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雾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根小小的竹竿“暗算”，倒下去的那一刻，小腿被竹竿上的毛刺刮破，一道血痕登时显现。

他痛呜一声，想从地上爬起，但手掌又很不凑巧地撑在了竹竿的竿身上，手一打滑，又跌一跤。李雾直被自己给气笑了，低声嗤了句“倒霉”，撑实了地面又要起来。但这次却是被K抱起来的。

K把人抱到远离那片竹竿的位置放下，让他靠在墙边，自己则撕下衣袖给他包扎。

李雾才跟他闹了不快，面上不好意思，伸手挡了，嗫嚅道：“我自己来。”

“不，”K坚定地拒绝，又保证道，“我现在很专业。”他提醒对方自己上次已经给他包扎过一次，可以信耐他已经长进的技术。

李雾没再阻拦，任由他给自己包扎。

K单膝跪着，脱去青年受伤的那只脚的鞋袜，将被划破的裤管往上挽，露出细长渗血的伤口。他捧起那只脚，小心翼翼放上自己的膝头，用袖片一圈一圈地包裹伤处。

李雾低头看着他动作，心头激荡起无限的暖意，将与对方方才发生的那点小摩擦忘了个干净，又在心里嗔怪起自己的计较和矫情来。

李雾啊李雾，他看着对方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认真模样，扪心地质问自己：你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在他还不是人的时候你说得出口，在和他做那般事情的时候你说得出口，为什么现在你的头脑如此清醒，却反而说不出口呢？

他会伤心吗？会不会难过呢？

寂静的小巷内，青年的心事敲打在沉默的墙砖上，发出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回响。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难过……

这么想着，李雾忽然鼓起了勇气，在一次深深的呼吸过后，小声地开口：

“其实你刚才说的话……也没有错的。”

“啊？”包裹完小腿伤口的K正在给那截多余的袖片打蝴蝶结，听到他开口，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雾的脸又红起来。

“就是你刚刚说……不讨厌就是喜欢……”他咬着唇把这话重复了一回，又羞怯地承认，“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不讨厌就是喜欢？”K思考过对方话里的意思，看向他的双眸瞬间亮了。

“所以我没有理解错，你的确喜……”他正要把话说完，却被突然捂住了嘴巴。

青年对上他炯炯发亮的眼神，羞赧地别过头去，半晌后，轻轻点头，“嗯。”

K的眼眸更亮几分——大白日里，那对漆黑的瞳仁里坠着星星。

“永远吗？”他追问道。

李雾把头转了回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点了头。

“嗯。”

“永远。”

他说完以后，舒了一大口气，只觉心中的一些迷雾已渐渐散了，浑身暖融融的，再回顾前一刻的隐瞒不言，也成了只有自己知晓的别扭过去，以后都不愿意再度想起。他想要主动地亲吻对方，却在靠近之时看见了对方眼中泛起的泪光。

“刻一……？”

“李雾。”K喊了声他的名字，声音里含着极力克制的颤抖。

“一个人在极度快乐的时候也是会想哭的，对吗？”

“我知道，在你们人类所创造的词典里……”

“这种感情叫做‘喜极而泣’。”