋勤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怕,宋昭辗原本只怕周途,怕他生气,怕他伤心,怕他不要自己,怕得连一扇门都不敢开,只敢坐在门口,现在没什么好怕的,周途不会再给自己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